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淬毒的目光往榮翠身上一掃,略顯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氣惱。
在她看來,榮翠純粹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若不是因為榮翠尚還有利用價值,她是死是活,君拂絕不會放在心上。
沉吟片刻之後,君拂緩緩起身。
她一手扶著後腰,一手輕攏著披在肩上的水紅色絲絨小鬥篷,款步上前,“賤婢不懂規矩,驚擾了聖駕,還望太後網開一麵。”
罷了。”
赫連太後襬了擺手,她眸光微閃,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君墨染。
謝太後隆恩。”
君拂銀玲般清脆的少女嬌音吸引了太和殿上不少青年才俊的目光。
倘若,冇有群芳卉上的那出鬨劇,君拂依舊是東臨京都最炙手可熱的名門貴女。
可惜,她親手毀了餘生的錦繡坦途。
少頃,身段妖嬈的舞姬次第退出太和殿,數百位崢嶸才子踏著激昂的擂鼓聲有序登場。
即墨胤仁繃著肉嘟嘟的包子臉,謙和有禮地看向北堂龍霆,“長幼有序。還請北璃王先出題。”
他話音一落,小德子便機靈地趴伏在北堂龍霆身側,示意北堂龍霆在他背上書寫考題。
北堂龍霆廣袖輕揚,隨意地在宣紙上寫下一個“謀”字。
寒窗苦讀十載,縱才高八鬥,不會謀略,也是枉然。限時一炷香,各位請提筆。”
謀略?
鳳無憂頓覺可笑。
北堂龍霆雖懂謀略,依舊被北堂璃音騙得團團轉。
在她看來,若是眼瞎,再擅謀略,也是無用。
不過是一刻鐘的功夫,便有一儒雅男子率先完成答題。
北堂龍霆眼皮一抬,聲色雄渾,氣勢凜然,“殿下何人?念來聽聽。”
他原以為眼前這位儒雅男子純屬插科打諢,亦並未上心,隻敷衍地隨口一問。
在下柳沅,北璃人士。”
柳沅清亮的嗓音於偌大的太和殿中乍響。
他清了清嗓子,旋即當著太和殿眾人的麵,將他所寫的短詩娓娓念來,“數載疑雲蒙苦冤,狸貓換子罪滔天。宮婢巧取奪皇後,一旨流傳成笑談。”
狸貓換子?
須臾間,太和殿中竊竊私語甚囂塵上。
就連鳳無憂也意味深長地看向了儒雅男子。
難道,他知道當年之事?
鳳無憂淡淡地掃了一眼端坐在北堂龍霆身側麵色驟變的北堂璃音,唇角噙著一絲玩味。
北堂龍霆眉頭微皺,反問著儒雅男子,“這和‘謀’有什麼關係?”
柳某所寫,實乃一介宮婢之謀。宮婢之子,生來便被冠以奴籍。而柳某所寫的宮婢,以一招狸貓換子,不折損一兵一將,就使其子登上太子之位。此招雖損,卻著實有效。”
好則好矣,過於缺損。”
北堂龍霆搖了搖頭,尤為不讚同柳沅所寫的“宮婢之謀”。
然,北堂龍霆不喜柳沅,雲非白倒是喜歡得緊。
他要的,就是柳沅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輩。
葉俏也甚是喜歡柳沅之輩。
原因無他,隻因他寫得最短。
思及此,葉俏率先舉起紫檀木牌,脆聲道,“十萬年俸,做我西越謀臣。”
雲非白緊跟著叫了價,“五十萬。”
太和殿上,崢嶸才子豔羨地看著柳沅。
他們冇料到,僅僅隻有二十八字的小詩竟能得雲非白的垂青!
更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柳沅並未接受雲非白的邀約。
他信步行至鳳無憂跟前,恭聲問道,“在下仰慕鳳小將軍已久,此處不遠千裡奔赴東臨,亦是為鳳小將軍而來。在下不需幾十萬年俸,純粹是因為仰慕鳳小將軍。”
鳳無憂暗忖著,柳沅定然知道她的身世之謎。
他的這首短詩,正可謂是深得她心。
然,她雖官至驃騎大將,依舊冇有代表東臨招納賢士的權利。
故而,麵對柳沅的示好,鳳無憂一時半會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在,君墨染乾脆地替鳳無憂應了下來,“明日去兵部報到,官職視才能而定。”
謝攝政王。”柳沅麵露欣喜,規規矩矩地退下太和殿。
東臨朝臣見狀,頓覺倍有麵子。
一想到雲秦太子爭著搶著要的可塑之才,竟願意主動歸入東臨麾下,東臨朝臣紛紛挺直了背脊,隻覺與有榮焉。
鳳無憂稍顯詫異地看向君墨染,“今兒個怎麼不吃醋?”
君墨染斜勾唇角,沉聲言之,“吃醋。今夜,肉償。”
鳳無憂掩唇淺笑,“今夜,我來控場!你冇經驗,我教你。”
青鸞同本王說過,你和本王一樣,毫無經驗。”君墨染眉梢一挑,在“主權”問題上,他並不準備讓她。
誰說爺冇有!爺看過的男人,不下百人。”
鳳無憂這話,確實不假。
穿越前,她當過一段時間的男科醫生,自然是見過不少男人。
隻不過,“實戰經驗”少得可憐!
掰著指頭反覆數著,也就隻有一個月前和君墨染的那次意外。
思及此,鳳無憂特特詢問著君墨染,“那個,你能原諒曾輕薄過你的采花女賊麼?”
君墨染一想起被他以噬魂水消蝕成一堆汙油的采花女賊,氣不打一處來。
他黑金色的眼眸中透著駭人的殺意,咬牙切齒道,“不能。”
若不是采花女賊毀了他的清白,他便可以將自己的清白之身留給鳳無憂。
鳳無憂聞言,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寒顫。
罷了,過去的事再也不提了,小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