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命戲志才,立旗招募流民,並且註明:
搏名須在馬上取,不怕死的來參軍;
攻下滎陽酬壯士,揚威四海靠功勳。
三天之後,戲志才招募流民十萬,其中三萬是青壯。
曹操望着分成了兩個方陣的流民隊伍,開始了生平第一次訓話。
漢室的百姓們:
董卓老賊和董卓軍,禍害百姓,殺良冒功。
田地荒蕪,白骨露於野。
我,魏武侯曹操,誓與董卓老賊,周旋到底。
今日兵進滎陽,只爲搏一個太平盛世。
滎陽賊將徐榮,夜襲曹操軍大營。
西涼鐵騎,戰力超絕。
曹操軍損失過半,無力迴天。
我們才召集大家,血拼滎陽。
汜水關的故事,想來大家都略有耳聞。
我只想說一句——那是真的。
老弱齊上陣,全家都赴死。
我們曹操軍,需要大家去拼命,然而讓老弱婦孺去拼命,站着撒尿的爺們兒能答應嗎?
因此,曹操軍上下,決定募流民成軍。
分成青壯隊和老弱婦孺隊。
青壯隊去滎陽拼命,老弱婦孺隊,由執政官荀彧帶回,到陳留去屯田。
興漢軍的屯墾團,大家都知道了吧?
我,魏武侯,曹操!
向在場的人承諾:
一人拼命,全家吃飽。
曹操軍不絕,屯墾團不滅。
三萬流民青壯,振臂高呼:“一人拼命,全家吃飽!”
七萬老弱婦孺,一齊慟哭。
哭聲響徹雲霄,這是百姓的悲歌,更是蒼天的怒吼。
老弱婦孺被帶走之後,三萬流民青壯,拿到了簡陋的裝備。
人手一個蒙上了麻布的竹盾,一柄工匠們連夜趕製的朴刀。
第二天,夏侯惇和曹洪,各帶一萬流民青壯軍,開始了拼命之旅。
徐榮可不是善茬兒。
西涼鐵騎,左衝右突,砍瓜切菜一般。
戰鬥兩個時辰,兩萬流民青壯,僅剩下千餘人。
曹操軍主力,在夏侯淵和曹純的帶領之下,萬箭齊發。
大戰疲憊的西涼鐵騎,竟然在箭雨中損失了近千人。
徐榮看着,帶傷而回的西涼鐵騎,終於明白了——滎陽不可久守。
拿西涼鐵騎與流民青壯拼消耗,李肅尚且不爲,徐榮又怎麼可能爲之。
徐榮忙修書一封,向洛陽城的李儒,彙報了滎陽的戰況。
西涼鐵騎,退守鞏縣。
曹操軍進佔滎陽,繼孫策軍之後,終於拿下了城池。
……
再說袁術軍,來到伊闕關下,大將紀靈,上前搦戰。
伊闕關守將,是董卓軍大將李傕。
李傕自負勇武,臨陣喜歡鬥將。
三千西涼鐵騎,出關列陣。
李傕縱馬提槍,大喝一聲:“紀靈匹夫,好不知死;插標賣首,亦敢猖獗!”
紀靈橫刀,反罵說:“賊子李傕,助紂爲虐;義士出馬,除惡懲兇。”
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直接走馬開打。
李傕是久負盛名的董卓軍悍將。
紀靈是雪藏多年的袁術軍老人。
兩人這一陣鬥,大是不凡。
捲起泥沙遮漫道,飛鶯倉惶走獸驚。
刀槍交鳴,戰馬撕咬。
繼赤兔馬和紅龍馬,在虎牢關前,一番龍爭虎鬥之後,天下駿馬,鬥陣時也開始不安分了。
人與人鬥,馬與馬鬥。
各出奇招,沙場爭勝。
李傕終究不敵紀靈,激戰兩個時辰之後,望本陣逃走。
紀靈追着李傕砍,居然闖入了西涼鐵騎陣中。
李傕也許是急糊塗了,居然吼了一嗓子,冒出了一個字——“撤”。
西涼鐵騎立即就亂套了。
李豐見西涼鐵騎大亂,忙建議袁術,趁機搶關。
袁術大喜,吩咐大小將領——全軍出擊。
李傕來不及關閉,伊闕關的城門,西涼鐵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就這樣,李傕莫名其妙的逃了。
袁術軍,莫名其妙的拿下了伊闕關,還沒有付出什麼代價。
袁術見取得了勝利,大肆封賞紀靈和一干文武,在伊闕關上擺宴慶功。
李傕退守偃師,打算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
虎牢關,興漢軍大營。
劉正看着手上的兩封戰報,忍不住笑出了聲。
郭嘉問:“侯爺,文和開啓了流民爭勝時代,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呀?”
劉正回答說:“三師兄,還是有底線的。”
僅憑藉着這一點,中原大地,就有曹操軍的一席之地。
然而與袁術軍的好運氣相比,曹操軍可就遜色了好多。
袁術軍輕易的奪取了伊闕關,會讓中原百姓誤會——袁術是有天命的。
豪強們會擁護袁術軍,對抗曹操軍。
同門競技,從這一刻起,就拉開了序幕。
曹操本來是豪強的代表,卻是在走一條親民路線。
他給流民青壯的承諾,有兌現的可能嗎?
只怕是曹家和夏侯家,第一個不會答應的。
七萬老弱婦孺,估計得被幾家給瓜分了。
荀彧可是荀家至上,對於效忠曹操,他可沒有興趣。
郭嘉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劉正的看法——曹操軍的政策,由於自身的侷限性,肯定是行不通的。
曹操要想有一番作爲,得先造曹家的反,再弄垮夏侯家。
殺自家的母雞來儆猴,從此再也沒有雞蛋吃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反正劉正是不看好曹操。
曹操軍的這棵大樹,從一開始的時候,就長滿了寄生蟲。
想要擺脫家族的吸血式發展,只怕是南柯一夢。
郭嘉說:“侯爺,曹操軍要是妥協,中原可定,要是固執己見,只怕命讓追隨者離心離德。”
荀彧有王佐之才,然而他佐的,是荀家。
把獻帝推出來當傀儡,牽制曹操軍的正統地位。
這樣一來,荀家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野蠻生長了。
反正有獻帝來背黑鍋,荀家走出穎川,強勢進入兗州,誰也無法阻擋。
奉天子以令不臣!
令不臣是肯定的,然而奉天子,只怕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吧!
奉漢事曹,爲自己的家族謀取私利,纔是荀彧的真實用意吧!
堅持奉漢,就是把荀家提升到與曹家和夏侯家同等的地位。
荀家是漢臣,而不是曹臣。
曹家和夏侯家,倘若也變成了,名義上的漢臣,就與荀家一般無二了。
曹操不是傻子,是想把荀家,變成徹頭徹尾的曹家臣子。
然而荀彧更聰明,荀家可以任性的前提,就是漢臣的身份。
這可是與曹家,平起平坐的大義名份。
荀彧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豪強的虛僞,令荀家可以替曹家效力。
然而在大義名份上,荀家只尊漢,只當曹操是同僚,而不是主公。
這就是豪強的厲害之處了。
荀家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獻帝的旗號損公肥私。
曹操還沒有辦法指責他呢?
劉正說:“三師兄這是想要立貞節牌坊呀,只可惜事與願違,最後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郭嘉問:“難道這就是侯爺,一直反對‘奉天子以令不臣’的真正原因嗎?”
劉正回答說:“不錯!”
奉了天子之後,人心就亂了。
下面的人,到底是天子的臣呢?
還是興漢軍的臣呀?
這不是給那些謀取私利之輩,明目張膽的破壞,興漢軍的法律嗎?
真要到了撕破臉的時候,人家敬奉的是天子。
興漢軍的法律,就形同虛設了。
如今的興漢軍,自然是鐵板一塊,要是不知死活,去奉什麼天子,把鐵板弄成了篩子,那麻煩可就大了。
維護法律是不忠,放棄法律是找死。
興漢軍,頭頂上不會有人,連名義上的存在,也不能有。
否則就會亂了人心,讓治下的文臣武將,生出二心。
畢竟打着天子的旗號辦私事,可是豪強們的拿手好戲。
興漢軍怎麼可能,自己捆綁起來,讓別人分而食之呢?
郭嘉終於明白了,豪強擅長混淆主從,然後就中取利。
若是有利,便是曹臣。
若是不利,搖身一變,就成了漢臣。
誰敢依法治罪呀?
郭嘉問:“侯爺,難道自己當家作主,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嗎?”
劉正回答說:“奉孝,你想得太美了。”
興漢軍是唯一的主人,這是要統一思想,不給野心家便宜行事的權利。
想要成爲興漢軍的一員,就必須要認同興漢軍的理念。
這只是從根本上確定主次關係,不給別人名正言順的機會,來破壞興漢軍的制度。
至於真有人,打着“奉天子”的旗號,知法犯法。
對不起,興漢軍一定會依法嚴懲。
不會慣着那樣的人的。
郭嘉想通了,“奉天子”一時爽,可也給了別人,光明正大的分化興漢軍的機會。
如今在興漢軍控制範圍之內,只有一個聲音和評判標準——那就是興漢軍的法律。
郭嘉問:“侯爺,曹操軍的未來會怎麼樣呀?”
劉正想了想,說出了一句詩:
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做嫁衣裳。
這個禍根,從一開始就埋下了。
郭嘉明白了,“奉天子”一旦成行,就會把自己擁有的大義,給拋棄了。
興漢軍只能孤軍奮戰,不斷的成長壯大。
妄圖走捷徑,會摔斷腿的。
賈詡走了進來。
劉正問:“文和,你最近忙什麼呢?”
賈詡回答說:“侯爺,傷兵安置已經完成,都納入了各郡警察中隊。他們作爲全職教員,領一份俸祿,養家餬口,不成問題。”
劉正點了點頭,傷兵安置,關係到興漢軍的生死存亡,不容許有半點閃失。
劉正問:“新補充的人怎麼樣了呀?”
賈詡回答說:“各部正在做磨合訓練。”
想來已經融入整個集體之中了。
劉正就不再過問了,轉而談起了興漢軍的進軍方略來。
郭嘉認爲,南面的局勢一片大好,只要了北面再有好消息傳來,興漢軍就可以動一動了。
劉正說:“奉孝,傳令各部,立即準備。”
旋門關情報站,送出董旻的駐軍消息之後,立即分散撤離。
劉正只有兩個要求:保密和快。
戰鬥隨時都有可能打響,若是拖延時間,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郭嘉出去安排了,劉正繼續與賈詡討論,興漢軍監督體系的完善。
半個時辰之後,郭嘉回來了。
郭嘉說:“侯爺,敖倉有消息了!”
劉正忙接過了消息,仔細的看了一遍之後,才遞給了賈詡。
等到賈詡看完之後,三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劉正率先打破了沉默,緩緩的開了口:“奉孝,文和,你們都有什麼看法嗎?”
郭嘉說:“侯爺,關於袁紹軍的戒備等級,應該提升兩個級別。”
賈詡也說:“侯爺,我建議:立即啓動應急預案機制。”
劉正聽了賈詡的話,也是嚇了一跳。
畢竟應急預案機制,可不是在開玩笑。
一旦啓動,那可是花錢如流水。
郭嘉見劉正猶豫,忙說:“侯爺,不能再猶豫了,我贊同文和的意見,安全第一!”
劉正想了想,於是就點頭同意了。
劉正命令:
興漢軍控制範圍之內的各郡,立即啓動應急預案機制,一切的物資轉運和調配,優先級解決。
各郡自行安排內查外防計劃,可以放長線釣大魚,但是必須要把握好一個度。
不要影響百姓的正常生活。
三人分頭行動起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情報,讓劉正三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