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望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蜀寨,與賈詡相似一笑。
似乎是爲了考校文鴛,兩人都笑而不語。
陸景覺得莫名其妙,徐開倒是想起了一句話——攻城爲下,攻心爲上。只是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理解通透,更找不到結合當前實際的關鍵點。
文鴛倒是機靈,蜀寨是死的,守禦蜀寨的諸葛尚,可是名符其實的大活人。
既然是大活人,那就會有着人的七情六慾。
攻心,從人開始。蜀軍八百,諸葛尚只有一個。
於是乎,文鴛就把攻心的目標設定爲諸葛尚。
情報顯示:諸葛尚博覽兵書,精通武藝。
如今獨擋一面鎮守空木寨,足以說明諸葛尚是一位出類拔萃的驍將。其他武將的弱點,在諸葛尚的身上也會存在。
文鴛的意圖,就是找到諸葛尚身上的弱點並加以放大,從而掌控戰爭的主動權。
劉正和賈詡並沒有干涉文鴛的指揮,只是單純的做一回攻蜀之役的見證者。
文鴛有了主意,立即召集陸景和徐開佈置戰鬥任務。
“陸景,徐開:你倆的任務是想方設法的誘使諸葛尚離寨下山。”文鴛說道:“按照山道的坡度,蜀軍一旦下山,就沒有辦法快速返回山上的營寨。咱們就可以跟蜀軍進行相對公平的野戰了。”
“督將,蜀軍常年鎮守空木寨,想必會有相應的訓練。咱們初來乍到,又沒有地利。即便是把諸葛尚誘離空木寨,如何脫身也是一個問題。”徐開說道。
對於徐開的擔憂,文鴛倒是提出瞭解決的辦法。讓佯動的連隊負繩上山。一旦誘敵成功,再懸繩而下,就可以迅速的脫離接觸,擺脫纏鬥。
陸景主動接受了佯動誘敵的任務,帶着兩棲一連負繩上山,距離空木寨一百五十米建立前哨陣地。
佈置好防禦工事之後,陸景派出了一個嗓門最大的班,輪番上陣罵戰。把諸葛尚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空木寨內,諸葛尚氣得暴跳如雷。好在左右的軍司馬死死的按住了他,才阻止了衝出營寨的舉動。
晉軍罵了兩個小時,空木寨的蜀軍只是用箭招呼,偶爾有氣大的人扔幾根擂木,再有就是幾顆滾石拋出寨牆。
兩軍的戰鬥不痛不癢,純粹是磨嘴皮子的功夫。動靜鬧得很大,就是不動真格。
陸景見諸葛尚無動於衷,於是就讓負責罵陣的班長改罵諸葛亮,並且進行百般詆譭。
蜀漢的軍魂,可是諸葛亮一手鍛造出來的。軍中將士對武侯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晉軍這一改罵,蜀漢的兩個軍司馬就坐不住了。
罵諸葛尚的家人可以,罵蜀軍共同的偶像,那就必須要打死。
陸景這一改罵諸葛亮,倒是把諸葛尚給罵清醒了。
空木寨易守難攻的定義,可是雙向的。晉軍難以仰攻,蜀軍也無法俯衝反擊。
只是左右軍司馬已經動了,諸葛尚反而進退兩難了。作爲諸葛亮的親孫子兼鐵桿粉絲,他沒有理由落後於人。
陸景的改罵終於收到了奇效,諸葛尚帶着四百蜀軍衝出空木寨,呈泰山壓頂之勢俯衝晉軍的寨前陣地。
陸景命令飛索排緊急架設懸索直通山下,隨後就命令佯動的晉軍撤退。至於罵陣的那個班,撤退序列爲連隊的倒數第二。
陸景親自斷後,遲滯蜀軍追擊的速。
當最後一名罵陣的戰士掛上懸索開始撤離的時候,蜀軍距離陸景已經不足五十米了。
陸景搭上懸索,飛速下滑。
蜀軍的衝鋒之勢完全展開,數秒功夫,諸葛尚就追到了捆綁懸索的大柏樹旁。
望着彈性十足的繩索,諸葛尚拔出腰間的佩劍狠命的劈砍。然而繩索不僅韌性十足,還具有十分強悍的彈力。
諸葛尚只覺得長劍一陣顫慄,握劍的手如同觸電一般發麻。
正在這個時候,蜀軍的重斧小隊趕到。諸葛尚搶過一把重斧,狠命的砍繩索。
三斧過後,第一道縛在柏樹上的絕索斷裂開來。沿索而下的晉軍將士開始盪鞦韆。
陸景見勢不妙,忙命令繩索上的戰士加速滑降。
諸葛尚再接再厲,晉軍的第二道索梯宣告失守。
只剩下最後一條索梯了,陸景決定賭一把。
諸葛尚揮動重斧灑落的汗珠居然從天而降,狠狠的砸在了陸景的臉上。
陸景嚇得一個激靈,忙進行與死神賽跑的死亡滑降。
蜀軍已經進入晉軍遠程器械的打擊範圍了。文鴛立即命令待命的兩個營急速射擊。
重弩在陸景的耳畔呼嘯而過,罩向了拼命砍繩的諸葛尚。
諸葛尚膽大心細,對於晉軍的重弩不予理睬。
蜀軍的左右司馬生怕諸葛尚有什麼閃失,只得組織人牆防禦晉軍的重弩。
陸景距離地面尚有三十米高的時候,懸索的頂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支撐。沒有了保護的自由落體運動,鑄就了驚魂奪魄的時刻。
高速墜落的陸景,一頭砸在了臨時構建的彈牀上。
強大的反彈之力與高速下墜之力對衝,全部都作用在了陸景一個人的身上。他就毫不倒外的昏迷不醒了。
文鴛忙命令隨行的醫護人員進行急救,並且立即轉運後方醫院。
諸葛尚砍斷晉軍的懸索之後,才發現蜀軍的回寨之路,已經被重型器械給封鎖了。
蜀軍被壓在了一處小土坡上進退不得。
左右司馬建議諸葛尚帶領強突回寨。畢竟空木寨還有四百人,可以勉強的守住大路。若是全部交代在半山,羣龍無首的營寨,肯定會被輕易的突破。
諸葛尚是一名年輕的將領,武將的弱點十分明顯。熱血衝動之餘又愛意氣用事。左右司馬的勸阻,反而激起了他拼死一戰的決心。
只不過晉軍重型器械,採取的是遠程打擊。諸葛尚的熱血衝鋒,並沒有改變蜀軍完全被動的局面。
出寨追擊的蜀軍傷亡超過一百人的時候,右司馬在重弩的打擊之下失去了一條手臂。
右司馬爲了掩護自家主將而受了重傷,總算是喚醒了盲目自信的諸葛尚。
諸葛尚揹着右司馬,命令所有的將士帶着同伴,頂着晉軍的重弩撤退。
蜀軍退回空木寨的時候,出擊的四百人,僅有兩百人全身而退。
十里之外的晉軍大寨,陸景躺在野戰醫院的病牀上,依舊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文鴛在病房外來回鍍步,誘敵下山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晉軍以損失四十人的代價,殺死蜀軍將士一百二十八人。根據俘虜口供:蜀軍空木寨右司馬重傷致殘。
罵陣誘敵戰果十分輝煌,可是唱主角的陸景不省人事。
文鴛也不知道,拿陸景換來的戰果,到底是虧了,還是賺了。
陸景可是定軍山別院特別交代的寶貝,就這樣折損了,實在是虧大了。
徐開向文鴛請示,前線打了勝仗,是否應該慶功?
“慶功?”文鴛吼道:“咱們的英雄還躺在醫院裏,慶的哪門子功?傳我命令:陸景一日不醒,一日不許慶祝勝利!”
徐開望着昏迷的陸景,心中很不是滋味。
劉正和賈詡站在遠處,望着徐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徐開還是太年輕了。”賈詡感慨說。
“沒有做出英雄般的貢獻,卻要享受英雄般的待遇。好一個功利的年輕人。要是不能勘破妒忌之心,將來的成就極其有限。”劉正說道。
“徐開有這樣的舉動,其實也可以理解。”賈詡說道:“陸家五子實在是太優秀了。同爲海軍世家,陸家已經壓徐家三代。徐開肩負着家族崛起的使命。”
劉正忍不住的感慨,光宗耀祖的壓力,讓多少青年才俊誤入歧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