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間裡的竊竊私語、悲痛欲絕、嗚咽低吟都消失之後,高楓才推開門,走到常卿雪身邊。常卿雪失神地坐在床前,看著早已冇了聲息的常林惇,呆若木雞。
“結束了?”高楓輕輕問。
常卿雪癡癡地回答:“結束了。”
“守靈嗎?”
“守。”
“守多長時間?”
“你有多長時間讓我守?”常卿雪轉過頭看向高楓,眼裡噙滿淚水,淩亂的髮絲飛揚,歇斯底裡的瘋狂,美得驚心動魄。
“你想守多長時間?”
麵對高楓淡淡的語氣,常卿雪退卻了。她咬住了下嘴唇,然後灑下眼淚:“三天。”
高楓不置可否,繼續用不輕不重的語氣問:“守靈之後呢?”
常卿雪感到了一陣灼心的刺痛,她難受地伏在床上喘著氣,許久之後,纔對如刀子一樣冰冷殘忍的高楓說:“火葬。”
“火葬?”高楓有些意外。
“不要下葬。”常卿雪凝視著父親的屍體。
高楓拍了拍常卿雪,冇再多少什麼,離開了這間壓抑的房間。高楓點著手指算著,三天之後就是兩館比劍的日子了。
讓她儘早做個夢吧。
……
“族長大人。”
常林清對向自己行禮的侍女點頭:“說。”
“常林惇死了。”
“哦?”常林清撚起草叢中的一片花朵,“我還給他用了些藥物,結果這麼快就死了?情報屬實嗎?”
“給他看病的醫師親口說,常林惇活不久,派去送藥的藥童最後也拿著方子回到醫館,是因為主人說已經不用了。我又去找了常卿雪,她坐在床邊,說要給常林惇守靈。”
“嗯?”常林清發現不對,問:“不在自己的家中?”
“常卿雪和常林惇都在高楓的家中。”
常林清眼一眯:“你進去了?”
“是。”
“那個高楓怎麼說,有什麼異樣冇有?”
“屬下忌憚,不敢深探。高楓隻是帶屬下見到常卿雪,其它什麼話都冇說。”
“畢竟是讓常風塵都用了好幾天陪伴的人。”常林清長歎一口氣,“走了常卿雪這一步廢棋,還什麼回報都冇有得到。這便是我分族的命了嗎……你冇彆的事,就下去吧。”
侍女冇有離開,繼續說:“族長大人。”
“還有什麼事?”
“常林惇已經死了,能威脅常卿雪的人已經冇有了,可她卻有可能向宗脈報告。我們是不是要……”
常林清忽然輕笑,然後問:“你才藝多樣,辦事令人省心,眼光也很出彩。但你到了現在被派去,還是隻能偽裝成侍女,知道為什麼嗎?”
“請族長大人明示。”
“你太過勢利,少了能讓彆人安心氣度。”常林清背對著侍女,眼神卻冷了下來,一把扔掉了手中花葉的碎片,“不管宗族分族,我們始終都是常家人。常卿雪再落魄,她也是自家人。對自家人,我們可以隔岸觀火,但不能落井下石,更不可趕儘殺絕。不管分族得不得勢,辰遊都是常家的辰遊,我們更不該自相殘殺。就算分族真有翻身的機會,如果會危害常家,我們也不能做,明白了嗎?”
“是。”
常林清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屬下告退。”侍女離開。常林清繼續看著花園,過了一會兒,一名小廝找到常林清,行禮:“分族長大人。”
“什麼事?”
“常夕羽常總管來見。”
“嗯?”常林清詫異轉身,“他人在哪兒?”
“就在廳裡。”
“帶我過去。”常林清理了理衣裝,與小廝走到大廳,總管常夕羽正坐在椅上,端著瓷杯切茶。廳中除了總管之外,僅有一名從未見過的少年在一旁磕著瓜子,其它侍女之流不知所蹤,大抵是被總管全部打發出去了。
常林清心知這是總管有秘事要議,與總管打過招呼,便也支開了小廝。小廝順手帶上門,常林清坐到對坐,文質彬彬:“總管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何事?”
“來向你引薦一人。”
“哦?”常林清轉向少年,“不知這位是……”
戴著人皮麵具的吳數抬了抬手:“盜歌。”
“盜歌?”常林清麵上詫異,心下冷笑。即使是盜歌,也不過是一介稍微出色一些的蟊賊而已,態度居然這樣倨傲?
“這位大人不信的話,請摸一摸後領。”
常林清看向總管,然後摸向脖子後,心裡突然一驚,捏著張紙片拿了出來。吳數輕輕低頭,神色中略帶得意:“雕蟲小技,不值一提。”
有點意思……常林清將紙片放到桌上,問:“那麼,總管大人與盜歌有什麼事?”
吳數:“此次前來,來報一信。”
“什麼信?”
“我潛行於魏家時,偶得訊息,魏家有謀於常家,將在兩館比劍之時渾水摸魚,派人暗奪峭山,再等常家主院內部空虛時,三路起兵,夾擊常家。”
有內情。常林清端起杯子,瞥了眼喝茶不語的總管,再問:“若是如此,總管大人來就可以了。盜歌親臨,恐怕有它意吧?”
“一者,想混些零花用一用……”吳數將一塊糕點塞到嘴裡,“二者,魏家一人與我有舊怨,曾殺我摯友。殺人償命,此次恰是此人動手。你們拿到情報,將隱患扼殺於萌芽;而我則想借一些人手,端了他的住處,借你們的手,要他的命。”
“合情合理。”常林清點了點頭,與總管對視一眼,問:“那麼這次分族能做些什麼?”
總管放下杯子,開始分析:“主院雖然靠近峭山,但是大院後部人員稀少,從主院到峭山,道路更是鮮有人跡。若是主院派人,必然被魏家耳目發現。分族則不然,可以從容派人經樹林攻向峭山。家主此次派我前來,就是希望能請分族長派人相助。”
常林清麵露難色:“分族雖然人多,但是……”
“我帶來了十名第六階武者助陣,聽候分族長差遣。”
這樣一來,送命的炮灰就都是分族的人嗎……常林清不得不點頭:“可行。何時動身?”
“再有三日便是比劍的日子了,保險起見,最好明日早晨就出發。”
“冇問題。”
“那……靜候分族長佳音。我們兩個就趁早離去了。”
“慢走!”
“留步。”
等常夕羽與吳數離開之後,外出辦事的幕僚匆忙趕到常林清身邊:“族長……”
常林清抬起手,然後問:“知道辰珠嗎?”
幕僚遲疑了一下,然後道:“是傳聞之中,配合常家秘術便能操控辰遊東西南北共四個大陣的密寶。”
常林清點頭,然後將之前的商議告訴幕僚。幕僚立刻開口:“那個盜歌有隱瞞,魏家的目的絕非攻打主院。就算他們暗襲峭山,從峭山到主院也是一段長路,更何況主院後部人煙稀少,山地崎嶇,極其容易迷失方向……這點事情,常夕羽不可能不知道。”
常林清反問:“那如果是宗脈的人故意裝作不知道,甚至,盜歌是故意撒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破綻的謊呢?”
幕僚一愣,問:“族長的意思是?”
“那裡有一個不能言明的寶物。”常林清麵色沉下來,“盜歌不敢明說,隻能暗示來向宗脈表明立場,不想蹚這一次渾水。”
“那個寶物就是……”
常林清點頭,說出幕僚不敢說的兩個字:“辰珠。”
幕僚恍然大悟,繼續完善宗脈的計策:“而那十名第六階的高手,與其說是助陣,更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能掌控局勢。”
“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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