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以我對陛下的瞭解，他不是一個在這種事上如此理性的人，要是去調遣河北道或者是劍南道的人馬的確需要大量的時間，但是從長安城直接出發，距離卻是不遠，要是直接調集長安城周遭的人馬增援我朔方，不但用不上一兩個月，從現在算起來，幾天隻能就能到靈州了。”

郭子儀喃喃的說著，不過他的話到了郭晞的耳朵裡顯然是並不怎麼可信的，但是自己的父親如今的情況，郭晞自然也不能跟他過分的爭辯，最終隻能搖搖頭，準備走出去看看城內的情況。

“讓城牆上的將士注意觀察敵軍的動向，要是敵軍有大隊人馬離開大營，咱們應該是就有機會了。”

“父親，就算是陛下派遣了援軍，怕是萬人也解決不了問題吧？”

“尋常的將領和士卒，萬人的確是不能解決問題，這件事，還得看來的人是誰，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年，這城裡的**千人馬，也能陪著他們好好玩一玩！”

郭子儀說出這麼一句話，眼神裡帶著的卻是無儘的落寞。

郭晞看在眼裡，也是歎息了一聲，他知道自己的父親絕對不是在這跟他玩嘴炮呢，要是真的是年輕時候的郭子儀，十倍之敵他的確是敢於去試一試的。

但是這樣戰神附體一樣的本事並冇有傳遞到他郭晞的身上，他對自己的認識非常清楚，在帶兵打仗上，他的確是比不少大唐的將領都要強，但是跟自己的父親相比，他卻是連一半的能耐都冇有。

回紇人和吐蕃人圍城，也並非是四麵圍的水泄不通，他們對於中原的戰法並不精通，隻是在兩個方向上把城給圍上了。

不過郭子儀和郭晞都知道，就這麼看似是一個破綻的地方，正是敵軍給他們留下的陷阱，因為有回紇騎兵的存在，城裡哪怕是出去了一百人他們都是能立刻知道的，要是郭子儀他們想要突圍的話，那不用說，肯定是出去多少人就得死去多少人。

郭晞照例到城牆上看了一圈，發現敵軍還是跟以往那樣悠閒，冇有攻城的意思，更不會有撤退的意思。

“小將軍！”

“繼續查探他們的兩個大營，有萬人以上的動向，不管是什麼時辰，立刻要讓我知道！”

雖然在自己的父親麵前郭晞表現的並不堅強，但是在底下這些將士們的麵前，他卻換上了另外的一副模樣。

他知道，作為一個大唐的將領，不管這件事的結果如何，他在這個時候都必須得表現出自己應有的氣節和膽量。

如此過了兩天，一切都冇有任何的變化，郭子儀倒是好像認命了，每天幾乎就是在床榻上躺著，但郭晞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一天天有些煩躁了起來，帶兵殺出去的想法越發的強烈，隻能強壓著不去跟自己的父親說，這樣的狀態，他也不知道能堅持多長時間。

這一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在這個地界的冬天，這是相當常見的事，夜裡，郭晞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看著屋內因為取暖還緩緩燃燒著的火盆，計算著他們在這城裡還能堅持多久。

就在白天，他瞞著郭子儀做了一件事，發動了自己麾下幾乎所有的心腹，到城內的百姓家中動員，看看能有多少壯丁加入他們的朔方軍。

郭晞的說辭很簡單，按照目前的情況，不管怎麼樣，隻要是城破，他們幾乎就得死，至少男的肯定都得死。

他們死了之後的確是兩眼一閉兩腿一蹬啥也不知道了，但是他們的夫人和孩子會是個什麼結果，但凡是有點常識的人都是能想到的。

所以郭晞的這個舉動還是得到了大部分壯丁的支援，他們都願意加入到朔方軍中，就算是戰死，也比在城裡麵被回紇人和吐蕃人給屠殺了強！

這麼一算計，朔方軍的數量至少能有一萬五千之數，而且兵器和鎧甲也還是能夠湊齊的，隻不過這些人冇啥戰鬥經驗，到了戰場上能起到多少作用還說不準。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郭晞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們這些人橫豎都是個死，能多斬殺幾個敵軍也是賺了不是？

他準備明天就瞞著郭子儀把鎧甲和兵器發下去，讓他們先跟著自己麾下的將士們操練一個月，之後再來一個困獸之鬥，就算是死也得讓敵軍知道，朔方軍不是那麼好惹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而且相當的急促。

“小將軍！城外有動靜了！”

來的正是郭晞的副將，聽了這話的郭晞還冇想到什麼其他的可能性，以為敵軍莫非是知道了他在城裡麵發動百姓的事兒，終於要提前攻城了？於是拎起來他一直放在枕頭便的長槍，就推開了房門。

“敵軍現在距離城門還有多少距離！”

一開門郭晞就來了這麼一句，把他的副將整的一激靈，之後才反應過來，搖頭道：“小將軍，敵軍並冇有攻城的意思，而是有敵軍要離開他們的大營了！”

郭晞一聽這話，先是一皺眉頭，下意識的看向了郭子儀的房間，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頭前帶路，我先到城牆上看一看！”

到了城牆上，郭晞眼看著兩個方向的兩個大營中都有了動靜，幾乎是一大半的敵軍都動起來了，而且幾乎全部的騎兵都在內，稍微有點經驗的將領就知道他們這一定不是想要來攻城，攻城是不可能用騎兵的，他們這是要出營。

這麼大規模的出營是為了去乾啥，郭晞不敢多想，因為答案已經呼之慾出了。

雖然事情還有點八字冇一撇呢，但是郭晞卻不得不在心裡表達了一番自己對父親的讚歎之情。

他不知道為啥，有些事郭子儀就是能算出來，但是自己卻就是算不出來，明明他一直就是跟著郭子儀的屁股後麵在學呢，但不管什麼事，他總是覺得就差了那麼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