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慨剛把這消息告訴含釧沒多久,第三天,滿京城就跟不約而同得了信似的,大街小巷都說著兩位皇子班師回朝的消息。
這消息成了當今京城,最時興的談資。
左三娘風風火火上門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含釧問,「你告訴我,是不是回來了!」
含釧輕輕點了頭,有些歉意,「...一開始是偷摸回來的,害怕中途遭遇歹人,我便忍下誰也沒說...」
左三娘不在意地擺擺手,急切地問,「是全部回來的嗎?可有人...可有傷亡!」
沒聽徐慨說有傷亡,那自是全部回來的。
含釧點點頭,但也沒將話說滿,「北疆形勢不好,他們曾陷入窪地整整十日,身上難免或多或多帶著傷,只是沒聽說...」
「沒聽說就好!沒聽說就是沒有!」
左三娘眼睛裡帶了光,抹了把眼睛,捎帶走了含釧制下的一小盒白糖糕,又風風火火走了。
左三娘剛走,齊歡歡天喜地地來了。
含釧便笑,「你們兩商量著來得了,一個人剛走,一個又來,還得招待兩遍,真累人。」
齊歡一張小圓臉笑得快見不到眼睛了,「三娘也來了?來做甚?可是說後幾日班師回朝的事兒?」
含釧笑著點了頭。
說來也怪...
如今冷靜下來想一想,老左也太關注北疆一行了?
她和齊歡關注是因為自家哥哥...嗯...還有徐慨在裡面..
老左這麼在意干甚?
感覺甚至比齊歡還激動?
含釧搖了搖頭,總覺得有哪裡鬧明白。
梳了夫人髻的齊歡還有種小姑娘學大人的錯覺,捂著胸口又是笑,又是眼中含淚,「可算是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你哥哥和我哥哥總算是要回來了!」
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向含釧,「你們家可在煦思門內定了廂房?」
含釧愣了愣。
定廂房幹啥?
齊歡「嘖」一聲,「看班師禮呀!凱旋的軍隊會在煦思門外列陣點兵!是一樁很肅穆又歡慶的儀式!家中有條件的多半都會在煦思門周圍的酒肆、食館定上一間二樓的廂房,觀看視野很好...」
含釧撓撓頭。
沒有吧?
薛老夫人不是北京城裡的人,她又從來沒聽過這些事兒,誰會想到去定位子?
列陣點兵...
一聽就很有看頭啊。
哥哥和徐慨都在裡面,她也想去...
「英國公家定了嗎?可還有位子?」含釧忙道,「你們若是定了,我立刻叫人定在你們隔壁;若是沒定,正好一併走這一趟。」
齊歡一拍手,「英國公府常年在那兒包了間廂房的,我公公、三郎君、大伯和小叔,還有幾個年紀不大的侄兒都很愛看熱鬧。」
...
張三郎愛看熱鬧的毛病,可真是家學淵博呀。
齊歡想了想,「如今去定,必是來不及了。你若不嫌棄,咱們兩家人擠一擠也是一樣的,咱們家人口雖然多,你們家卻只有你與老夫人兩位不是?那廂房可大了,三個內門呢!」
看來齊歡在張家過得不錯。
新媳婦也能拿家裡的主意了!
含釧笑得很開心。
.....
說是班師回朝,這幾日在街上都能窺見得一二——懸挂起了過年節時的彩燈,護城河裡夜裡飄著漂亮的長明燈、煦思門至皇城沿路的宅院都開始清理飛檐腳下和外牆面...
處處都透著喜慶的氣氛。
北疆一行的收穫,如今也漸漸浮上了水面。
深夜時分,徐慨說的輕描淡寫的結果,卻是可以計入史冊的大功績!
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個兵、一滴血都沒付出,反而逼迫北疆讓出了邊境線!
和親縣主還帶回了三千精兵!
一時間,跟隨二皇子端王、四皇子秦王的龔家、曹家和尚家,還有幾位年輕的官宦,還有去年年初奉旨鎮守邊陲的那十名京官...全都成了熱灶!
曹家更是熱灶中的熱灶!
尚家、龔家好歹人是老牌世家了,有此功勛不過是錦上添花。
曹家卻在京城剛紮下根兒來,自然比這兩家好相處些。
上門送禮的、搭關係結交的、拐彎抹角要與曹家搭上線的...簡直數不勝數。
曹家的門房是個老頭子,碼頭上混出來的溜子,天不怕地不怕,惹急了敢指著曹生管事罵娘的那種,不堪其擾,把兩扇大門「砰」一聲闔上,門口貼了個告示「家中女眷,謝不見客」。
倒是躲了清凈。
含釧坐在馬車上,聽童嬤嬤說得有模有樣的,不由得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抬起車簾往外看。
好傢夥。
天還沒亮呢。
道路兩邊,烏泱泱的全站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