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沒覺睡的道然真人起床后,直接挨個拍打房門,將徒弟們全都喊了起來。
聽得房間內傳來叫罵聲,道然真人獨自站在外面,露出奸詐笑容。
此時,一道房門突然打來,紅色身影一閃而逝,下一刻,道然真人‘哎呦’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陳玄黃從屋中走出,看了眼自己的師父,嘆氣道:“哎,何苦呢。”
伸了個懶腰,陳玄黃朗聲道:“走!咱們去和趙真人道別。”
白天的滄元山,萬里無云,每走幾步就能看到身穿道袍,頭頂發髻的道士。
一個個腳下生風,看似走的很快,卻不匆忙,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在練習走樁。
昨日里觀看大典的山外游俠,均是朝著山下走去。
這些人不遠萬里來到滄元山,只住一夜就離開,當然不止是為了觀看大典。而是想要去看大典上,百名修道之人聯手使出的通天一劍。
據說,通天一劍是一種傳訊方式,威力之大可破開天門,直達天庭,通知天上的真君,告訴他人間弟子在給他祝壽。
是否能通知到天上真君,這些游俠不再乎,他們更看重的是想借觀摩通天一劍的機會,磨礪劍心,感悟劍意。
對此,滄元山也絲毫不阻止這些山外游俠的‘偷師’,反而正大光明的將通天一劍展示給眾人。
雖說修仙問道之人性子冷清,但就沖這一點,口碑就要比天下第一的葬劍閣強上不少。
下山時,這些山外游俠神色各異。
有的面露喜色,應該是悟出了什么。
有了緊皺眉頭,似乎是有某些地方沒想明白。
還有的臉色憔悴,一臉愁容,顯然是悟了一夜劍意,也沒悟出什么。
眾人再次來到趙齊楚的院子時,這位滄元山掌教正站在院中與人說話。
對方一共三人,一位同樣身穿道袍的老者,身后還有一男一女。
陳玄黃一行人看到那一男一女的背景時,均是有些錯愕。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院中四人紛紛看去,年輕公子愣了下神后,露出玩味笑容。
陳玄黃未有理會與自己等人冤家路窄的詹詡,反而徑直走到趙齊楚面前,拱手抱拳,恭敬道:“趙真人,我師徒六人特來與您道別。”
趙齊楚雙手揣在袖中,看著六人,笑容和善。
詹詡轉過身,看向陳玄黃,笑道:“你我還真是有緣分。”
陳玄黃沖他呲牙一笑,“咱倆是有緣無分。”
穿道袍的老者打量了一番陳玄黃等人,轉而對詹詡說道:“是你的朋友?”
“朋友?”詹詡嗤笑一聲,“還算不上。”
老者面無表情,目光再次掃向眾人,在看到陳玄黃身上時,目光停留了許久。
“咦?”老者皺著眉,問道:“你是我滄元山弟子?”
聽到老者的問話,陳玄黃第一想到的就是昆侖手印,而且昨日趙齊楚也說過,自己身上蘊含了手印的氣勢。
既然趙齊楚默認自己修行手印的事,那陳玄黃也沒有什么可畏懼的。
不像是之前,就好比自己與鄰家小姑娘私定終身,生怕被姑娘家里人知道一樣。
“在下并不是滄元山弟子。”
老道臉色一沉,驀然遞出一掌。
陳玄黃瞳孔一縮,須臾之間,對其對了一掌,小院內,傳出怦然響聲。
陳玄黃后退數步,看向老道的目光中,殺意凜凜。
老者死死盯著他,疾言厲色道:“你如何學到的昆侖手印!”
陳玄黃強忍著胸口處氣息翻滾,怒罵道:“關你屁事!”
老道愣了下神,瞬間怒不可遏,還不等他所有行動,腳下傳來幾聲悶響,一排紅線猶如鋼針一般釘在自己面前。
老道低頭瞧了一眼,不屑道:“雕蟲小技!”
魚妖嬈冷眼看去,手腕一抖,老道身后,一排紅線破土而出,如同紅色巨浪,向老道席卷而去。
老道轉頭一拳揮去,剛猛拳罡,將巨量破開一個洞口。
驟然間,狂風肆虐,天空上懸了一把長劍。
晏明站在不遠處,手臂高舉,五指張開,淡淡道:“落!”
言罷,猛一揮手,長劍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砸在老道身上。
本在一旁看熱鬧的詹詡,笑容漸漸凝固,心里打起鼓來,腳下輕易幾步,來在趙齊楚身邊,小聲道:“趙真人,您不去助我師父一臂之力么?”
趙齊楚將目光收回,投在詹詡身上,笑容恬淡,不置一詞。
詹詡看向趙齊楚的雙眼,心中猛然一顫,呼吸漸漸困難起開。
蘇彤一把攙扶住身形不穩的公子,急聲詢問出了何事。
不過,這種感覺,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而趙齊楚,不知何時已消失原地。
半空之中,趙齊楚凌空而立,宛如一尊神明,那勢如破竹的長劍,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腳下輕輕一躲,紅色巨浪分崩離析。
下方,老道雙手疊在一起,一股威壓傳來,對面,陳玄黃不加任何掩飾,開始結印。
就在兩掌碰撞之時,趙齊楚驟然現身,攔在中間,雙臂張開,以一己之力接住了兩人的昆侖手印。
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兩記昆侖手印仿佛石沉大海,趙齊楚雙臂一抖,老道與陳玄黃,紛紛后退數步。
趙齊楚放下雙臂,雙手揣入袖中,轉身看向憤憤不平的老道,語氣平淡如水,“齊師弟,陳玄黃習得昆侖手印的事,我已知曉,你可以住手了么?”
齊老道一陣愕然,難以置信問道:“掌門師兄,外人怎能修行我滄元山的不傳秘術?”
趙齊楚耐著性子說道:“陳玄黃的昆侖手印,乃是王旬師弟所傳,你想去找他評理去么?”
齊老道神色駭然,低下頭,半響后,唯唯諾諾道:“不敢。”
趙齊楚平靜說道:“王旬師弟與玄靈師弟二人的骨灰,就是被陳玄黃他們護送回來的。而且,王旬師弟在最后一刻,已經突破到了至尊境界。”
齊老道身子一顫,將頭垂得更低。
趙齊楚用余光瞥了眼臉色蒼白的詹詡,淡淡道:“齊師弟若傳授弟子昆侖手印,貧道不會阻攔,但是,想讓貧道傳授其十成手印,卻是不可。貧道與他之見,并無任何機緣!”
聞言,詹詡不自覺后退一步,笑容慘淡。
機緣......
陳玄黃低頭瞅了眼手心,自己無論與王大人還是師道長,都機緣頗深。
仔細想想,自己從與他們相遇開始,冥冥中似乎有一根線,將眾人牽扯在一起。
這興許就是,王大人當初說的因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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