御書房。

皇上正在看南詔國使團這邊的口供。

門外小內侍忽的回稟，「陛下，禁軍統領大人求見。」

皇上一愣，意外抬眼，「快，傳！」

這麼快就審出來了？

禁軍統領大步進殿，抱拳回稟，「陛下，太後娘娘願意招認一切，但是，她要求淑妃娘娘，二皇子殿下在場，否則寧死不招。」

這話一出，皇上頓時明白太后的意思。

沈勵是徐婉和他的孩子，也是皇子，這一點，今日太后那些話里已經表露過，她已經知道了。

所以現在......

皇上眯了一下眼，眼底精光閃過，繼而冷哼一聲，合上供詞起身，「傳！」

沈勵的身份，他原本也不會當做永久的秘密遮掩下去。

他已經對不起徐婉了，怎麼能讓沈勵一輩子身份不明。

之前遮掩，只是避諱鎮國公一黨，想要保護沈勵。

現在太后皇后太子全部落網，僅存一個鎮國公府，不足為懼。

皇上抬步就朝關押太后的殿宇而去。

這事，淑妃遲早要知道。

淑妃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思考人生。

她和太子黨鬥了這麼多年，現在太子突然翻船，難道真的要讓她那傻兒子繼承皇位？

這江山還有明天可言嗎？

這一刻，淑妃甚至恨自己不是個奸妃！

我為什麼三觀這麼正！

但凡不正點，我一個妃子，用得著這麼憂國憂民嗎！

......

表面和和氣氣，心裡罵罵咧咧，淑妃走進了關押太后的大殿。

二皇子緊跟著抵達。

一頭霧水，二皇子看看皇上又看看他母妃，腦子裡響過他母妃方才那通劈頭蓋臉的罵，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開口。

皇上穩穩坐在椅子上，熬了一夜，聲音發沉，「說吧，人都到了。」

太后被燒的面目全非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

禁軍統領顯然沒有客氣，太后現在全身上下都是血漬，左腿不知是被打瘸了還是打斷了，反正是保持著與身體銜接的狀態癱在地上。

二皇子瞧著只覺得頭皮發麻。

「皇上保護了沈勵這麼多年，怎麼，現在不怕人知道他是徐婉的兒子了？」

凄厲尖銳譏諷怨毒的聲音出喉，最終目光看向淑妃。

「太子沒了，你以為你的兒子就能繼承帝位？別做夢了！

太子，你，都是給別人做嫁衣！

這帝位，從頭到尾，他都是給沈勵留著你！

你，只是他用來對付哀家的棋子，蠢貨！」

太后一面說，一面瞧著淑妃的反應。

她要在淑妃臉上看到震怒，癲狂，發瘋。

然而......

淑妃面無表情立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

看不到淑妃的反應，太后又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

別看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給你任何反應的，你隨便說，但凡有個反應算我輸！

我雖然分析不來你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管得住我的表情！

請開始你的表演！

發誓不讓自己再蠢在人前的二皇子腦補完，手腕一翻，給了太后一個請的姿勢。

太后......

為什麼和她想的不一樣！

淑妃這些年和太子黨斗的你死我活，不就是為了二皇子繼位？

她為什麼不怒？

怨毒的目光再次落向淑妃，太后尖銳的笑道：「你以為你這樣壓著心裡的怒火，表現出一副不爭不搶的無害樣子，皇上他就真的會放過你？

別做夢了！

哀家是皇上的親娘，哀家擋了沈勵的路，你看看哀家是什麼下場！」

一直保持沉默沒有任何錶情的淑妃，在太后這話落下之後，眼皮緩緩抬起。

綳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然後她收了目光朝皇上屈膝一福，「陛下，臣妾有幾句話能說嗎？」

皇上一手撐著額頭，沙啞道：「嗯。」

太后沒有等到淑妃和二皇子的反應，皇上也沒有等到。

皇上也一樣想知道，在這件事上，淑妃和二皇子，是什麼態度。

得了皇上的許諾，淑妃捏著帕子扭著腰肢，神情矜貴又伴著不屑鄙夷朝太後走了兩步。

「你說沈勵是徐婉的兒子？

嘖！

這話，你敢說，我就敢信！

不過，這不重要。

你說你是陛下的親娘？這話就算是我敢信，你真的敢說？

指天發誓的說？斷子絕孫的說？挫骨揚灰不得輪迴永世不得超生的說？

嗯？」

原本等著看淑妃反應的皇上倏地一愣。

什麼意思？

這還有瓜？

皇上不由的放下手坐直了身體，朝淑妃看去。

二皇子兩眼放光，我母妃威武。

淑妃嘴角上揚，勾出一個漫笑，清冷的聲音裡帶著發自骨子裡的厭惡。

「當年鎮國公府大小姐蘇寧嫁給先帝的時候，跟前有一個叫青紅的婢女。

傳聞當年蘇寧生產之後在月子里受了風寒，突發高燒。」

淑妃聲音一起，太后直接呆若木雞愣在原地。

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全身的寒顫肉眼可見。

淑妃嘲笑道：「一場高燒沒有要了蘇寧的命，卻要了那個侍奉蘇寧的婢女青紅的命。

人人都說，青紅為主盡忠，蘇寧大病痊癒之後，更是對青紅追念哀悼。

這份情宣洩不出去，甚至將蘇寧寡居多年的娘指婚給江南黃家老二，黃岐煥的弟弟。

嘖，為什麼偏偏是黃岐煥的弟弟呢？」

說著，淑妃上前，一手捏住太后的臉，她面上被燒傷的位置被淑妃捏的刺心的疼。

她想躲開，可淑妃看上去似乎孱細的手力氣卻格外的大。

「我是該叫您一聲母后呢，還是該叫你賤婢青紅呢！

你母親擅長易容術，而這本事被當時上京求學頗受鎮國公府老太爺賞識的黃岐煥得知。

後來的故事，你還記得清楚吧！

蘇寧被一場高燒奪了命，而當時的鎮國公府一時間根本找不出另外一個可以替代蘇寧位置的女子。

鎮國公府唯恐蘇家在後宮的地位受到威脅，秘密瞞下了蘇寧的死，而是讓青紅的母親將青紅易容成蘇寧，假扮蘇寧，繼續為蘇家鎮守皇室後宮。

這件事，做的密不透風，整件事也只有鎮國公府老爺子，黃岐煥，你和你娘知道！」

淑妃話音及此，皇上已經被震驚的面色鐵青。

二皇子更是目瞪口呆望著他的「皇祖母」。

「將你娘指婚給黃岐煥的二弟，是為了更好的控制你吧！

當然，黃家在這一場陰謀中，功不可沒，所以黃岐煥平步青雲。

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互惠互利的交易，你還要殺了鎮國公府老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