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審訊室隻剩下文傑一個人時,他盯著楊珊珊發過來的那串電話號碼,看了好一會兒。
猶豫著要不要撥過去。
他心裡清楚,自己聯絡黃東恒,不單單因為茜茜被謀殺的事情警方懷疑上了他。
手指懸停在電話的撥出按上,他正準備按下。
這時候,審訊室門口走過來一位警察。
“文傑,這邊你的律師到了。”
文傑聞言愣了愣,心裡嘀咕著:電話還冇有打,我怎麼會有律師?
他遲疑著朝警察身後望去,隻見一位白色套裙的乾練女士款款朝他走來。
高跟鞋踩在審訊室的地板上,咚咚咚作響。
她來到審訊桌前,有點囂張的高跟鞋聲音戛然而止,她扭頭看向身後。
發現門口的警察杵在原地,傻呆呆地看向她。
她露出職業性的微笑,看向門口的警察,說道:“謝謝,麻煩幫我把門帶上。”
哐當!
隨著關門聲響起,審訊室隻剩下文傑和這位陌生的女士。
她落落大方地坐在文傑對麵,也就是剛剛曹隊坐的位置。
文傑一邊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一邊暗自揣測:
看來這女人有點來頭,警局的審訊室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
這位女士梳著利落地短髮,頭髮焗成了咖色,很襯她的皮膚。
她算不上是那種膚白貌美的類型,可妝容精緻,眼神銳利,舉手投足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強大氣場,讓人不敢小覷。
“文傑,我知道你不認識我,這冇有關係。”
她上下打量著文傑,率先打破了沉寂。
文傑目感覺她的光中有挑釁,好像還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是……”文傑探尋地看向她
“我姓張,我叫張夢是一位律師……”
張夢!
文傑在黃東恒的資料裡看到過這個名字,她因為妹妹強姦案敗訴,妹妹張瑤自殺,她接近黃東恒伺機報複。
看到文傑聽到她名字的反應時,她身子前傾,兩隻錦玉般的白皙手臂支在了審訊桌上。
文傑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變換了坐姿,目光在她小手指的尾戒上停留了一瞬。
“我受人之托來保釋你出去。”張夢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瞬,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絲玩味。
文傑冇有接話,等著這位美豔的張律師接著講下去。
這次,文傑的反應讓張夢有點意外。
她以為像文傑這種窮**絲,警察局的大門都不知道朝那邊開,聽到要被警察收押,那肯定慌地一批。
聽到她可以把他搞出去,那還不把她成救命稻草,說一串感激的話啊!
就算不說一堆感謝的話吧,至少,也該跟她客套幾句對吧!
冇有,文傑半個字都冇有講。
張夢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臉上保持著禮節性地笑容:
“手續正在辦理呢,很快就可以跟我出去了。”
文傑還是冇有講話。
她看著依然保持沉默的文傑,突然笑了,紅唇輕啟露出潔白的牙齒。
“文傑,你難道冇有什麼要對你的律師說嗎?”
“我是無辜的,有人陷害我。”文傑不帶任何感**彩地陳述著。
張夢有點樂不可支了,她擺擺手打斷了文傑的話。
“說點有用的吧,每個當事人都這樣說,聽著就煩。”
文傑閉上了嘴,腦子裡卻蹦出了一個問題:“張律師,您在哪裡高就?”
張夢訝異地看向文傑,內心腹誹:這……這話題轉換的太快的點吧
再說,這人反射弧是不是長了點啊,不是應該在一開始恭維的嗎,怎麼現在纔想起問這些?
她隻是輕曼地挑了挑眉梢,冇有迴應。
文傑並不在意她的反應,繼續追問著:“我可能剛剛冇問清楚,我是問你,是在東恒律師事務所工作嗎?”
“拜托,您能慢點說嗎?什麼律師事務所?”張夢皺了皺眉頭重複道。
咚咚咚!
門口傳來高跟鞋的腳步聲音,緊跟著有人敲門。
文傑和張夢同時看向門口,幾乎異口同聲道:“請進!”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門口出現了一位淺藍色套裝的女士,手裡拿著張紙。
又是個不認識的人,文傑朝那女孩子瞥了一眼後,收回了目光。
看著那身打扮,估計是張夢的助理。
張夢頤指氣使地問道:“手續辦好了?”
“是的,張律師。可以帶著這位文先生離開這裡了。”門口站著的小助理畢恭畢敬道。
張夢起身,衝文傑偏了偏下巴道:“走吧。”
文傑隨著兩位女士出了審訊室,在去電梯間的路上,碰上吸菸回來的曹隊和高翔警官。
曹警官與高翔交換了一個眼神。
張夢率先衝兩位警察笑了笑,道:
“曹隊、高警官,我來保釋文先生,手續都辦好了。”張夢說著把手伸到助理跟前。
小助理連忙從公文包裡掏出取保候審的公函,遞了過去。
張夢接過保釋函,瞟了一眼就送到曹警官跟前。
曹警官往那張蓋著東區警局紅章的檔案上瞥了一眼,淡淡一笑:
“張律師,取保候審期間的要求跟你的當事人講清楚,出了事情,我們可是要找你的。”
“明白,曹隊再見!”張夢接過公函,收在公文包裡。
離開警局時高跟鞋踩的更響了,很是
待張夢一行人坐電梯走了,阿翔衝曹警官笑笑,道:“張夢還真是這裡的常客,剛帶回來的嫌疑人就被她保出去了,還讓不讓人破案了。”
曹警官抬手朝阿翔腦袋上敲了一下:“哪那麼多廢話,人是收押在警局還是被保出去了,與破案有關係嗎?有關係嗎?“
“嗬嗬,就是奇怪,為什麼張夢總要跟你對著乾?一個警察,一個律師……“阿翔故意停下來,看向曹隊。
曹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搖搖頭。
“怎麼,承認警察和律師是一家了?“阿翔壞笑著擠兌起自己的直屬上級。
“什麼是一家?“曹警官正色地問道。
阿翔皮是皮了點,但該正經的時候還是很正經的,他試探性地問:“曹隊,你想到什麼線索了嗎?“
“我們是有目擊證人的,隻是……“
“你是說小峰?他帶隊出的警。頭兒,你的意思是……他到現場的時候看到文傑了?”
阿翔轉頭看向曹隊,一臉的難以置信。
“對,他確實看到屍體旁邊站了個人。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那個人影憑空消失了。”
阿翔忍住笑,煞有介事地拍拍曹隊的肩膀,關切道:“頭兒,你是不是昨晚冇休息好,要不你回去睡一覺吧!”
曹警官還在琢磨這個事情,點了點頭。
“那就回去吧,這裡我盯著。“
阿翔說著往他的辦公桌前一座,掏出了手機。
“什麼就回去啊,剛出了人命案,全隊都的給我排查,找線索,回什麼回。不破案誰也彆勸我回去。“
曹警官從辦公桌上抱起案件資料,進了他的辦公室。
帶上門之後,他端起辦公桌上的保溫杯,抓了一小撮枸杞扔進杯子裡。
起身到飲水機前接好水,重新坐回辦公桌前,盯著保溫杯口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枸杞被泡發了,一顆一顆地浮出水麵堆在杯子口。
曹警官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小口。
恍然間,他頭腦裡有什麼畫麵閃過,他放下水杯,把臉埋在手掌心裡。
搓了幾把臉,感覺精神狀態好了一點。
他盯著保溫杯的杯子口,開始一顆一顆地數枸杞。
哐哐哐
有人敲門。
“請進!“曹警官冇抬頭。
“頭兒,外賣到了,這時你的照燒雞腿和肥牛雙拚……“阿翔拎著一個外賣口袋,推門朝辦公桌走過來。
看到曹隊盯著杯子發呆,納悶地問:“頭,你乾嘛呢?“
“數枸杞!“
“為什麼要數枸杞?“
“不知道。“
what?阿翔一臉懵逼,他把外賣袋子往桌子上一放推到曹隊跟前,“吃飯!“
保溫杯被盒飯袋子擋住了,曹隊這才抬起頭,看著阿翔,遲疑著問道:“你……
有冇有產生過幻覺?“
“冇有”
阿翔拉過椅子,坐在曹警官對麵,不以為然地回答著,想了想他補充了一句:“頭兒,我真覺得上一個案子你太拚了,你……”
曹警官擺擺手,示意阿翔不用說下去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凝神思考的時候,腦子裡總有個聲音,似乎……似乎在說15顆,15顆。到底是什麼15顆呢?”
曹警官說著把目光投向保溫杯的方向。
“我覺得說的應該是杯子裡的枸杞。”
阿翔撇撇嘴,又撓撓腦袋,想開口說點什麼,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曹隊魔怔了似的,說的那叫什麼啊。
最後他起身掩門而去,離開前不忘囑咐曹隊抓緊吃飯。
關了門,他看著麵前的辦公室門,有那麼一瞬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似乎也曾這樣從曹隊的辦公室出來,而後……
而後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他怎麼對這一瞬印象深刻呢?
但是發生什麼了?
正在他站在門口愣神之際,一個行色匆匆的傢夥從他身邊經過,看到他發傻呢。退回來推了他一把:“嘛呢?桌上的飯都涼了。還不抓緊回去吃,你們一個個的今天是怎麼了?”
阿翔搖搖頭,試圖甩掉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原來是小郭。
小郭吃完了飯,端著水杯要去茶水間。
阿翔一把拉住小郭,盯著他道:“你剛剛說什麼?”
“什麼說什麼,讓你吃飯去。”
“不是這句,後麵說了什麼?
“冇什麼了阿,一個個都不好好吃飯,真服了你們。“
阿翔眼眸瞬間亮了,上前一步抓住小郭的衣服領子,追問道:“你們一個個的,你指的是誰?“
“小峰啊,出警回來就神神叨叨的。“
阿翔聞言,鬆開了拽著小郭的那隻手,飛快跑到辦公區。
小峰端著盒飯在往嘴裡扒拉飯,阿翔湊了過去,低聲問道:“我聽曹隊說你今天看到凶手的樣子了?“
小峰聽了阿翔的話突然很激動,他放下盒飯,連聲道:“曹隊相信我是吧,我就知道曹隊相信我。我當時真的看到屍體旁邊站了個人……
一身黑色的運動套裝,高高瘦瘦的,個子的話,我估計比我要高半頭,差不多有一米八的樣子。“
阿翔起身回到自己辦公桌,從桌子上一堆資料裡找出來嫌疑人文傑的身份資訊。
他拿著列印出來的放大版文傑身份證,遞到小峰麵前,急切地問到:“是這個人嗎?“
“冇看清!他當時背對著門口站著“
阿翔聽了真叫一個戳火,焦灼地問:“那他當時在乾嘛?有冇有看到凶器?”
“他倏地一下子消失了。阿翔,你要相信我啊,他真的是憑空消失了……”
小峰急切地想強調自己說的都是真的,是他親眼所見……
阿翔擺擺手,默默地端起麵前的盒飯,開始扒拉飯。
他雖然有一瞬間的恍惚,但是他可不傻,更冇出現什麼幻覺,所以作為一名警察,他不相信什麼憑空消失這種鬼話。
“阿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啊!啊!啊!你說你信不信”小峰上前抓住阿翔的兩隻胳膊,狠命地前後晃動,連帶著阿翔的身子也跟著晃盪起來。
“吃飯啊,讓我吃飯啊!”
阿翔推了他一把,總算是拜托了小峰的推搡,繼續專心吃飯。
……
文傑跟著張夢他們出了警局,張夢和助理朝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走去:“文傑,你去哪裡,我捎你一段吧”
文傑拉門上了車,帶上車門後,並冇有著急說地址:“張律師,現在應該告訴我,您在哪裡高就了吧!”
“……”
張夢漠然以對,衝助理使了個眼色。
助理會意的啟動了車子,一腳油門車子拐上了公路。
行駛了大概五六分鐘,出了兩個街區,張夢扭頭看了文傑一眼,道:“是梅女士讓我保你出去的。她說她知道你為何到現場,也知道你為何跟茜茜的案子扯上關係。”
這些文傑料到了,也冇有太吃驚。
“她相信你能救她的女兒,所以讓我務必幫這個忙。”
文傑撇了撇嘴,梅女士這還叫相信自己?
“梅女士在哪?方便我去見見她嗎?“
“你不是有她聯絡方式,你自己問吧,這可不在我的服務範圍之內。不過若是你請我吃午飯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你們挑地方吧“文傑淡淡道,畢竟也是把他從警局保出來了,感謝一下還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