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千歲毫無誠意地附和一句,纖指撫了撫下巴,「可蒼吾使者的心臟一直被燕小三藏在儲物戒里,算是貼身保管,只在三個月前清理戒指時倒出來放置不足一個時辰。你給我說說,聖人再厲害,怎麼就能感應到?」
嘉寶善語塞。
「聖人在哪裡,為什麼你會認為它能感應心臟與海神使的關聯?」
嘉寶善還是不吭聲。
「方才燕小三怎麼問話,你都不答。」千歲接著道,「在我這裡倒是竹筒倒豆子。唔,總不會是因為我的審訊手段比較粗暴?」
嘉寶善舐了舐唇。
阿修羅動了動手指,她的耐性快要用光了:「你顧忌的不是燕小三,對吧?」
「這些都是你猜的,不是我說的。」嘉寶善乾巴巴道,「況且我也沒有證據,一點兒都沒有。」
「有跡象就夠了。」千歲笑道,「你我是什麼人,要甚迂腐的證據!」
說到這裡,她隨手召出琉璃燈,從裡面抓出一團火焰。
在她的掌心裡,金色的火焰轉眼就變成一條猙獰的小蟲,肥胖而圓,卻長著好幾張嘴。嘴裡的牙齒交錯排列如剃刀。
她把蟲子放去嘉寶善肩膀。後者就覺耳朵里又涼又癢,有東西爬了進去。
那感覺,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見這種怪物的長相,不敢想象這玩意兒會怎麼對付他。
「這是什麼!」他又驚又怒,「有話好好說啊!」
「讖獸。」千歲為嘉寶善介紹:「善辨人言,哪怕你是幽魂也瞞不過它。只要撒謊,它會啃噬你的腦子。」
嘉寶善臉色很不好看。
幽魂有搬家的能力,問題是皮囊選擇有限,哪是隨便一具軀體就行?這副身軀的腦子若是被吃掉,它也得一同赴死。
「說吧。」千歲敲了敲桌子,語出驚人,「你是不是懷疑,聖人一直跟在燕小三身邊?」
嘉寶善沖她笑了笑,沒有否認。
「我倆都不是傻子,一隻幽魂成天價跟在身邊,怎會毫無所覺?」千歲目光閃動,「它又對我們瞭若指掌,嗯,除非……除非它附在什麼東西上頭,才瞞過我們耳目,對么?」
嘉寶善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千歲按了按指骨,發出喀啦兩聲:「多答句話會死么?莫要敬酒不吃。」
識時務者為俊傑。
桌上有杯水,嘉寶善伸手蘸水,在桌面飛快繪了個簡筆畫。
千歲這才發現,他的畫功居然也相當不錯,只用兩筆就勾出了此物的大致特點,簡潔好看。
是不是只有她的畫技才拿不出手?
……
去往貴賓廳,公平大廳一層是必經之路。
燕三郎走回這裡,氣氛比他離開時還要凝重。
千紅夫人重傷之後,公平大廳一層和二層都發生過暴力鬥毆事件,有人想混水摸魚。
有膽子來千紅山莊的,不少是法外狂徒。但燕三郎還是懷疑,背後莫不是有人攛掇?
此時侍女正在一層正式宣布,千紅夫人精心準備的全新遊戲,也是迄今為止最精彩的一個遊戲,最遲將在兩個時辰內開始。
但這一回的遊戲規則有變,所有賓客都能參與,人數不限。
這話一說出來,不少客人連連點頭。往屆遊戲雖然好玩,但多半都有人數限制,比如「雨夜大逃殺」只選了兩個陣營共六十人進入,只有第一個遊戲「魚龍變」是所有人都能玩的。
但它畢竟推出來太久了,多數人已經嘗過鮮,不稀罕了。
現在燕三郎已經知道,遊戲里能進多少人,其實取決於時空壁壘的裂隙有多大,以及穿透過去的難度有多高,通常不由千紅夫人的主觀意願決定。
通常。
但因為海神使的突然出現,今次的壓軸遊戲,千紅夫人顯然更改了原先的設計。
侍女就在大伙兒的翹首以盼中,說出第二個重大改變:
「提請大家注意,雖然這個遊戲歡迎所有人進入,但我們不再神降。」
她環顧所有人:「這一次,所有玩家都以神魂進入。」
「什麼?」
「啊這?」
「沒聽錯吧,神魂直接進入遊戲嘛?」
台下頓時起了騷動。
「正是。這個遊戲要求所有玩家投入自己的神魂。」侍女頜首,「與神降的投影方式不同,神魂一旦受損或者消散,現實的損傷都不可逆。遊戲有風險,參與需謹慎。由此引發的後果,千紅山莊概不擔責。請大家充分考慮后,自願參加。」
台下議論紛紛。迦凌天雙手抱胸:「既然遊戲風險增大,對我們有何好處?」
從前千紅山莊都是神降類遊戲,玩家在遊戲里搏生搏死,不會影響現實分毫。
現在這個遊戲卻要人拿神魂投入,風險係數何止增大了十倍?正如侍女所言,神魂很可能在遊戲中受損或者消泯,那麼這個人在現實里也一併沒了。
玩家為何要擔這麼大風險,去投入遊戲呢?
莫看山莊里的賓客看起來個個膽大妄為,其實各道眾多大佬。與人們印象中神魔都是嗜血好戰的刻板形象不同,身居高位的大能們其實愛惜羽毛、珍惜地位,更不想在陌生的領域裡冒無謂的風險。
若無足夠吸引力,這個遊戲要被冷落。
好在千紅夫人經營山莊這麼多年,早就看透人情世故,深知「鳥為食亡」是六道生物的共性。因此侍女也立刻接下話頭:
「成功獲勝者,除了原有的獎勵之外,千紅夫人個人再追加獎賞:千年修為!」
迦棱天不笑了,和其他人一樣動容:「哦?這麼大方?」
侍女繼續道:「所有從遊戲中返回千紅山莊的玩家,還能再平分千紅夫人贈予的兩千年修為。」
眾賓客面面相覷。
不止冠軍,連廣大玩家都有參與獎嗎?真是壕無人性。要知道先前幾個遊戲的獲勝者,累計賺得的最多修為也就是不到二百年。
許多人眼裡「噌」地一下就燃起了火焰。
無論誰平空多出千年修為,好像都很容易打破所在地的勢力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