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聞言，立即說道：“這有什麼值得糾結的地方，這件事情很簡單，呂鬆爭風吃醋，借貸競拍。面對王闖的違制討債，才釀成了以權謀私的大錯。整個案件清晰明瞭，咱們只需要秉公處理就好了。”

李靖嘆道：“趙將軍，你這純粹是站在軍隊系統的角度梳理案情。我站在政務系統的角度給你梳理一下。呂鬆不自量力，借貸競拍。王闖依法討債未果，反被污陷。爲了保障合法利益，才請出公證處主持公道，並且無條件配合軍方。然而呂鬆爲了賴賬，居然害死王闖，打算死無對證。樂山駐軍包庇案犯，還公開指責府主促進消費的決策。大家試想一下，這樣的案情梳理結果是什麼？”

趙雲沉默了，政務系統一直以來都想壓制軍隊系統，如今又拿到了把柄，肯定會老生常談的推動裁軍法案。

劉正也很無語，驕兵悍將不僅徇私枉法，還欠債不還。政務系統肯定會借題發揮，大肆宣揚軍隊威脅論。

劉正問道：“政務系統這回穩紮穩打，咱們如何破局？”

趙雲也覺得頭大，秉公處理就得接受政務系統的裁軍提案，這與平原劉府的根本利益背道而馳。偏袒軍方倒是可以延緩危機降臨，可是法制體系就得崩潰，後果同樣嚴重。

劉正見狀，只得指示說：“王闖在駐軍警戒範圍內離奇死亡，還牽扯上欠債不還的官司，政務系統的人肯定會借題發揮，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讓參謀部提前拿出預案，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不管軍隊系統和政務系統的人怎麼鬧，都不能影響劉府的戰略大計。”

劉正定下了王闖案的基調，就不再幹涉具體的執行。

呂布收到軍部的指令之後，立即成立調查組，並任命朱雀爲組長，專門負責王闖案。

朱雀提議說：“將軍，既然王闖案牽扯地方，不如跟樂山政務系統組成聯合調查組，軍隊和政務兩家協同辦案。”

呂布拒絕說：“不妥軍隊擁有獨立的審判系統，就不能跟地方混淆不清。若是府主有意組成聯合調查組的話，就會直接派出有份量的特使居中協調，而不是咱們自作主張的畫蛇添足。”

呂布這話一出，朱雀臉色大變。軍人不得干預政事，這可是紅線。即便是朱雀沒有二心，組成聯合調查組也是一片公心。然而與地方聯合辦案，總是會授人以柄。

好在呂布並沒有拿捏朱雀的意思，僅僅是淺嘗輒止的提醒一下。

朱雀奉命展開調查，林泉也收到王門的委託進組。

朱雀例行公事的說道：“王闖死前向公證處託付了一張欠條，軍方需要提取證據，你作爲經手人，得配合調查組的行動。”

林泉不卑不亢的說道：“鳴玉樓拍賣弄玉，呂鬆借債競拍。”

朱雀聞言，不解的問道：“既然當事人呂鬆向鳴玉樓借貸，爲什麼欠條卻出現在王闖的手中？”

林泉回答說：“這我就不清楚了。公證處在接受委託之時，只負責查驗欠條的真僞，絕不過問前因後果。”

朱雀沉吟片刻，便決定傳喚鳴玉樓的負責人田山。

田山進入調查組的辦公樓之後，就被帶到了朱雀面前。

面對朱雀的問題，田山理直氣壯的解釋說：“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涉及軍隊更是如履薄冰。呂鬆透支信用，鳴玉樓無法拒絕。可是有一句話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咱們不能把呂鬆的欠債變成壞賬或者是死賬。”

朱雀不想聽田山的狡辯，直接問道：“呂鬆打給鳴玉樓的欠條，爲什麼會出現在王闖手中？”

田山回答說：“鳴玉樓一直以來都是和氣生財，從未與客人發生衝突。爲了維護這樣的形象，我們對於債務都會打包委託給專業的人員進行代辦。”

田山介紹，鳴玉樓轉嫁債務關係，一般都是欠條約定金額的70％，剩下的部分便是代辦人員的辛苦費。王闖卻以全額現今的方式拿走呂鬆出具的欠條，鳴玉樓沒有理由拒絕。

朱雀仔細的審閱了田山的供詞，的確找不到紕漏。王闖拿到欠條的程序合法，畢竟王闖的身份就是替人討債的催債人。

朱雀沒有理由繼續扣押田山，只得放人。

接着就是調查王闖不同尋常的當街討債行爲。

林泉解釋說：“王闖手握欠條，就擁有隨時催債的資格。呂鬆當街拒絕償還欠款，已經坐實了欠債不還的惡劣行徑。”

朱雀問道：“既然是發生在樂山城中的債務糾紛，爲什麼會有後來的變故？”

林泉嘆道：“王闖咄咄逼人，無視呂鬆的宭境強行催債，據說是爲了搶奪弄玉，是以沒有任何的讓步。呂鬆鐵了心要保住弄玉，這才假公濟私，巧立名目傳喚王闖。”

朱雀終於明白了王闖的高明之處。呂鬆代表駐軍，王闖受到傳喚便沒有理由拒絕。然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闖也不想坐以待斃，乾脆引入中介，確保手中的欠條萬無一失。

林泉介紹，呂鬆三人在公證處的見證之下帶走了王闖。

公證處爲了確保立場，對王闖進行了一次簡單的體檢。

怎料王闖卻在駐軍警戒範圍內離奇死亡，還驚動了軍隊和政務兩大系統。

朱雀認定王闖的催債行爲有瑕疵，卻無法迴避欠條債務轉移程序合法的事實。

也就是說呂鬆欠債不還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只能被釘在了老賴的恥辱柱上。

調查進行到這裡，朱雀基本上可以認定——呂鬆具備謀害王闖的動機，畢竟欠條上出具的金額，完全超出了呂鬆的支付能力：

就在這個時候，負責給王闖屍檢的仵作回報說：“將軍，王闖的死因查清楚了，是中毒。根據呂鬆的親衛供述，呂鬆與王闖有過肢體接觸。”

朱雀開始頭痛了，種種跡象表明，呂鬆殺害王闖的證據鏈正在有條不紊的完善。

朱雀只得派專人調查毒源，得到的消息卻是呂鬆的家鄉。

朱雀查到這裡，本能的覺得不對勁，於是就帶着已有的證據，趕到平原向劉正彙報。

劉正嘆道：“你已經被人牽着鼻子走了，看來有人想拿呂鬆的事情做文章。欠債不還的事情發生在功勳將士身上，還整出了殺人拒債的戲碼。執棋人肯定是把軍隊系統當成了生死大敵，這可是大殺招。”

朱雀問道：“若是無力迴天，呂鬆又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