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眾人預想的畫面里,魚妖嬈會飛奔到葉修云面前,與自己多年未見的舅舅對視良久后,再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但出人預料的是,眾人只看到一個倒飛出去的人影,而魚妖嬈保持著揮拳的姿勢。 陳玄黃到是對師姐不按常理出牌,沒感到任何驚奇,反而覺得這才是自己的師姐, 真性情! 呃這理由些許牽強了點...... 葉修云坐起身,用手摸了下青紫的眼眶,疼得直咧嘴。 那老仆彎著腰,將自家老爺攙扶起來,本想出言怒斥那女子一番,但一想到她是自己老爺的外甥女兒,也就沒敢多言。 人家自己的家事,自己一個外人,也就不要多管閑事了。 葉修云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打而動怒,反而耐著性子,說道:“灼灼......” 魚妖嬈咬牙切齒道:“我叫魚妖嬈!” “好!好!妖嬈,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問和不滿,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好不好?” 魚妖嬈本想用話懟回去,肩膀上卻多出了一只手。 陳玄黃沖著不明所以的魚妖嬈點點頭,轉而看向葉修云,“去我們府上談吧。” “你們府上?”葉修云愣了下神,瞪著陳玄黃,問道:“你是我外甥女婿?” 此話一出,周圍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 沉默了許久,府衙內響起女人憤怒的吼叫聲! “老娘撕了你!” “師姐,不要啊!人家就是隨口一說!” “滾開!撒手!” “不要啊!我都不在乎什么名節,師姐你還在乎個屁啊!” “嗯?” “啊” ...... 王旬將書放在腿上,看著對面的李三斤,語氣中帶著幾分震驚,“你確定他提及的是魚興言?” 李三斤欠著身子,說道:“小人確定。” 王旬沉默半響,悵然道:“不得了啊!” 李三斤難掩好奇之心,壯著膽子問道:“大人,這魚興言是誰啊?” 王旬嘆聲道:“十幾年前的翰林院學士,右相最得意的弟子。” “十幾年前?右相弟子?”李三斤小聲嘀咕道:“難怪小人不認識。” 王旬叮囑道:“這件事情,切不可與他人說,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李三斤連連點頭,誠惶誠恐。 “對了,葉尚書讓小的轉告給大人您一句話,眼線明日就會離開。” 王旬將書拿起,道了聲,“隨他。” ...... 眾人一起來到宅子,葉修云本想和魚妖嬈單獨談話,結果被對方一口否決,不但如此,還拉上了自己的師父、師兄、師弟、徒兒,一同旁聽。 葉修云起初有些不愿,但一看到對方那堅定的目光后,也就隨他去吧,轉頭吩咐身邊老仆先行離去,而他自己則與眾人一起坐在了院中。 魚妖嬈與葉修云相對而坐,其他五人,分坐兩側,每人手里抓了一把陳玄黃分發的瓜子,一個個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 魚妖嬈聽著身邊不絕于耳的嗑瓜子聲,冷哼一聲,怒視這罪魁禍首。 陳玄黃身子一顫,瞬間正襟危坐,手中的瓜子半天不敢拿出來。 葉修云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與你娘,并非一母所生。雖是如此,但我們姐弟關系極好。 我親娘死的早,姐姐從小就照顧我,陪我玩,有什么好吃的,有讓我先吃。 她嫁人之后,起初每年會回娘家一兩次,我第一次見你時,你也不過四歲,雖然年紀較小,但與姐姐小時真的一模一樣。哎,爹娘都過世后,我四處游學,與姐姐只有書信來往,再沒見過面。直到十多年前......” 說到這,葉修云突然沉默下來,抿著嘴,眼眶通紅。 一旁的道然真人嘆了口氣,嘴中的瓜子也變得沒了滋味。 葉修云舒緩下情緒,再次開口,“我最后一次收到姐姐的信,是姐夫被貶出汴安城,姐姐知道我要考取功名,就讓我不要向外人提及她這個姐姐,免得惹來麻煩。 后來,我高中榜眼入朝為官,無意間從別人口中聽到魚興言一家......” “我立刻趕往姐姐當初信中提及的你們所住的地方,可那除了一片廢墟外,再無其他。我本以為,姐姐一家無一活口,可就在前幾日,我在街上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姐姐的孩子,你的眉眼,與姐姐是那么的相似!” 葉修云聲音漸漸哽咽,魚妖嬈低著頭,長發散落下來,讓人看不到她的神情。 “姐姐第一次帶你回娘家,說你的乳名叫灼灼。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當時我還打趣道,這名字,一定是那書呆子姐夫取的。呵呵......” 此時,葉修云淚流滿面,再也說不下去。 魚妖嬈垂著頭,語氣十分平淡,說道:“你知道兇手是誰了么?” 葉修云狠狠點著頭,咬牙切齒道:“當然知道!妖嬈你那時還小,也許根本不知道為何家中會遭受滅頂之災。但如今這滿朝文武,沒有人不清楚十幾年前發生了什么事!” “是誰!”魚妖嬈猛然抬起頭,通紅的眸子中,噴射出磅礴殺意! 葉修云沉聲道:“左相!” “師姐冷靜!”陳玄黃一步踏出,死死壓住魚妖嬈的雙肩,面沖葉修云說道:“您繼續說!” 葉修云點點頭,“十幾年前,你父親是當朝翰林院學士,右相得意門生。那時左右二相之爭,右相落敗。其一系官員均被貶黜出汴安,但沒過多久,就傳來幾名官員全家被馬匪殺光的消息。這幾名官員,都是右相門下弟子,其中就有你父親,魚興言。” 魚妖嬈因全身緊繃而不停的顫抖,一雙通紅的眸子死死盯著他,質問道:“為何如今左相活得好好的?你為什么沒替我爹娘報仇?” 葉修云聞言,嘆聲道:“我也是自知無能報仇,才隱忍至今日啊。你們不是朝廷官員,所以不清楚,左相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我一個吏部尚書,根本無法撼動他。” 陳玄黃雙手按著師姐,對葉修云問道:“你在朝中這么多年,左相不知道魚興言是你姐夫?” 葉修云搖頭道:“爹娘死后,我與她之間除了有書信往來,再也沒有見過。所以左相也不可能知曉得這么徹底。再者說,左相想要的只是魚興言的人頭,他根本不會在乎姐姐的存在。” 募地,陳玄黃雙手被一股氣浪震開,在看魚妖嬈已站起身,沖到了大門口。 魚妖嬈背對著眾人,言語中充滿殺氣,“老娘親自去將那老東西的腦袋擰下來!” “不可!” 陳玄黃一個瞬身,追隨魚妖嬈而去。 道然真人一把攔住了情急之下想要追出去的葉修云,淡淡說道:“這件事,就交給玄黃吧。” 葉修云重重嘆息一聲,坐了回去。 道然真人遙望著大門方向,思緒萬千。 他仍記得,當年自己第一次遇見魚妖嬈時的畫面, 小丫頭空洞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