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所在的霍門設立在浮空山山腳下某處。

而浮空山其實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山脈，除了有學員駐紮之處外，也不乏在此時深夜時分罕無人煙的孤峯。

因此楚天要試招，大可不必去學院外找地方進行，就在在彼處進行倒也並無不可。

某座偏僻孤峯的山腳下，楚天微微仰臉，打量着面前的山峯。

精神感知蔓延而出，探知清楚孤峯之上以及周圍確實沒有其他學員，保證自己的試招不會誤傷他人後，才放下心來。

楚天微微閉上雙目，泥丸宮內新突破的神魂微微顫動，只有低低的異嘯聲傳出，但眉心卻自然而然處下來精神力高度凝聚所形成的光點。

隱隱間，他的神魂和這片天地產生了某種聯繫。

他只是使出了不算大的精神力溝通天地，眉心光點閃動頻率飛速加快，便有狂暴的雷元素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

一朵巨大的烏雲在孤峯之頂的上空凝聚而成。

轟隆聲中，金色閃電在其中產生，猛然降落而下，剎那間便在當空凝聚成一條橫眉怒目，張牙舞爪的金色龍形閃電，快逾閃電般落在孤峯之上。

金光瞬間炸裂。

整座孤峯在無聲無息中被摧毀殆盡。

楚天上前查看了一番這龍雷術的施展效果，看看孤鋒殘骸被毀滅的程度，滿意地點了點頭。

直到今天，他終於能將這龍雷術的最終版本完整的施展出來了。

原本他認爲踏入念宗，便可施展此術。

不料卻是低估了這樣法門的施展難度，即便他踏入高覺念宗時，施展的時候完成度也並不高，而且消耗巨大，施法時間長，不適合直接拿來對戰。

而此時他精神修爲進入養靈階段，控制力大增，施展這一招的消耗大爲減少，施法時間也得到改善，如果使用了一定的牽制手段，正常的同級強者是來不及躲避的。

“這龍雷術的破壞力果然不同凡響，雖說只是中乘術法，但實際威力要比一般的九品武學強太多了。”

“也許是我的神魂不同於常人的緣故，現在雖然剛剛踏入養靈階段，精神修爲只是相當於融元期元氣修爲的強者，但實際上，這一招足以對淬體期強者構成威脅了。”

“若是應付不得當，當場損失戰力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這種程度的攻擊，即便是淬體期強者的肉身格外強大，其中一般程度的也是不便硬抗的。”

“而且，我沒有料到，進入養靈後，施展這原本消耗恐怖的一招，竟然變得這麼隨意，消耗也很有限了。這種情況下，這一招可以作爲常規招數來用了。”

“這比一般武學手段猛多了，雖然比起全力爆發下的手段還差不少，但用這招消耗敵人可是極爲划算的，最起碼也能起到這個作用。”

“何況，我精神修爲只是剛剛突破罷了，若能將其平衡到不輸給元氣的程度，其威力甚至比元氣手段更加恐怖，靈妖族血脈祕術的提升，可是全方位的提升，不僅能加持氣息，精神強度也能得到同等的加持。”

一連串念頭從楚天腦海中閃過，他俊臉上也是浮現出滿意的笑容來。

在踏入念宗之前，精神修行者施展術法的消耗是遠比武者更大的。

踏入念宗後，精神容量大幅擴充後，在這方面纔得到改善，但施展威能強大的術法時，消耗還是要比凝丹境前者施展絕學時大上一絲絲的。

但踏入養靈階段，情況就完全顛倒了過來，所以楚天才會有將龍雷術這等術法用作消耗的，這一在精神修爲沒有達到一定境界的精神修行者看來十分奢侈，敗家的構想。

“這還是剛剛開始養靈而已，如若能凝聚靈境神魂，成就靈念師之位，那可就…”

一念至此，楚天心裏不由像任何一個剛踏入養靈階段的精神修行者一樣，開始對靈境神魂更加垂涎起來。

他深深知道，這次突破養靈期，雖然給他帶來巨大改變，但也只是嚐到一絲絲的甜味罷了，說白了不過是個過渡期，若想嚐到真正高品質，不可思議，蜂糖般的甘甜，必須得凝聚出靈境神魂才行。

“凝聚靈境神魂絕非一日之功，我有手段可加快這一進程，卻無法抹殺這一進程，精神修行一道，絕不可好高騖遠。”

楚天心性了得，很快就收起心中的垂涎。

對他目前來說，精神修爲的這點提升固然是好時，也能給自身實力帶來些許提升，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於他而言，本次突破最大的意義是可以修煉溯源瞳了。

一想到溯源瞳，楚天就不可避免地聯想到很多，年輕臉上神色漸漸嚴肅起來，銀瞳之中都有着鋒銳的光芒。

他定然會盡早修成此法，給長期以來一直盤踞在他心頭，無形中折磨着他的兩個謎題找到最終答案。

“父親，姐姐，等着我，我一定會找到一切問題的真相的，如若讓我知道了是誰在作惡，我就…”

一念至此，他的銀瞳中露出森森寒光來，可怖的元氣在他周身隱隱升騰的，丹田內的金血似有感應般震動，一股兇悍的氣息也是升騰而起。

他的側臉在深夜冬月的照耀下十分森冷，雙拳緊握，不自覺的用力，指甲都將自己的掌心穿破，殷紅中帶着若有若無細小金絲的血液沿着指縫，滴滴答答流淌下來，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

若他知道最終是誰在搗鬼，不管對方是誰，也不管對方有多強，他都要立志給其一個深刻的教訓。

“雖然你們很強，應該是強到超越想象，但我楚天只要活着，就不會放過你們的，遲早會找回這個場子。”

楚天雙目通紅，雙手掌心刺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他的大腦都充斥着慢慢的仇恨，惱怒的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深呼吸幾口氣，纔將這些念頭拋開，努力使暴躁的心情平復。

不管他再怎麼憤怒，事情總要一步步做。

眼下他必須得先修成溯源瞳。

他身形一閃，化作金光離開此處。

看他迫切的樣子，這般全速返還後，一定是要趁熱打鐵，嘗試着修煉溯源瞳了。

他的確是這麼想的。

但回到居處，天色已經很晚，睏意涌上心頭，保持着理智的楚天知道這種狀態，絕不適宜進行任何修煉，更別說是修煉溯源瞳這樣難度極其變態的逆天法門。

因此，他只得先行睡去。

說來他也是疲倦至極，一天緊繃的神經，直到瀕臨午夜纔得到鬆弛，一鬆弛下來，他就很快入眠了。

他有心事，即便入眠，睡夢中依然眉頭微皺，顯得心事重重。

或許是他對溯源瞳這一鑰匙太過在意的緣故，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一會夢見楚雲，本已化作烏黑生命力恢復的他，再度化作生命力衰減的灰白，一會夢到自己沒有見過的場景，娘被霸道外公帶走，而父親楚雲無助的樣子，事後頹廢的樣子。

最後一個夢境，那道打傷楚楚的透明怪影在猙獰大笑的樣子。

他在大笑。

瘋狂的大笑。

虛空都被他的笑容裂開了弧度誇張的彎月形痕跡。

而那個夢境又不同於現實，夢中小姐姐楚楚不只是被打傷，而是被徹底打死了。

楚楚微笑着在他懷裏死去。

笑容異常的悽美。

他抱着楚楚的遺體在無聲哭泣。

晶瑩的淚珠一滴滴從他銀瞳中流淌出來，滋潤着地面的積雪。

不知何時，天空已開始不絕飄落着旋轉着的精緻雪花。

雪花不覺在楚天身邊飄落而下，安靜地落在他的身體上，也有一兩片雪花躡手躡腳，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對方一般，落在死去楚楚不再會顫動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