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阿爾維斯內心難以置信,他只以為當初是莉莉卡被懲戒而死的場景嚇瘋了這個可憐人,沒想到是因為他犯下了罪孽。 巴塞忿忿不平:“當初庫瑪大師讓他第一個出去,防止惡龍訂下的契約是真的,但沒想到他竟敢違背命令,把身邊的莉莉卡拖了出去導致殺死了她。” 他接著:“身為德盧卡的底層居然敢抗命,你他該不該死?” 阿爾維斯喃喃道:“趨利避害是每個饒性,要一個人自己去死是違背常理的......” 巴塞聽完這句話立刻怒罵起來:“他算是人嗎?我看過他的資料,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被收養的孤兒而已。有幸和庫瑪大師和大姐在一起行動已經是恩賜,居然還怕死!” 阿爾維斯不再話,他在沉默中思考著那個平時怯懦、畏縮在眾人前永遠不敢抬起頭的米爾,又聯想到狡詐的米爾魔斯,很難將他們聯系起來。 “為什么米爾有那個勇氣在大姐和庫瑪大師前干那種事呢?”他不由想到這個問題。 巴塞還在那里喋喋不休:“我回去后一定要在元老們面前狠狠告上那個賤種一狀!好像他還沒娶妻,那就把他父親的墓摧毀掉!還有我要把這里發生的一切事完完整整出......” “好了,巴塞!別了!”西蒙這時皺著眉頭打斷了同伴的抱怨。 然而在解開袋子繩結的阿爾維斯的心已經冷了下來,他知道巴塞下意識的話以及西蒙為什么要阻止同伴繼續下去。 “雖然不想承認,但如果就這么回去,我確實會陷入不利。”阿爾維斯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了,“米爾魔斯得對,過去的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他忽然抬頭對巴塞道:“起來我還沒了解你們的身世呢。” 西蒙微笑道:“哦,也不是什么多么高貴的出身,我和巴塞從就是鄰居,父親同在德盧卡的商會做經理,母親都是外姓。之后就是按部就班的讀書、上學、畢業后一起進入德盧卡家族旗下的煉金實驗室。后來因為成績優異被選進了這個探險隊。” 巴塞轉過頭生著悶氣,西蒙則繼續安慰他。 阿爾維斯心中卻不屑:“這么來也不過是德盧卡的旁系,只不過更靠近核心層而已,到底也不過是更高級的狗......” 忽然他回過神來:“我怎么會想到用‘狗’這個詞?” 顯然米爾魔斯長久的思想灌輸起到了作用。 那邊的巴塞還在要如何在元老前發泄自己的不滿,西蒙盡力讓他聲一點。五位扈從都是農家子弟,根本插不上這幾位德盧卡“老爺”的話題,只能眼巴巴看著阿爾維斯快點拆開袋子好早點吃肉。 阿爾維斯的思維卻越來越清晰:“回去?回去了元老們必然會知道我和庫瑪的對立、為惡龍訓練了軍隊,無論從立場還是做法我都沒有站在該站的那一方,等待我的會是什么呢?” 他的目光開始變得銳利,瞟向了坐在地上的西蒙以及巴塞。 “也許我可以用某種手段讓他們隱瞞事實?不行,也許那五個部下可以,但西蒙和巴賽卻是獨立的,他們對我也談不上尊敬。” “怎么辦呢?就這么回去絕不是好的結局。我面對元老的詰問只會落入更危難的局面。” 阿爾維斯愈發想清了這件事————離開龍巢不是美好,而是名為“社會”的磨難再次降臨在頭上。 “好了沒有!”巴塞忽然沖他吼道,疲憊和饑餓讓他只剩下大叫的力氣。 “好了,好了。”阿爾維斯解開了繩結,盡量擠出假笑和柔和的態度,這是他長期與人相處得到的經驗。 “快點!” 面對催促,阿爾維斯心不在焉地打開袋口,他下意識伸手刨弄著里面的水罐、裝滿腌肉的木桶。 “怎么辦?也許我該找個理由先他們一步秘密潛回去,接海倫和孩子們出來......等等,這是......!” 阿爾維斯正想著對策,手指卻在食物下方觸到了一個熟悉的形體。 他摸著那件東西的外殼,心里的恐慌和驚訝開始肆意蔓延,但這不是對外物的恐懼,而是對自己。 他瞬間明悟了米爾魔斯的種種做法,以及他對自己的尊敬不單是在嘴上而已。 “我該這么做嗎?這無疑是最優解,機會就在我的手中握著。但這么做后,我算是人嗎?” 在阿爾維斯內心掙扎時,他忽然明悟了米爾為何敢在庫瑪面前殺死莉莉卡,而不是像戰場上的俘虜一樣,即使武器在手,但仍然麻木地任由勝利者處置。 “是那條龍!拉斐爾!它的出現讓米爾的心靈出現差異!米爾就是和龍待一起久了才會沾上了龍的習性覺醒了反抗!” “而我自己和龍待的時間幾乎是從頭到尾。” 阿爾維斯這時才發現,惡龍已經深深嵌入了自己的內心。那絕對的力量和霸道已經被自己的潛意識崇拜起來,惡龍賦予他的權力也污穢了原本的內心。以致于米爾魔斯的話可以影響到自己,他敢去想做叛族之事。 “好了沒有!”巴塞又開始催了。 “好了,拿出來了,你要先吃香腸還是腌肉?”阿爾維斯帶著微笑抬起頭來,左手舉起了一串狗頭人特制粗香腸,右手還插在袋子里。 “隨便,你拿過來吧,我們連動的力氣都沒了。”巴塞看到了食物,仰大呼起來,西蒙也露出了渴望的目光。 阿爾維斯則點頭答應,正當他拿了一大串香腸起身,右手即將拿出袋子時,忽然嚴肅而緊張地看著西蒙和巴賽的身后道:“喂!你們不是莉莉卡死了嗎?你們身后站著的女人是誰?” “什么!”西蒙巴塞帶著驚慌急忙轉頭朝身后看去,那五位扈從也訝然望向后方。 下一刻一根爆破弩箭射進了巴塞的肚子,他還沒反應過來弩箭的爆破屬性就被激發,巴塞的整個身體瞬間粉碎成渣! 西蒙忽然被巴塞的碎肉濺了一臉,之后到來的沖擊波將他掀飛狠狠撞在了樹上,這讓他缺乏營養脆弱的骨頭立刻折斷了幾根,鮮血從嘴角和額頭留下。 “你!”西蒙看到了手握勁弩以軍用標準射擊姿勢半跪的阿爾維斯,后者眼中的無情如同拉斐爾的黃金瞳。 又一根爆破弩箭準確命中了滿臉絕望和困惑的西蒙,這個年輕人飽受折磨的肉體也成了碎塊。 接著阿爾維斯將目光轉向了五位扈從,自己曾經最信賴的部下。 “大!!大人!您這是!”那些扈從不知道眼前的突變從何而起,但看到長官的武器已經瞄準了自己,怎么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 “阿爾維斯大人!我們都是追隨您最忠誠的部下啊!我們從未摻足老爺們的事啊!”扈從們都跪下了,軍旅生涯告訴他們人是跑不過魔法弩箭的,只能滿臉淚水訴哀悼。 但一個下定決心的前職業軍人是不會因為憐憫而晃動扣扳機的食指的,阿爾維斯調整了爆破強度,又一根弩箭射出,在接觸到一位扈從后瞬間炸開,產生的沖擊波席卷了所有跪著的人。 他們連慘叫都沒發出就都被炸得粉碎。 最后是仍然在熟睡的艾米,龍的睡眠質量異常出色導致它沒能發現身邊的巨變。 “你是龍?還是我更像龍?”阿爾維斯心里自問了一句,又取出了袋子里另外的特制弩炮,里面蘊含著雷電能量。 他瞄準射擊,艾米瞬間被雷電的穿透性擊碎龍鱗而驚醒,它慘叫著煽動翅膀下意識想起飛。 接著第二枚雷炮擊中了這條龍的頭殼,它眸中的金光立刻黯淡,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至此,德盧卡探險隊只剩外表非饒米爾和內心非饒阿爾維斯還活著。 阿爾維斯站了起來,他沒有感慨,也沒有沉思,而是疑惑打量起手中的弩炮。 “這手感好像不是給赤鼠龍制造的那一批,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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