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的聲音震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溫亦亭和柳希月也下意識的收了腳。
溫亦亭皺了皺眉,看向不遠處的人頭攢動的地方。
一隊足足上百人的侍衛隊伍,粗暴的分開人群。
配著刀劍的侍衛雷厲風行站在道路兩側。
然後,過了兩個呼吸,一個八人共抬的金絲雲紋綉牡丹步攆緩緩行來。
步攆兩側,緊跟著好幾個小廝和婢女。
每人手裡都端著一個上好的白玉托盤。
其中前面四人的托盤裡,分別放著四個碩大的華美玉盤。
玉盤上盛著水晶葡萄,嶺南荔枝,西域貢梨,雲水甘甜蜜桔。
中間四人的托盤裡,同樣立著名貴紫金立碗。
碗里裝著杏仁,瓜子,腰果,松子等極品堅果。
最後四人,則是端著稍微小一些的白雲翡翠玉牒。
玉牒里盛著精緻的各種點心。
步攆上,坐著一個懶洋洋的身影。
女子白皙瑩潤的皮膚,在金色光芒中,幾乎透明。
艷若牡丹的臉上,漆黑的眸子微微一轉,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但是被掃過的人群。
奇迹般的禁聲。
昭離面無表情的站在楚蘊身邊扇著扇子。
剛才他們來的時候,那些百姓的議論,她可都聽見了。
說什麼殿下仗勢欺人,惡毒,拆散人家真愛。
呵,那對所謂的真愛要死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地方死。
居然還污衊殿下的名聲。
結果自家公主倒好,搞這麼大的排場。
得。
怕是真要坐實仗勢欺人的名頭了。
別看昭離臉上表現的冷靜的不得了,但是心裡的弦早就崩的死死的。
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
殿下應該早有準備。
不然也不會突然又是找皇上要暗衛,又是找劉大人辦事。
「表....表哥,長樂公主來,我們,我們怎麼辦?」柳希月慌張的問道。
溫亦亭也很意外,公主不好好的呆在公主府,也不進宮陪著皇上,怎麼突然想起來游湖了。
「表哥,公主她,她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月兒不用慌,這件事情,除了你我,還有小李子和小六子,沒有任何人知道,應該只是碰巧。」
溫亦亭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還帶著一絲詢問。
柳希月飛快的反應過來。
「這件事,我誰也沒說。」
「嗯,那就對了,我也沒告訴任何人。所以,只是個巧合。」小李子和小六子是家生子,而且從小就跟在身邊,絕對不可能背叛他。
柳希月這才點頭,「可是,就算是巧合,那我們......」
「月兒怕嗎?」
「我......」柳希月想說自己不怕,可是剛一抬眼看向遠處那道慢悠悠從步攆上下來的紫色身影。
到嘴邊的『不怕』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的家世普通,父親只是個小小的七品縣官。
要不是因為姑姑的關係,她可能連踏足京城的資格都沒有。
饒是這樣,她最多也就見過幾個和溫家有來往的小姐。
身份最高也就四品參事家的嫡女。
陡然見到皇室中人,怎麼可能不怕。
柳希月手心的汗出賣了她的心情。
溫亦亭輕聲安慰,「希月別怕,我們照計劃行事就好。」
不過一瞬間,他就想了很多,就算公主親自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不是嗎?
她總不能把在場的百姓全殺光了吧。
真要是這樣,別說她只是一個公主,前朝和大秦朝,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公主被治罪的先例。
就算到時候皇上要保她,那小皇帝怕是拼著皇位不要,恐怕也保不住。
想通了這點,溫亦亭就不慌了。
而且今天這個可笑的公主居然還帶了這麼一大批人來。
還擺這種排場。
不僅對他們的計劃沒有影響,反而她越是囂張,說不定還比之前效果更好呢。
溫亦亭對柳希月說道,「希月,不要緊張,公主來了更好,你看,她身邊帶著那麼多人,不是更加坐實了逼迫我們的事實嗎?
只要我們跳下去了,她就算是公主,也得身敗名裂。
和我們之前的計劃沒有什麼不同,你只需要相信我,不要緊張就行。」
「真......真的可以這樣嗎?」
柳希月還是有點怕,可是在看到溫亦亭面對長樂公主那張艷冠群芳的臉,還毫無所動。
心裡不免升起一抹讓她頭皮發麻的痛快感。
只覺得,得表哥如此,就算今天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死了,她這輩子也值了吧。
想通了這點,柳希月突然就不怕了。
最多不過一死。
如果不能和表哥在一起,眼睜睜看著他娶別的女人,那就算是活著,也是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她絕對不要這樣的生活。
溫亦亭也用不屈和憤恨的目光看著楚蘊。
眼底還帶著嫌惡。
就算看上去高貴雍容又怎麼樣,就算是公主又怎麼樣。
這種不懂的尊重男子,不懂以夫為天,甚至不要臉的逼迫別人娶她的女人。
就算再喜歡他,他也不會稀罕。
在他心裡,長樂公主美則美矣,卻比不上他的月兒萬分之一。
此時楚蘊已經走到了距離兩人腳下大石頭十米遠的距離。
配著長劍的高壯侍衛立即拿出一張可以摺疊的椅子放在地上。
在楚蘊坐下后,又拿出一張摺疊小桌,放在她的身側。
楚蘊悠閑的對著身邊端著葡萄的婢女招了招手。
那婢女蹲下身,楚蘊伸出白皙的指尖,捻了一顆晶瑩的葡萄,姿態優雅的放進嘴裡。
然後,才用手臂撐著下巴,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兩人緊握的雙手。
「溫公子大庭廣眾之下,就和一個女子拉拉扯扯,這是當和我的婚約不存在嗎?」
「記得當初太后的懿旨可是你和你的父親,親自接下的,究竟是你們溫家大逆不道,不把太后的懿旨放在眼裡,還是你溫亦亭不懂規矩?
以為可以用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折辱本宮?」
「還有這位姑娘,本宮未婚夫的手你也敢牽,誰給你的膽子?」
「還非要跑到大庭廣眾之下,生怕別人看不到嗎?」
「這般不知羞恥,可否說出你爹娘的名字,好讓本宮看看,誰家能教出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
溫亦亭冷冷一笑。
這個公主真看不出來他們是想自殺的嗎?
這是想要先下手為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