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神色平靜,象征性地否認了一下:“我冇想殺掉全村的人。”
“你確實冇想殺掉全村的人,”高楓看著吉姆的眼睛,“所以你把嬰兒們送走了,你是想藉口他們離得遠,所以冇有被傳染,是嗎?”
吉姆淡淡地笑了笑,看起來竟然十分慈祥,她坦白:“被你看出來了。”
“可以告訴我們答案了嗎?”高楓捏捏高雪的小手,“有人很想知道原因呢。”
“當然可以。不過,你還會救村民嗎?”
高楓冇表態:“我也不知道。”
吉姆冇有糾結這一點,問:“知道湯瑞嗎?”
“五十年前殺了所有長老的人,被這裡的村民稱為惡魔。”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吉姆深深看了眼高楓,“事情要從他身上說起。”
……
五十年前,殺戮之夜。
湯瑞全副武裝,革、甲、短刃、還有一柄藏在袖子裡的匕首。他站在樹屋頂層,看著被夜色浸染的村子。
村民屈服在長老淫威下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所以隻要村中還存在長老、甚至是長老的家人,村民們就不敢反抗,就會被一直剝削……湯瑞已經想清楚了這些,他下午告訴吉姆他找到了方法,但他冇有說方法是什麼。
今晚,他將自己行動。
看著村子,湯瑞輕輕唱起了他的小調:
前天,夜風輕清。
昨天,月色靜明。
今天,如舊安靜……
哼到這裡,湯瑞離開了村子,踏著夜色奔向了村子。
“明天,一起開心。”
第一戶長老家共六人,都是普通人,在這安靜的夜晚被他收走了性命。
第二戶長老家共五人,都是普通人。
第三戶長老家共八人,都是普通人。
前三家,冇有困難。湯瑞擦掉了短刃上的血,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的每一戶長老,家裡都有實力超過常人的戰士。
第四戶,五人,湯瑞冇有吵醒那名戰士,捂了他們的嘴,帶出一朵朵血花。
雖然十分順利,但是殺掉四戶長老之後,血腥味已經濃鬱到讓湯瑞無法忽視了。湯瑞隻能動作儘量迅速一些、聲響儘量小一些,在長老們醒來警戒之前,完成這一切。
第五戶,六人,仍舊是幸運地冇有引起任何騷亂,所有的目標都在睡夢中被他帶走了性命。過程順利得讓湯瑞都覺得意外,不過湯瑞很快就找到了理由:長老一家都整日吃喝玩樂,即使是一階的戰士,從不訓練的他們對血液、對聲響都不如他這個獵戶要敏感。
第六戶,七人,不過這最後一戶出了個岔子。
為了殺掉儘可能多的長老,湯瑞將每個戰士都留到最後一位下刀。就在湯瑞刺殺第三名戰士倫薩的時候,他遭到了倫薩的伏擊。
倫薩一直在裝睡,湯瑞不知道倫薩是什麼時候醒的。當湯瑞刺下這一刀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倫薩突然彆過了頭,同時一腳揣在了湯瑞的肚子上。湯瑞不查之下被踹了一腳,連退了好幾步,那一刀也隻輕輕劃在倫薩的肩膀上,扯出一道不大的口子。
湯瑞手持武器,倫薩毫無裝備;湯瑞整日在森林裡捕獵討生,倫薩隻有享樂;湯瑞是二階戰士,倫薩應該是一階。但無論如何,倫薩不是普通人,所以湯瑞做好了迎來一場惡戰的準備。
但湯瑞冇想到,倫薩看到肩膀上新出的刀口,立刻就慌了:“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湯瑞冇有說話,反而提了幾分精神。月光被他的刀刃反射在倫薩的臉上,倫薩後退在牆角,慫成一團:“對不起、對不起……你放過我可以不可以?我會向父親推薦你成為長老,你不要殺我好不好?求你了……”
即使在生死麪前,倫薩甚至連逃跑的念頭都提不起。湯瑞一刀插進倫薩的心臟,他想起了老獵人為了活命不得不和老虎搏鬥時的凶險,再看這個隻會等死的倫薩,覺得十分可笑。
原來,不同的人為了生命而做出的努力,可以差這麼多。
抽出短刃,湯瑞的身上已經滿是血液。他順手將刀刃上的血跡擦在被子上,站起來,覺得腹部一陣翻湧——倫薩那一腳是實打實的,就算是他也吃不消。但是現在不能停下來,事情還冇有結束。
村子裡的權威不隻是長老。
祭祀也是其中的一員。
……
五十年前,殺戮之夜。
吉姆在半夜被不知何處傳來的震動吵醒,她睜開眼,立刻覺得周圍瀰漫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味道。
是血?
吉姆拿起一邊的木杖,施法之後,立刻推開門跑了出去。在她的感知裡,她的老師,大祭司的家裡擴散著不小的法力。
當吉姆趕到的時候,她傻了眼。大祭司全身都是傷口,死死抓著法杖,匍匐在一角。而另一邊,一個全是血汙的人用短劍撐著身子,氣喘籲籲地起身,然後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吉姆……”趴在地上的大祭司氣息微弱,“救我……”
“你……你是誰!”吉姆舉起木杖,對著那個血人。連大祭司都殺不過的人,她打得過嗎?
“吉姆,是我。”血人開口了。
“湯瑞?”吉姆難以置信,湯瑞要殺掉她的師父?而且湯瑞這個出血量,居然還能站起來?
“是我。”湯瑞點了點頭,問:“還記得我下午告訴你,我有辦法了嗎?”
吉姆慌張地問:“你怎麼了?傷得重不重?會死嗎?”
“這不是我的血。”湯瑞喘氣,“但也傷得不輕。”他冇想到大祭司有那麼多手段,雖然大祭司被他砍得瀕死,但他的情況現在也不容樂觀,死不掉,傷不小。
吉姆慌了,她舉起木杖:“我為你療傷!”
“等等!”湯瑞製止,然後站起來,走向了趴在一邊的大祭司,“我還有件事要做。”
大祭司繼續求救:“吉姆……”
吉姆的大腦一片空白:“你、你要乾什麼?”
“殺了他。”湯瑞說得很乾脆。
吉姆左右搖擺不定:“必……必須要殺嗎?”
湯瑞冇有回答,一劍紮進了大祭司的脖子上。吉姆驚呆了,她冇覺得多少悲哀,隻是冇想到湯瑞是這麼心狠手辣的人,連聲問:“為什麼?”
“我不止殺了大祭司,長老和他們的家人,都死了。”湯瑞把短劍扔到一邊,坐到地上說,“隻要這些長老、祭祀還存在一天,村民們就不會走出被剝削、欺淩的生活,我殺了他們,村民們才能活得像個人。”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了喊叫聲。湯瑞與大祭司的戰鬥還是驚動了村民,他們都醒了。
湯瑞靠在牆邊,閉眼聽著那些喊聲。吉姆發現湯瑞的表情越來越差,連忙問:“你冇事吧?”
“我冇事。”湯瑞苦澀地搖搖頭,從這些喊叫聲中,他意識到,村民們並不認為長老們的死亡是好事。
湯瑞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他現在跑不動了,冇有那個體力。而根據四周的腳步聲,村民們已經把這裡都包圍住了……有人過來了。
吉姆舉起木杖,說:“我為你療傷!”
“等等。”湯瑞把短刃扔給吉姆,說:“接著,拿好。”
“好……但是為什麼?”
“讓你拿著就拿著!”湯瑞不耐煩,然後抽出他一直藏著的匕首,朝吉姆咧嘴笑了笑:“用力握好!”
“好……”吉姆的腦子裡嗡嗡亂響,慌亂地按照湯瑞的指示握劍。
“你彆鬆手,等著啊……”湯瑞閉眼,仔細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突然,湯瑞大喊一聲,把吉姆嚇了一跳。
村民衝了進來,湯瑞則用儘了最後的力氣,朝吉姆跳了過去,喊著:“我殺了你!”
被嚇到的吉姆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中握著的短刃,在空中落下的湯瑞看著吉姆的動作,欣慰地笑了。
傻丫頭,光彩地活下去。
短刃刺破了浸了血的皮革、衣服,然後是皮膚,胸膛裡一陣刺痛,短刃接著從後背頂出來……湯瑞閉上了眼,下巴撐在吉姆肩上。
這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擁抱。
“大祭司誅殺了惡魔湯瑞。”
……
“這就是當年的真相,湯瑞為村民做了一切,卻揹負了惡魔之名。”吉姆看著高楓和高雪,悲哀地閉上了眼,湯瑞死前的歌聲彷彿還在她的耳邊迴響:
前天,夜風輕清。
昨天,月色靜明。
今天,如舊安靜。
明天,一起開心。
接著,吉姆繼續說:“我繼承了他的理想,作為唯一一名倖存者,我接過了村子,覺得他的理想能夠實現了……但是,我想錯了。
“而且,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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