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築起漢國鎮東關,便意味着天下三分已成定局。漢國、宋國和夏國,一時之間變成了三足鼎立的態勢。
漢軍五部,皆是精銳,更有弈兵大國手坐鎮,漢國形勢一片大好。
宋國與漢國接壤的斧頭山北面,就是鎖住宋軍南下的咽喉要地鎮北關。
這一日,一位膚白貌美的年輕書生騎着一匹毛驢,晃晃悠悠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一步三搖晃的接近守關的漢軍。
劉正身着漢軍士兵甲冑,擔當卡點校尉。
李牧上前一步,引導書生下了毛驢,走到旁邊的接待點,例行公事的詢問道:“通關文牒?”
書生取出藏在鞋底的通關文牒。
李牧皺着眉頭接過通關文牒,發現並沒有怪異的味道,反而有一種沁人心脾的幽香,他臉上的表情才稍微的緩和了一下,笑問道:“入關事由?”
書生平靜的回答說:“訪友!”
李牧小跑到劉正身邊,小聲的彙報了一下,然後提醒說:“宋皇尊者有女名宋凝霜,據說已有傾國意志追隨。情報顯示,該女行蹤不顯,似乎與眼前的書生有點關係。”
劉正笑道:“等了這麼久,總算是見到正主了。你安排一下,咱們得盡一番地主之誼。”
李牧返回到接待點,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的通關文牒沒有問題,可以正常進關。我家校尉大人看你孑然一身,有心與你結伴而行,這也算是你的專屬免費導遊。”
書生似乎有些猶豫,不過很快就強顏歡笑的說道:“可以!”
李牧愣住了,然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的提醒說:“其實你可以拒絕一下,沒準兒我還是願意考慮一下你的想法!”
書生平靜的問道:“有意思嗎?”
李牧啞口無言,書生的直覺實在是太厲害了。畢竟劉正的決定,他們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書生笑道:“儘快辦理通關文牒,我趕時間!”
李牧快跑到劉正身邊,迅速的搞定了通關文牒。
劉正低聲的吩咐說:“告訴羽林軍各部,只要宋國神機營的人不主動暴露身份,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牧點了點頭,隨即問道:“若是有人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咱們應該如何處置?”
劉正冷笑道:“暴露身份視爲挑釁,那就只能對不起了。不問緣由,殺無赦!”
李牧立即頂替了劉正的執勤位置。
無事一身輕的劉正,則是變成了書生的小尾巴。
劉正開口詢問,怎料書生卻拿話堵截說:“不要問,問我就是宋凝霜。”
劉正笑道:“那我就權當你是宋凝霜了,我是劉正。”
書生嗔怒道:“你咋這麼不講道理,給人家安上一個那麼高高在上的名字!”
劉正不以爲然的說道:“名字而已,純粹是一個代號。你看我的名字,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宋凝霜疑惑道:“漢皇尊者?”
劉正笑道:“答對了,可惜沒有獎。想要憑藉着一個名字耀武揚威,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宋凝霜倒也沒有繼續糾纏,反正兩人結伴而行已成定局,那就相安無事好了。
劉正一時之間也不想着尋找話題,畢竟一時之間也沒有合適的話題拿出來討論。
至於斧頭山的風土人情,估計宋凝霜比劉正還要熟悉四五分。把這樣的話題拖出來尬聊,那就是單純的打發時間。
劉正沉默了,宋凝霜反而有些按捺不住,於是就故意的尋找一些話題。
宋凝霜的沒話找話,倒是激活了兩人的聊天興趣,倒也不至於沉悶。
由於兩人皆不急於趕路,因而行走的速度並不快。
這一天,兩人進入了虎頭寨。
虎頭寨林家,其子林月是漢軍鎮北關後備役的校尉。
林月之弟林星與竹枝發生矛盾,雙方勢均力敵,誰也不比誰差,誰也不比誰強。
竹枝想要打壓林星,居然心生一計,然後虎頭寨便有了林家仗勢欺人,漢軍欺壓普通百姓的風言風語。
劉正抵達虎頭寨的消息,被林月探知以後,他立即高姿態的帶着林星前往竹家磕頭請罪,並當衆處置林星併發配鎮北關服役三年。
這件事情經過虎頭寨百姓見證宣傳之後,竹家的風頭自然而然的蓋過了林家。
宋凝霜忍不住的吐槽道:“漢軍校尉如此軟弱,怎麼支撐漢軍征伐四方?”
劉正笑道:“漢軍這樣的態度,纔是百姓認可的唯一理由。至於竹家的問題,耐心等待下去,你就會明白,敢於鑽漢軍律令的空子,就得做出付出代價的準備。”
一個月之後,林家遷出虎頭寨,到了鎮北關安家落戶。
竹家終於成功的取代林家,成了事實上的虎頭寨第一家。
宋凝霜望着買下了林家祖宅的竹家,忍不住的問道:“林家這麼大張旗鼓的認慫,難道就不怕落了漢軍的聲威嗎?”
劉正笑道:“你不如去找虎頭寨的百姓問一下,看看有沒有人會說林家的閒話?”
宋凝霜不信邪,於是就挨家挨戶找人聊天,結果正如劉正所料,虎頭寨百姓一致認爲竹家做得太過分了。
宋凝霜問道:“這是什麼道理?”
劉正嘆道:“百姓總是習慣性的戀舊,畢竟太平盛世纔是百姓的追求。故而竹家如此高調,即便是沒有欺壓百姓之實,百姓也會因爲心裡沒底,從而懷念林家給予的那種安寧與祥和。”
宋凝霜問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嗎?”
劉正笑道:“百姓弄出這樣的風言風語,其實是爲了理直氣壯的從竹家身上揩油。然而竹家千方百計的把竹枝拱上位,絕非爲他人做嫁衣裳的善舉,而是爲了足夠多的好處。也就是說竹家不僅不會給虎頭寨百姓好處,反而會變本加厲的收刮地方。”
竹枝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替漢軍辦事的名義向虎頭寨百姓攤派,要求加賦三成。
大部分百姓家境殷實,倒也不在乎這種臨時加賦,也不想平白無故的得罪了新貴,於是就痛快的給了。
可是總有幾戶貧寒之家,常規賦稅都比較勉強。這種沒有預兆的加賦舉動,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不堪重負的人爲了生存,只能逃向鎮北關找林月哭訴。
林月並沒有大包大攬,而是爲其引薦了鎮北關郡守府的官員。
虎頭寨發生了私加稅賦的惡行,還是在劉正的眼皮底下鬧出來的惡性事件,這簡直就是要捅破天的節奏呀。
特別是一心把竹家推上位的鎮北關別駕,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爲了摘乾淨自己,他公開向衆同僚檢討識人不明,用人失誤的兩大錯誤,還提請對虎頭寨捐稅事件徹查,還百姓一個公道。
鎮北關立即下發海捕文書,並派出精英緝捕隊伍趕往虎頭寨。
宋凝霜躲在人羣中間,望着鐵面無私的緝捕隊伍,忍不住的吐槽說:“這樣的小手段,簡直就是幼稚得可笑!”
劉正嘆道:“虎頭寨屁大的地方,哪裡經得起所謂的高手過招。就是這樣的小手段,纔是最有效的辦法。”
宋凝霜的思想受到了衝擊,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拙劣的表演。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鬧劇,着實讓她感覺到了厭煩。
劉正說道:“這個世界的鬥爭,會有很多層次的交手辦法。最低層次的較量,雖說看起來不顯眼,卻是最殘酷又直接的殺戮,很沒有美感,卻是格外的血腥。”
宋凝霜可不相信劉正的話,忍不住的說道:“等竹枝到了鎮北關,肯定會有更加高級的博弈手段。”
劉正苦笑道:“按照劇本,竹枝不可能活着抵達鎮北關。否則的話,那位別駕大人的面子該往哪裡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