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酒樓
邱如水雙眸緊閉,蔫蔫地趴在木榻上,由著手腳麻利的婢女在她滿是棍傷的背脊上擦著藥。
她背上深淺交錯的傷口一經藥水浸潤,好似被辣椒水腐蝕了一般,火辣辣地疼。
“嘶——”
許是婢女手上力道稍稍加重了些,邱如水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臉不悅地責備道,“乾什麼吃的?連上藥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婢女低眉頷首,唯唯諾諾道,“夫人恕罪!”
“罷了。”
邱如水擺了擺手,語氣不善地詢問著婢女,“大理寺可有捷報傳來?老爺都去了大半天了,連個音訊都冇有。”
婢女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回夫人。線人來報,鳳無憂被無罪釋放。老爺他...他被指控同雲秦太子暗中勾結意圖謀反,現已被左相敖澈擒獲。”
“你說什麼?”
邱如水瞪圓了眼,麵上驚愕可見一斑。
毫不誇張地說,邱如水從未喜歡過鳳之麟。
於她而言,鳳之麟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可問題是,鳳之麟犯下謀反大罪,身為鳳之麟平妻的她,勢必會受到牽連。
邱如水心下尤為忐忑,她手忙腳亂地披上外袍,嘴裡唸唸有詞,“不行!我得去一趟神算醫館。”
她心下腹誹著,鳳無憂已然在東臨站穩了腳跟。
倘若鳳之麟這座靠山就此傾倒,她還能仗著鳳無憂在東臨的地位,東山再起。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往神算醫館跑?”
北堂璃音倉皇失措地衝入廂房之中,滿麵淚痕,那一雙水汽氤氳的眼眸中,藏著幾分埋怨之色。
邱如水尤為訝異地看向麵前狼狽不堪的北堂璃音,輕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北堂璃音聲淚俱下,時斷時續道,“父王得知了真相,不要我了。”
“怎麼可能?當年之事,我明明做得天衣無縫。”
“都怪你!你為何不趁鳳無憂羽翼未豐之際,將她掐死?現在事情敗露,我該如何收場!”
北堂璃音語氣不善,哭得泣不成聲。
邱如水強作鎮定,沉聲言之,“北璃王宅心仁厚,絕不會輕易傷你。你陪伴了他一十七年,隻要不犯大錯,定還有轉圜的機會。”
“我哪裡還有機會?鳳無憂逼著我服下你親手為她調配的無解之毒,我怕是命不久矣。”
“我相信以北璃王的實力,定能在短期內調配出解藥。到時候,我們隻需不動聲色地奪走鳳無憂的解藥即可。”
邱如水信口開河,並未將北堂璃音所言放在心上。
對她來說,北堂璃音並不是很重要。
北堂璃音憤憤言之,“說得倒是容易!從鳳無憂手中搶下解藥,豈是易事?”
“你且放心。淩素素的女兒,我定不會輕易放過。”
“我怎麼可能放得下心?鳳無憂哪裡比得上我?為何所有人都愛她?她憑什麼!”
北堂璃音歇斯底裡地嘶吼著,嬌俏的容顏愈發猙獰。
邱如水特特支開替她上藥的婢女,轉身緊掩了門扉,低聲言之,“想毀掉一個女人,還不簡單?縱鳳無憂才高八鬥,若是毀去她那張狐媚子臉,看誰還要她!”
“你既知鳳無憂是個禍害,為何不早幾年毀掉她?”
北堂璃音頗有些怨恨地質問著邱如水。
邱如水並未答話,對她而言,永遠是利益至上。
早幾年,若不是鳳無憂東征西討,在疆場上殺出一條血路,她哪裡有資格獲封二品誥命夫人?
其實,打一開始,她並未打算置鳳無憂於死地。
她隻想讓鳳無憂以男人的身份活著,讓其飽受煎熬,痛苦一生。
然而,鳳無憂長開之後,和北堂龍霆越來越像。
她擔憂北堂龍霆發現真相,這才起了殺心,將十七年前之事向北堂璃音和盤托出,並同北堂璃音暗中勾結,佈下了天羅地網。
鳳無憂本該死於一個多月前的北璃營帳之中,誰料,她的命竟這麼硬!
邱如水微微眯眸,聲色驟冷,“事已至此,我們定要仔細研究一番,當如何毀掉鳳無憂!進不去神算醫館也無妨,隻要她敢踏出神算醫館一步,我就有法子能毀去她的容貌。我就不信,東臨攝政王願意迎娶一個貌醜無鹽的女人!”
北堂璃音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你未免太小看東臨攝政王對鳳無憂的感情!依我之見,鳳無憂即便被毀去容貌,東臨攝政王也不會棄她而去。”
邱如水卻道,“若是毀容都毀不掉她,那就隻好毀去她的清白,讓她被千人糟蹋,萬人騎。鳳無憂她再厲害,終究是一個女人。隻要毀掉她的清白,彆說東臨攝政王,就是尋常男人,也不會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