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牛頭寨之後，上官聽雨依舊對劉正主動結賬的事情耿耿於懷。

“莊主，咱們把後來的菜品結賬我沒有意見，爲什麼連水煮茅草也一起支付了？”上官聽雨問道。

“上官隊長，牛旺食店小本經營，那麼一盆水煮茅草，成本肯定不低。若是有店家承擔損失，很有可能一天白乾了。”劉正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吃飯的錢對咱們來說不算什麼，對牛旺來說可是養家餬口的希望。”

上官聽雨聞言，才明白了劉正的考量。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象別人的生活，其實就是在犯罪。她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自然不瞭解底層百姓苦苦掙扎的無奈。

牛旺或許可以承擔一盆水煮茅草造成的經濟損失。只不過一旦開了先例，別人再有樣學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劉正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就給牛旺留下一個無法根除的隱患。先例的存在，很有可能壓垮一個小本經營的食店。

阿玉倒是理解劉正的想法，若是他堅持不給錢，牛旺爲了息事寧人也只能退步。然而一個人不給錢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會以此爲先例有樣學樣，再加上同行的惡意競爭，結果就是關張大吉。

劉正可不想在未來的日子裏嘆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的照價支付，可以讓牛旺擺脫無休止的糾纏。至於牛旺的廚師精神，就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了。

廚師胖並不是因爲貪吃，而是讓食客吃得放心。

劉正還記得曾經聽說過一個關於廚師的笑話：

有廚師曾經揚言：他做出來的菜品自己是不會多看一眼的，想不到食客卻趨之若鶩。

在劉正看來，或許那名廚師是想向衆人炫耀高超的廚藝。

然而事與願違，當食客得知以後，只會打心眼裏厭惡那名廚師。

一個不肯品嚐自己所做菜品的廚師，又如何讓食客吃得放心？

當然了，那名廚師最後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劉正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不勝吁噓。

就在劉正回味廚師精神的時間段裏，三人漸漸的遠離了牛頭寨，前方不遠的地方，就是青竹渡口。

渡口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喜歡湊熱鬧的阿玉拖着劉正和上官聽雨，排除萬難擠到了報名處的排隊位置上。一打聽，才知道又到了十年一度的躍龍門大會。

負責報名的魚人姑娘介紹說：“報名費十塊魚石，龍門就在前方等你。你報了不吃虧，你報了不上當，你報了就是全村的希望。名額有限，先到先得！”

無數的魚人瘋狂的朝前擠，生怕落後就得等下一批。

劉正也覺得魚人的瘋狂有些奇怪，忙向身後的魚人阿水打聽。

“先生，根據傳統經驗：第一批報名的魚人，躍過龍門的希望最大。越往後，機會越小。青竹渡口傳承無數歲月，從來沒有出現過第四批次魚人有躍過龍門的存在。這已是第三批次排隊報名了，擠不上就得再等十年。即便是等了十年，也無法保證可以獲得前三批次的資格。少壯不擠擠，老大徒悲傷。”魚人阿水是個話嘮，喋喋不休的說道。

“那咱們就一起努力，爭取躍過龍門。”劉正笑道。

阿水匆匆忙忙的道了一聲謝，隨後就投入到了瘋狂的的報名熱潮之中。

劉正三人被瘋狂的魚頭人推動，很快就擠到了魚人姑娘的身前。

阿玉掏出三十塊魚石遞給了魚人姑娘，隨後就大聲說道：“我報名，三位！”

魚人姑娘接過魚石，信手一揮，旁邊的魚裝上顯示了一串數字——三十。 wωω▪ тtκan▪ C 〇

魚石入袋之後，頃刻間就吐出了三塊魚符。

魚人姑娘撈起魚符，送到了阿玉的手中。

阿玉將魚符分配給了劉正和上官聽雨，三人隨大流走向了青竹渡口。

魚人姑娘放劉正三人進入青竹渡口之後，立即關閉了大門，嬌聲喝道：“第三批次魚符銷售截止，現進入第四批次魚符銷售倒計時。”

魚人阿水聞言，趴在門上嚎啕大哭。聽得被動前行的劉正三人格外的揪心。

只不過規矩就是規矩，魚人阿水的哭泣並沒有改變魚人姑娘的態度。

魚人阿水無奈，只得做繼續排隊的準備。他用雙手牢牢的抓住了大門，成功的排在了第一位。

倒計時結束，魚人姑娘再次開始售賣魚符。

魚人阿水將十塊發黑的魚石放到魚人姑娘的手中。

魚人姑娘皺了皺眉頭，把魚石放到身後的箱子裏，重新換上十塊嶄新的魚食，熟練的投入魚石袋。隨後又將魚符送到魚人阿水的手中。

魚符的售賣速度很快，當第四批次魚人抵達青竹渡口的時候，第三批次的浪頭才帶着劉正三人和大量的魚人離開。

“大家做好準備，第四批次的浪頭就要來臨了。”負責維持渡口秩序的魚人阿翁扯着嗓子喊道。

魚人阿水站在候浪位，扶着石欄杆焦急的等待着。

不遠處，站在浪尖上的阿玉突然轉身，指着鶴立雞羣的魚人阿水對劉正說：“劉大哥快看，魚人阿水！”

劉正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只聽身旁一位上了年紀的魚人老頭惋惜說：“多好的小夥子，就是太善良，可惜嘍！趕不上浪尖，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

阿玉聽了魚人老頭的話，忙瞄了一眼劉正。她也沒有想到，魚人阿水會因爲給他們介紹情況，這才錯失了登上第三個浪頭的機會。

上官聽雨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陪伴着劉正。

魚人老頭似乎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述起魚躍龍門的故事。

站在風口浪尖之上，只要穩住身形，就可以順利的躍過龍門，向族人證明潛入。

躍龍門是魚人一生努力的目標，只要一息尚存，就得繼續努力。魚人的生命，要麼成功的躍過龍門，要麼努力的準備去躍龍門。

魚人老頭已經是第九次躍龍門了。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這回終於搭上了躍過龍門的末班浪。

劉正三人全神貫注的將身體與浪尖聯繫到一起，至於魚人阿水，暫時被他們拋諸腦後了。

浪尖逆流而上，載着衆人直奔龍門而去。

魚人老頭似乎扛不住浪尖逆流造成的顛簸，眼看就要被風浪捲走葬身浪底。

阿玉不忍心看魚人老頭的悲劇人生，長袖伸出，將他拖回了浪尖。

魚人老頭僥倖度過了危機，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一波狂風巨浪，十數名魚人成了水底的孤魂野鬼。

阿玉只救得了一個魚人老頭，上官聽雨和劉也只能護得數名魚人周全。

至於那十數名倒黴的魚人，就只能遺憾的倒在了前往龍門的途中。

劉正似乎感應到了陣法的運轉，將死去的十數名魚人給分解成了能量返還天地。

似乎躍龍門的盛事，只是用衆多的魚人生命成就天賦異稟的魚人精英。

僅僅是第一波風浪，第三批次的魚人隊伍就折損了十分之一。

浪尖繼續逆流而上，順流而下的風浪依舊在持續的耗損浪尖之上的魚人。

距離龍門一里，浪尖之上只剩下九個人了。

阿玉和上官聽雨早就被席捲而下的濤浪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像是八爪魚一般，分別掛在了劉正的兩條手臂上。

魚人老頭的幸運似乎十分的堅挺，竟然撐到了最後關頭。

浪尖上的魚人都不敢開口說話了，都在迎接最後的狂濤。

劉正似乎感覺到了龍門的咆哮，只得全心全意的護持阿玉和上官聽雨，至於其他的魚人，他也無能爲力。

魚人老頭的好運氣終於耗盡了，他被席捲的浪濤帶離了浪尖，最後葬身浪底。與他同批次葬身浪底的，還有好幾名魚人。

浪尖之上，除了勉強支撐的劉正三人，就只剩下一個半大的魚人孩子了。

那名魚人小孩似乎卡在了浪尖之上，倒是成了最後的幸運兒。

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只要不被風吹走，就有機會躍過龍門，成就神話般的人生。魚人小孩的經歷，成功的證明了這個道理。

“劉大哥，幫幫他吧！”阿玉虛弱的請求道。

“好！”劉正答道。

劉正探出梨花槍，示意魚人小孩抓住。

魚人小孩倒也聰明，竟然把身上的衣服扯成布條，然後將自己綁在了梨花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