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正一行人進駐廣陽城,興漢軍全面壓向薊城的時候,薊城內部的各方勢力,也開始了明爭暗鬥。
薊城西大營,白馬義從駐地。
嚴綱祕密迎接了白馬王公孫瓚和軍師關靖。
公孫瓚問:“嚴綱,你會過興漢軍了,有什麼感想嗎?”
嚴綱回答說:“主公,咱們拿三萬烏桓突騎做人情,恐怕會失信於天下的。”
再說出賣盟友,就是爲了換取興漢軍默許白馬義從襲佔薊城嗎?
正在這個時候,親衛向公孫瓚稟報了,負責配合夫餘人,進攻興漢軍張繡部的公孫越和一萬白馬義從,已經平安回營。
夫餘人長棍兵損失殆盡,虎騎兵戰死兩百人。
簡位居遭到了重創之後,居然與公孫越一起進了薊城西大營。
正在營帳外面等候公孫瓚的召見。
公孫瓚親自走出大帳,迎接了簡位居和公孫越。
爲了表達對簡位居的重視,他讓嚴綱親自安排虎騎兵的血食。
主賓坐定之後,公孫越問:“主公,聽說劉和在廣陽城西戰死了,這是真的嗎?”
公孫瓚不好回答,於是就對嚴綱說:“嚴綱,你把三家圍攻興漢軍的戰鬥,再向在座的人講述一遍吧!”
嚴綱點了點頭,直接把“興漢王飛騎斬劉和,紅衣衛陣前誅樓班”的故事講了出來。
隨後公孫越也奉上了“長棍兵勇鬥槍騎軍,白馬軍接手廣陽城”的戰鬥故事奉上。
公孫瓚聽了之後,心中就有了計較,於是就讓嚴綱和公孫越到簡位居的帳中飲酒,好好的結交一番。
看着三人離開之後,公孫瓚讓親衛佈置了一處絕對安全的祕密營帳,並帶着關靖走了進去。
公孫瓚對關靖說:“軍師,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興漢軍打破了四家聯軍,以戰促和的辦法已經不能奏效了。
咱們得想個辦法,讓興漢軍沒有理由進攻白馬義從。
關靖說:“主公,現在有上中下三策可供選擇。”
上策是主公立即退回玄菟郡,以重金結交公孫度,爭取在帶方以南立足。
如果可以的話,就遠渡重洋,找一處海島立足。
十一萬人對戰一萬,居然大敗而歸,讓興漢軍大勝一場。
雖然咱們懷有私心,但是五萬燕軍的不堪一擊,以及三萬烏桓突騎的全軍覆沒,足以證明興漢軍的戰鬥力了。
白馬義從想要保全性命,就得遠離興漢軍。
這一計策雖然會有很多苦頭吃,但是人活得有尊嚴,可以永遠的享受榮耀。
因此列爲上策。
中策是帶領白馬義從向興漢軍投降,從今以後轉行經商。
只要公孫家族放棄土地,就一定有出頭之日。
只不過再也沒有今日的風光,更不用說一言九鼎的名望。
也許沒有性命之憂,也許會是午夜驚魂,從此之後銷聲匿跡。
這一計策有很多不確定性,把身家性命寄託在興漢王的一念之間,只能算是中策。
下策是藉口燕王劉虞引狼入室,禍害廣陽百姓,白馬義從弔民伐罪,公開斬殺劉虞。
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轟轟烈烈的拼一場。
與興漢軍來一場雙雄對決。
只不過劉虞請咱們到薊城,白馬義從就是客人。
反客爲主倒也沒有什麼,只不過咱們要是謀害主人,鳩佔鵲巢之後再取而代之,咱們就算是破壞了道義。
興漢軍已經進入了廣陽,白馬義從已經無力迴天了。
戰敗是唯一可以預見的結果,只不過存在一個時間問題。
也就是說要是選擇了算計劉虞,就會必死無疑。
這是一種轟轟烈烈的死法,主公一旦選擇了這條路,就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故而此策作爲下策。
興漢國擁有超過一千四百萬的百姓,憑藉着中山城政事堂的能力,供養百萬大軍,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各類軍工企業的誕生,完善的後勤保障體系,可以迅速的降低興漢軍的遠征成本。
一個月實現糧餉上的自給自足,再一個月就可以建立起相應的後勤保障企業了。
興漢商會的強大,直接讓興漢軍的遠征變得毫無壓力。
戰爭首先拼的是人力,然而規模達到了十萬的級別,拼的就是物力和後勤保障了。
如今各諸侯王之間的較量,拼的就是財力。
興漢幣已經成了幽州的流通貨幣。
興漢商會的商人們,可以拿着一張張輕飄飄的紙幣,就換走百姓們手中的生產和生活物資。
咱們卻沒有能力拒絕興漢幣,只要興漢國願意,直接加印一定數量的興漢幣,投入到薊城的商業交易之中,咱們就只能拱手投降了。
興漢軍已經全方位的碾壓白馬義從了。
遠走高飛纔是真正的出路。
公孫瓚說:“軍師,上策不能選,中策不想選,唯一可用的,就是下策了。”
關靖說:“主公,我認爲上策纔是正理。”
我知道安土重遷,願意追隨主公遠走高飛的人,纔是真正的忠義之士,才值得主公庇護。
至於那些牆頭草,雖然可以替主公搖旗吶喊,但是他們不會爲了主公,拋頭顱,灑熱血。
主公想要一碗水端平,依附之人只是想竭盡全力的劃拉利益。
試看那些貪得無厭的追隨者,又有幾個是死忠之輩呢?
公孫瓚說:“王者之爭,永不言敗!”
轟轟烈烈的拼一場,至死不悔,纔是王者應該有的態度。
這就是爲什麼投降的王者都不得善終。
一日爲王,終身是王。
即便是窮途末路,也有知己和追隨者層出不窮。
王者之道,永不孤單;王者不滅,天下不寧。
我當上了這個王,就沒有退路了。
要是敢選上策,那些依附的人就會反噬,誰也無法逆天行事。
真以爲可以有“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一天嗎?
別太天真了,作爲白馬王,身後有五十萬百姓。
五十萬心思各異的人哪?
我這個代言人要是敢放棄王位的話,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至於中策,誰又能保證興漢軍的政策,讓所有的幽州百姓都滿意呢?
幽州就這麼大的一塊餅,想要重新劃分,總會有一部分人的利益,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
興漢王總不至於做好人好事,拿興漢國百姓的利益,來滿足遼西等地百姓的胃口吧?
只要百姓心中有不平,那些利益受損的人還有幸存者,我就得擔驚受怕。
樹欲靜而風不止哪?
我已經成了一面旗幟,就算是興漢王不想殺我。
那些死命追隨我的人,以及那些既得利益之人,爲了獲得新的利益,或者是免除後顧之憂,都會把我推上斷頭臺的。
一山不容二虎,哪怕是曾經的虎。
我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硬撐到底,直到白馬義從崩潰的一天,纔是真正解脫的日子。
我們現在只能謀劃一番,儘快的取劉虞而代之,與興漢軍爭奪薊城。
軍師,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一定可以找到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順利的佔據薊城。
關靖說:“主公,劉和戰死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進劉虞的耳朵裏。”
劉虞一定會向嚴綱和簡位居發難的。
白髮人送黑髮人,瘋狂的劉虞一定會搞亂薊城。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爲強。
不如給簡位居的虎騎兵,配備烏桓突騎的彎刀。
畢竟拿着長長的鐵木棍,真的難以攻破燕王府。
虎騎兵有了彎刀,那殺戮的能力絕對會提升到一個極限。
咱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嚴綱回到右北平郡,或者是近在咫尺的漁陽郡。
這樣一來劉虞纔會把矛頭指向簡位居。
先讓簡位居向劉虞索要好處,激怒他之後,才能讓簡位居明白現在的處境。
公孫瓚說:“軍師,簡位居頭腦簡單,想要算計十分容易。”
然而劉虞老奸巨猾,萬一他滿足了簡位居的要求,那咱們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關靖說:“主公,要是劉虞可以忍辱負重,那咱們就自己動手,加一道保險不就好了。”
公孫瓚點了點頭,同意了關靖的建議。
兩人一起走出了祕帳,迎面碰上了喝醉了酒的嚴綱和簡位居。
關靖讓人把兩人扶進了中軍大帳,又命人送來了醒酒湯。
簡位居問:“白馬王,酒已經喝好了,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公孫瓚回答說:“簡頭領,劉虞的獨子死了,你的麻煩大了。”
你真以爲血戰槍騎軍,就可以換取足夠多的物資嗎?
燕軍的家底已經被掏空了,否則的話,劉和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戰死呢?
劉虞沒了兒子,肯定會瘋狂的報復,咱們這兩支友軍,算是撞在槍口上了。
簡位居說:“老子損失了長棍兵,要是劉虞不給個說法,老子撕碎了他。”
現在樓班那個小白臉戰死了,老子也就無依無靠了。
你白馬王夠朋友,虎騎兵願意拿上鐵木棍,替你走上一遭。
關靖說:“簡頭領,事不宜遲!白馬義從支援虎騎兵五百把彎刀,助你們向劉虞討回一個公道。”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萬一走漏了風聲,咱們可是在劉虞的地盤上,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簡位居說:“成交!夫餘人知恩圖報,一口唾沫一根釘。”
俗話說得好——爲朋友兩肋插刀。
虎騎兵既然拿白馬義從當朋友,就一定會講義氣。
公孫瓚說:“簡頭領,祝你虎到成功。”
關靖帶着簡位居去了軍械庫,調撥了五百把烏桓突騎的彎刀,親自運到了虎騎兵的大營,交付給了虎騎兵的戰士。
簡位居試了一下彎刀之後,認真的說:“兄弟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咱們接受了白馬王的禮物。
就得替白馬義從辦一件大事。
燕王劉虞不夠朋友,哄咱們到廣陽城外受死。
如今見咱們慘敗而歸,竟然視而不見。
當初的承諾,居然一個都沒有兌現。
咱們的兄弟,不能白死;咱們的酬勞,必須要一文錢都不能少的拿到手。
既然人家不願意給,大家告訴我——應該怎麼辦呀?
三百虎騎兵,齊聲高喊:“屬於虎騎兵的東西,誰敢不給就殺誰!”
簡位居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虎騎兵戰士試刀。
至於剩下的兩百把彎刀,簡位居打算用來獎勵有功之人。
半個時辰之後,虎騎兵整飭好了隊伍。
關靖帶着十車美酒和熟羊肉,來到了虎騎兵的大營。
簡位居問:“關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呀?”
關靖忙讓身後的白馬義從將士,給虎騎兵戰士倒酒分肉。
每人一碗范陽燒酒,半斤熟羊肉,甚至連猛虎都有份。
關靖說:“簡頭領,讓大家吃飽喝足了,戰鬥起來纔有力氣。”
簡位居拱手致謝,也拿起了酒碗,喝酒吃肉。
看着秩序井然的吃肉隊伍,關靖露出了一個神祕莫測的微笑。
多麼純樸的漢子呀,一把彎刀一頓酒,就可以爲了所謂的義氣,血染徵袍。
簡位居倒是沒有覺得吃肉喝酒的好,只不過對於腰間的彎刀,顯得格外的寶貝。
夫餘人只有鐵木棍,連一件像樣的鐵刀都沒有。
如今有了五百把彎刀,可是會帶給夫餘人一種野望的。
簡位居覺得此次進入幽州,不僅收穫了,夫餘人夢寐以求的制鐵技術,還明白了稱王建國的必要性。
爲了迷惑關靖,簡位居故意裝作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樣子。
簡位居已經看明白了,夫餘人不過二十萬,根本就不應該摻合進幽州的戰事裏面,只是明白得太晚了一些。
如今爲了脫身,只得向劉虞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