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在人走光之後才從角落中走了出來,溜達一圈之後從側門就去往了設計院。
設計院從成立至今終於接到了第一個大單子,那就是新皇城的設計,甲方需求很惡劣,要結實要省錢還要美觀大方,混凝土是必須使用的,還要設計出排水、排污系統,要求很簡單就是遭遇百年不遇的大雨不可內澇。
除了這些還要有供暖能力並且預留出照明孔,到時候可以直接放射燈進去的那種,除開這些之後,新皇城內還要擁有消防、緊急避險和防禦等多重功能。
這些要求擺在設計院面前,裏頭好幾個人從年後就開始掉頭髮,因為要求是設計初稿在三月份就要拿出來,而這眼看已經二月了。
別的不說,光是那個皇城區的排水就足夠他們尋死覓活了,這種恐怖的工程對於這些新手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般,但任務壓下來了,他們也是真的沒法子,唯一的辦法就是硬著頭皮往上頂。
如今他們每日都要在設計院裏工作六七個時辰,從披星戴月上班到披星戴月回家,還沒有一日休息,更可怕的是這個節骨眼上設計院中堅力量俏俏小姐姐居然請假了……
本來要是其他人請假肯定是不批的,但俏俏的假那是批得批不批也得批,設計院的負責人心裏頭明白,他要不給俏俏批假,就有人要來劈他了。
當宋北雲走進設計院時,工坊其他地方除了科學院和鍊鋼爐都已經沒有人煙了,他推開大門時,裏頭所有人都拿着鋼尺在圖紙上描畫着,旁邊作廢的紙已是堆積成山。
小宋本來還想要說幾句,畢竟這地方是俏俏工作的地方,但現在過去打擾他們顯然有些不太人道,所以他又默默的退了出去,在已經休息的工坊中閑逛了起來。
今天如果不是趙性來,今天這裏應該會是燈火通明加班加點的,畢竟產能實在是跟不上了,如果每天只工作七八個鐘頭的話,訂單根本無法完成。
不過沒關係,並不在意這幾個小時的休息,而且小宋喜歡這個時候的工坊。
這裏也許是全世界最接近故鄉的地方,這裏充斥着小時候偷偷跟着母親進入廠房時所聞到的那股味道,那是屬於工業、屬於工業文明的味道。
這個世界以前沒有,但現在有了,鐵的氣味、火的氣味、煤的氣味交織在一起,讓宋北雲恍惚間回到了故鄉,回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地方。
如今雖然他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紮上了根,有了家有了妻有了子,但故鄉的明月卻仍是時而縈繞夢中的貪圖,世上之痛唯求而不得最痛,而那輪明月正是他的求而不得。
曾經妙言問過他一個問題,如果讓他選擇回到家鄉但要失去這裏的一切還是留在這裏永遠不能回到家鄉,他並沒有辦法選擇,因為不論選擇了哪一個,另外一邊就會成為他生命中缺失的那一個部分。
老天爺就是這麼可惡,不論如何都不肯給人一個大圓滿,殘缺的身子和殘缺的心,終歸是要二選其一。
小宋停在水閘前,看着全地球最大規模的水車正脫開離合兀自轉動,一圈一圈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天上的一輪滿月將月光傾瀉而下,將他的影子落在人工河的波光粼粼上。
這一刻,有些寂寞呢。
「在想什麼呢。」
突然一個人趴到了他身邊的欄桿上,小宋回頭卻發現是身穿一身現代裝束,背帶褲和大外套的妙言,她一臉俏皮的看着宋北雲。
「等等。」小宋環顧四周:「首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如果你是假的,我可能就有精分了。」
「沒錯,你就是精分了。」妙言轉過身靠在欄桿上:「想家呢吧?」
「嗯。」小宋嘆了口氣:「沒想到我年紀輕輕居然精分了。」
「你怎麼回來了?」
「又不遠,況且我相對也比較自由。」妙言伸手將頭髮散了開來:「我也剛到沒多久,是給你帶遼國皇帝的禮物來的,而且我也實在吃不下那頭的東西了,回來吃飯的。」
「你這就是挑食了吧?」
「我挑食又不是一天兩天。」妙言拽著宋北雲的胳膊:「走吧,這地方不是說話的地方。」
被妙言拖到了有人的地方,在出門時宋北雲連忙拽住了妙言,指着他問門口的侍衛:「你們看得見她么?」
兩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以置信的看了宋北雲一眼:「宋……宋大人,您可別嚇唬我們兄弟,這位不是妙言小姐嗎?她……她平日不就經常出入工坊嗎?」
「沒事了。」
小宋說完轉過頭笑着就在妙言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你還真回來了啊!我還以為是我精分呢!」
「你這人有問題,得留意觀察觀察,誰會懷疑自己精分?」妙言捂著屁股哭笑不得的說道:「你不是有病是什麼嘛。」
「走走走。」小宋握住妙言的手:「你手都冰涼的了,回家我給你做飯去。」
妙言搖頭:「那可不行,唉……跟你解釋也多餘,你跟我走。」
被妙言帶到了京城最豪華的客棧中,這裏的大堂上正舉辦大型歌舞表演,一副歌舞昇平模樣。而妙言卻並沒有更多停留,只是一路將小宋帶入到了天字一號房內,一開門就看到一個人正撅著屁股在個大箱子裏翻找着什麼。
「走,上去拍她屁股。」
「你有病!」宋北雲翻了個白眼:「我才不去拍遼國皇帝的屁股呢。」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妙言卻一把拉住了他:「你仔細看,這才不是遼國皇帝。」
這時屋裏那個人也轉過了身子,這人長得倒是與佛寶奴有七八分相似,雖是穿着男裝但卻一眼就看出是女子,女性化要比佛寶奴嚴重許多。
「這誰?」小宋走進屋裏上下打量這個娘們:「不是……你從哪弄了個假遼皇來?」
他這樣的打量倒是讓這個長得像佛寶奴女兒的人害羞了起來,側過去的臉快速的紅了起來。
「這是佛寶奴的親妹妹,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妙言輕聲說道:「宋大人,遼皇將她託付給你了。」
宋北云:「???」
「不是那種託付,而是要你護她安穩。」妙言嘆氣道:「我們要在遼國開始改革了,可能有風險,思來想去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她放在你這反倒是最安全的。」
「你們倆是不是腦子都傷到了?」小宋背着手指著身邊那個突然蹦出來的佛寶奴妹妹:「突然把這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遼國長公主塞給我,你們在想點什麼?真不怕送來一個還回去倆?」
妙言戳了戳他的額頭:「只有錯買沒有錯賣,佛寶奴是個什麼人,你心裏還不清楚?」
小宋一拍腦袋,小虎牙這廝當真是狠毒,她真的連這種事都能幹的出來啊……這可是親妹妹啊。
「那我現在要怎麼樣?」
「照顧一陣子唄,猜猜她叫什麼?」
「她姐姐叫佛寶奴,她還能叫什麼,當然是觀音奴啊,遼國第一美人嘛。」小宋往椅子上一坐,戳著妙言的腦袋:「你呀你呀你呀!就知道給我找麻煩。」
「倒還真不是給你找麻煩,觀音奴來。」
這個小號的佛寶奴怯生生的走到妙言身邊,妙言攥住她的手笑道:「她跟她姐姐是兩個極端,這個小姑娘性子靦腆怕生,而且心思單純,極容易被騙。如果留在遼國很可能會成為別人利用的對象,所以佛寶奴的意思就讓她在天下第一惡棍身邊鍛煉一陣子。」
「天下第一惡棍是說我?」
「不然是誰?」妙言嘆氣道:「等晚上再跟你細說,你先安排一下這個小丫頭。」
「住公主府去。」小宋眉頭一皺:「反正公主府上地方還有而且多少也可以避嫌。」
「你也會避嫌?」妙言揉着宋狗的腦袋:「不過我倒是相信你的,觀音奴不是你的菜,她不夠浪。」
小宋咳嗽了兩聲:「那你這麼說,現在坐月子的該是你。」
「保大保小?」
「大小都不保。」
妙言一把從後面鎖喉宋北雲,鎖到他直拍桌子……
晚上的時候,小宋只好把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帶回到了公主府,至於為什麼帶不重要,反正無條件相信妙言就完事了,她肯定有她的決斷,小宋不用去在她身上思考得失。
至於怎麼跟金鈴兒解釋,說實話就行了,反正小宋的態度擺在那裏,就是安置在公主府,怎麼玩就隨金鈴兒的便,反正他就當這個契丹第一美少女不存在。
而且就小宋看來,契丹第一美少女絕對不是她,這個觀音奴只有跟她姐姐一樣的鵝蛋小圓臉但沒有虎牙還蔫了吧唧的,少了點趣味,不好玩沒意思。
「我明天就要返程了,你要老老實實的,別碰那個觀音奴。」妙言拽住小宋的臉蛋認真的跟他說道:「不然到時候人家以你侮辱公主之名施壓讓你入贅遼國,你到時候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侮辱遼國貴妃沒問題吧?妙妃?」小宋雙手抱着妙言的腰:「很久沒有抱抱我妙言小姐姐啦。」
妙言笑了起來:「你只是抱抱?」
「對啊,只是抱抱,那不然還能有什麼呢?真的只是抱着什麼也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