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仁玩得狠,別看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是卻把整個禍水都直接引導了陸蕭身上。
佐仁一臉低調謙虛道:“虎犼前輩誇獎了。”
“什麼?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佐主教說得是真的麼?”
“我也聽到了,假的吧,身材根本不像...”
“誰有墮仙榜,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
“有這個可能,雖然身材幹瘦了,但觀其貌相還真有些許相似。”
“我倒是認爲可能性不大,若真是魔頭老祖,學院早就被掀翻了,哪裏還有咱們在這裏猜測的戲碼?”
四周的話音陸蕭自然是聽得到,他是真的想掀翻整個學院,但那也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行,當今不如往日。
四周的隻言片語,閒言碎語,弄得陸蕭雙眼發寒。
恨不得將佐仁的面孔撕成粉碎。
奈何他做不到。
如今的退場方式陸蕭想到了兩種,這兩種還伴隨着僥倖在其中,而且陸蕭也在做一個賭博。
第一種,掀翻整個亭中別院,與兩大元嬰大打一架,贏肯定會贏只不過代價未知,起碼鷹長空八成會交待在這裏。
第二種,以鷹長空爲主場,現如今兩個派系不是武擂麼!來一場武鬥,到時候輸贏各有天命,這一點陸蕭反倒有把握護下來鷹長空。
兩個方式,陸蕭更偏向於第二種。
因爲只有第二種,纔有更多的可能,纔有更多的希望。
如今的境地,就相當於打王者農藥,對方開團先手大招團控,雖然己方沒有團滅,但團控禁錮,想要解圍自然很麻煩。
要麼團滅,要麼反殺,只不過這個反殺要做到完美反殺還是自損八百,這其中包含細節的東西太多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閣下可真的是虎犼老前輩?”範浮開腔了。
呵...陸蕭心中冷笑。
還真以爲範浮雲淡風輕,不在乎呢,如此着急的開腔,八成是憋不住了。
時機已到,陸蕭又怎麼會不抓住呢?
“正是老夫!”
佐仁一愣...這認的也太快了吧?
這和腦海中的劇情不太一樣。
不光是他,範浮也呆了,既然虎犼是潛伏進來的,低調首先就是他潛意識的態度,院子裏必然是有他所想之物,不然一代老祖直接開腔索要,他範浮也不好意思拒絕。
如今他直接道破,豈不是和潛入的目的背道而馳?他不是應該拒不承認麼?
範浮反映極快,起身對着陸蕭笑道:“虎犼老前輩不請自來,範浮不知您老會光臨弼院,有失遠迎。”
看他的樣子哪裏有有失遠迎的意思,反倒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兩種態度中間的臨界點他拿捏的恰到好處,果然不愧是總教。
虎犼跟自己居然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談話,多怕是因爲鷹長空的原因,否則以虎犼的歷史戰績,他的性格怎麼會好聲好氣的跟自己說話。
在範浮的記憶中這興許是虎犼最溫柔的一次了。
一代魔頭虎犼也有顧慮的時候,說來還真是可笑。
“不用客氣,老夫本來還想藏一藏,如今被發現了也屬正常,若是在發現不了老夫,老夫自己站出來,你這院子趁早解散算了。”
“這些弟子一個個眼睛就跟瞎了一樣,連老祖我都認不出來,就這種安保級別,早晚完蛋。”
陸蕭說話如同自言自語,更像是嘟囔,但字句清晰,腔正字圓。
說聽不清那不是開玩笑。
“你...”
範浮指着陸蕭,如同啞巴吃黃連,‘你’了半天愣是沒接出後半句來。
陸蕭故作驚異的觀察四周,瘦高的身影就像是一根電線杆,他滿面疑惑,彷彿是再說你們看我幹嗎,我就是心中腹言而已。
看着身邊的鷹長空陸蕭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不成,爲師我剛剛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鷹長空一愣。
師父這玩的哪出?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是的師父,”接着便看到陸蕭滿面抱歉的樣子。
“範浮,老夫不是那個意思,老夫就是說,你的這些學生目中無人..這...好像也不是,有眼無珠?”看着臉頰有些漲紅的範浮,陸蕭緊鎖眉頭的說道,“總之,老夫的意思你懂就行,就是你心中想的那個!”
我特麼心中想的是殺了你!
咳...
不能溼態。
“前輩的意見範浮明白,日後一定多加管教學生。”範浮單手挎於胸前很有大派掌門的氣度,緩緩朝這着陸蕭的方向走了過去,邊走邊道,“可...晚輩還是不知道前輩來學院是爲何而來?”
“這不是聽說你們學院有什麼學分制度,可以換各種寶物,所以我就派徒兒加入了你們的宗門,靠實力混口飯吃應該不算過分吧?”
“俗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大家距離這麼近,我沒事串串門,提升一下鄰里關係,促進友好和睦大家一定不會排斥,如果正巧遇到了想走魔道的弟子,這不好歹有個門路,也算是鄰里合作,多好。”
好個屁,踏入魔道個屁,不會排斥個屁,鄰里關係個屁,串你妹夫的門,串你大爺!
我仙人你個闆闆...
見過不要臉的,範浮真的沒有見過如此不要臉的。
好歹一千歲的人了,你不要臉,我們這些晚輩還要臉呢,都是元嬰你能不能不要給元嬰丟人敗興?!
陸蕭反觀,看着一個個漲紅臉頰的學院弟子,不難想象他們心中的謾罵腹言。
“這TM老不死的東西,怎麼能如此不要臉?”
“簡直毀掉了我的三觀,沒想到人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對...他根本不是人,他是妖。”
“原來這就是魔頭老祖,果然夠魔頭,只是三言兩句,我居然就感覺到了氣血翻騰,墮入魔道一般想要殺人...”
隨着陸蕭的目光掃視,這些弟子忍不住的後撤兩步。
心中罵是心中的事情,這老不死的狗東西,他現在雖然展露的是金丹中期修爲,但誰不知道他是元嬰巔峯的大能,前些日子對付十大金丹的光榮戰績,範浮都做不到,這就是個倚老賣老扮豬吃虎的老不死。
掃視虎犼,沒錯!
不少弟子恨不得把眼睛摳出來掃視虎犼身上的每一寸,一定要記住他,這樣的變態+怪物打是打不過了,躲還躲不起?
“前輩還真會說笑,我亭中別院雖然是中立派系,但學生一個個都心向善道,就算修爲再差心性也不會差,入魔的事情少提爲妙,休要拿我亭中別院與你相提並論。”
“總教說的好。”
範浮一愣,哪個王八犢子起的頭。
可惜只此一聲,四周已經一片叫好,那源頭根本找不到了。
有些苦澀的看着陸蕭的冷臉,範浮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這老魔頭不會發狂了吧?
對了,四個徒弟之死的事情!
目光鎖定佐仁。
佐仁正巧也看向了範浮,兩人目光對視的瞬間,信號接收完畢。
佐仁雙手揣袖,聲音刺耳:“尊您一聲前輩,我想您還是好好解釋一下,爲何我亭中別院的學生——會成爲這樣!”袖口的手忽然伸出,直指地面黑色骨灰。
他這一指,將衆人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對!
這件事情的本源,不是這四位師兄弟之死麼,怎麼把這茬忘掉了。
同胞枉死的悲憤情緒,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化爲利劍。
即便是穩如老狗的陸蕭也有些吃不消,這若不是真的心裏有底,陸蕭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殺的他們四個了。
“老夫要殺,也起碼是千百起步吧?”話音至此,陸蕭伸起手掌隨即彎曲大拇指比了一個‘4’,似笑非笑道,“一掌不到的數量?是我有病,你有病?”
你這老頭怎麼動不動就損人...
當然佐仁沒空計較這些。
他皺着眉頭一副思考的模樣,對着陸蕭道:“也許你們本就有摩擦呢?這位西照宰相之子,我也小有耳聞,在宗門沒少欺負妖修弟子,興許他惹了你,於是你想出如此計策折磨於他們,也正好可以立威,以此展露自己的身份。”
陸蕭眯着眼睛,這佐仁做事還真是縝密,夠陰毒。
如果沒猜錯的話,在小別樓雨亭中譏諷鷹長空的便是這四人。
如果自己此時反駁,那必然着了他的道,到時候想要下賊車怕是難了。
此時的做法最正確的便是相向而行。
陸蕭無所畏懼的反問道:“你是覺得我言辭有假唄?”
虎犼其實本身是一個壯漢,也不知道爲何變成了如此消瘦的模樣,陸蕭初步估計是因爲修爲全散,氣血流逝導致的。
也正是如此,陸蕭纔敢光明正大的遊走在凡間,只是沒想到還真能被人認出來。
但也正是因爲他模樣大變,枯瘦的臉頰凹陷的珠黃雙眸,每當陸蕭一言不發的看着一個人,一種縈紆迷霾的陰森詭憟的氣息就撲朔而去。
面對陸蕭的問話,佐仁冷不丁的嚥了口唾沫。
佐仁:“...”
他也不知道爲何,心底裏不戰而怵。
“哼...若換我殺他們,需要這種手段麼?直接一掌拍下去,管他身邊是人是狗。”
此言一出,在場一片鴉雀無聲。
陸蕭把骨灰身邊的所有人都罵了...
他們生氣,但是又不知道該往哪裏撒氣。
沒錯,陸蕭就是拿着虎犼的聲望在過度消費,他就賭這些人沒有一個敢跟他動手。
如今證明,他賭對了。
即便是他這麼羞辱這羣心氣極高的修士們,他們卻還是忍氣吞聲。
只要不着了佐仁的道,不需要真正的出手迎戰,那就夠了。
如果給了他們羣而攻之的藉口,鷹長空怕是會交待在這裏。
佐仁做夢沒想到,虎犼會這麼不上套。
傳言虎犼直來直往,性格很直,如今看來傳言有誤,這虎犼精明得很,難不成是看出來我的計謀了?
不應該,畢竟環環相扣,可如今三次誘導卻都失敗了,難不成這虎犼眼界真的這麼寬,居然能看破所有佈局?
做夢他都不相信。
“既然不可能是前輩做的,那你就能證明不是你徒兒做的?”
說着只見佐仁探手從袖口拿出來一個小玉瓶,展示給了大家。
“如今玉山的同道也在,我佐仁也不怕丟人,算我眼瞎沒有調查清楚居然收了一個魔道中人爲弟子。”
“這化人粉塵的藥材其實就是我的獨門祕技,化屍骨粉,也正是如此我才清楚此事與鷹長空脫不了干係,化屍骨粉的製造極爲珍貴,鷹長空加入宗門之後,我見他天賦極高,再加上我壽命將至傾囊相授,贈與了他一瓶,想讓他更好的提煉妖獸體內的精華,卻沒想到他居然用來殘骸同僚...”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是...是魔道弟子!我...嗚~”
臥槽~
你喵的奧斯卡影帝吧!
這哭的,真比哪些影帝快多了。
鷹長空皺起的眉頭,此事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他真的有一瓶化屍骨粉。
如今的行兇範圍極度縮水,陸蕭就算巧舌如簧也無法開脫辯護。
四周不管是玉山的弟子,還是亭中別院的學生,都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虎犼雖然身爲魔頭老祖殺人無數,但正如他所說,他殺人從不來虛的,又怎麼會用這種陰狠的手段。
而他徒弟,沒想到根本沒有繼承虎犼的這種原則,居然使用小人才會是用的伎倆,果真無恥。
鷹長空做夢沒有想到,最後怎麼會變成自己被針對,師父是要拋棄自己了麼?
他的心中莫由的傷感。
範浮一臉正義,嚴肅道:“虎犼前輩,你我無話可說,但你的徒弟在我學院如此鬧事,殺死了四名學生,總歸是要有個說法吧?”
傳言虎犼和徒弟並不和睦,這些弟子們根本沒有得到真傳。
當初聽到鷹長空三個字,範浮就想過是否是魔頭老祖虎犼的弟子,可看過他功法展示,完全跟虎犼的招數沒有任何聯繫,這才招收爲弟子。
畢竟天下之大,同名同字的人太多了,一竿子打死自然不可能。
你虎犼巧舌如簧的避開了,但你徒弟怎麼避開?
留下吧,留下你徒弟,這樣我就能反咬玉山一口了!
心中期待着,似乎已經想到了安晚婉惱羞成怒的樣子。
“嘖~”
看着鷹長空從30掉到20點的好感度,和他那皺眉的臉,陸蕭嘖舌。
“馬後炮,明知道是你配出來的毒藥,現在纔拿出來,你跑這裏唱大戲呢?”
佐仁:“...”
止哭的佐仁還來不及說話,就被不耐煩的陸蕭先入爲主:“我倒是想聽聽,如果我愛徒交給了你們,你們打算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