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園真的很美,有梅蘭竹菊各一場景,百花爭艷,風景美如畫,春夏秋冬四季,都能看見最美的一面。
用讀書人的話來說,這叫雅!
一燈如豆,靜夜竹軒中,林一凡倚燈而坐,夜讀書!
一隻永遠活在籠子里的鳥,永遠不知道大海的遼闊與天際的寬廣,所以他什麼也不會強求,只等歲月如歌,化為塵土。
一個永遠沒有抬頭看過星空的人,永遠不知道星空的遼闊與宇宙的無限,所以他什麼也不會懼怕,只等生命盡頭,死得其所。
一個人什麼都不懂時,反而來得輕鬆,待其知道一點,心就不平靜了。
嚮往星空和大海卻又恐懼神秘!
風吹著竹林,宛如浪濤。
夜半聽竹,縱然很快樂的人也會覺得凄涼蕭索。
宋離踩著蕭索而來,踏進了竹軒之中!
他頭上戴了頂氈帽,帽檐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但他卻顯得毫無生氣,雪未化一分,所以他身上是乾燥的,乾燥的衣服,乾燥的皮膚,連嘴唇都是乾燥的。
「打聽到了,魔教真的東進!」
林一凡已經為他倒好了茶,宋離也不矯情,摘下草帽抖了抖,把雪花抖落,草帽放在一旁,端起茶杯就一飲而盡,潤了潤乾燥的嘴唇。
「哈哈!」
宋離笑了起來!
「不過挺好笑的,大部隊讓一個人擋在了關外,寸步也不能進。」
「誰呀?這麼有種!」
「白天羽!」
「哈哈哈哈,這的確算個人物!」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馬嘶。
林一凡和宋離打著燈籠,走過竹林,來到了長街上,長街如洗,積雪昨夜已被掃在道旁。
一塊塊粗糙的青石板,在熹微的晨光中看來,彷彿一塊青玉,遠處已有市聲傳來,大地已漸漸蘇醒。但天色還是暗得很,看來今天還是不會有陽光。
馬蹄聲漸近,烏椎踏雪而來!
在嚴冬清晨凜冽的寒風裡,馬上坐了一個長身玉立,英姿颯爽的中年俊彥。
他的年齡其實已經不小,嘴角眼角都是皺紋,但他卻又是長得極俊的,不小的年紀,看起來還是那麼俊俏。
他嘴角掛著一絲混合著傲慢和譏諷的微笑,馬跡在雪地上留下一連串蹄痕。
他,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此刻根本沒有任何人願意冒著寒冷站在這晨風裡。但他遇到了林一凡和宋離,那情況就會大不相同了。
來人穿了一身白衣,整個人已經融入雪中!
馬蹄聲漸漸停了,停在了林一凡身前。
天色漸明,雪意也越來越濃了。
李園牆角幾隻梅花淡淡的伸出牆外,開得比牆內還要艷麗。
林一凡笑道:「我想過很多人會來,但從未想到你會是第一個!」
宋離也道:「銀戟溫侯呂鳳先?」
呂鳳先冷冷道:「銀戟溫侯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呂鳳先如今才復活。」
呂鳳先是個很驕傲的人。
百曉生在兵器譜上,將他的銀就列名第八,在別人說來已是種光榮,但在他這種人說來,卻一定會認是奇恥大辱。
他絕不能忍受屈居人下。但他也知道百曉生絕不會看錯。
他一定毀了自己的銀戟,練成了另一種更可怕的武功!
林一凡笑了笑,道:「任何人都可以騙得過,只有自己是永遠騙不過的,在我看來,無論是銀戟溫侯還是呂鳳先,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人的一生,若有追求,本是極其短暫的,從來就不可能全能各美。
而一個人一旦放棄了自己引以為傲、最喜愛的兵器!轉而為了勝利而修鍊另一門武功,從本質上講,他已經不可能復活了,除非他擁有悠久的壽命。
但,話又說回來,一個人一旦擁有了悠久的壽命,即使一時放棄,總有一天他還會再次拿起自己最喜愛的兵器,這就叫王者歸來,上演的都是一出出好戲。
呂鳳先冷冷道:「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我要證明只鳳先並沒有死,他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宋離道:「你要證明自己有多了不起,根本就無需來太原,以你的實力,隨便找個地方,在江湖上揚名那是簡簡單單的事,等你名聲盛了,大家也都知道你已經復活了。」
呂鳳先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道:「我要證明的並不簡單!」
他已經抬起了雙手,手指修長而有力,他似已經看得痴迷。
他的手,手指很長,指甲修剪得很乾凈,皮膚也很光滑,很細。拇指、食指和中指,膚色竟和別的地方不同。
這三根手指的皮膚雖然也很細很自,卻帶著奇特的光采,簡直就不像是血肉骨骼織成的,而像是某一種奇怪的金屬所鑄。
「我要證明呂鳳先並不弱於人,呂鳳先不該排在第八,他應該在更前,第五……第四……甚至第一的小李飛刀在他面前也算不了什麼。百曉生的兵器譜本來就是錯的,最起碼他沒有將你排進去。」
林一凡笑了:「百曉生排的沒錯,曾經的你的確可以為第八,但現在的你,第八……?」
「哦!」
呂鳳先道:「仇敵與朋友間的分別,就正如生與死之間的分別,你若要生存,就得要你的敵人死。」
雪風呼呼,就如同刀子一般,直刮的人臉生疼。
「哈!」
林一凡突又笑了。
「你一定要證明?」
呂鳳先堅定的點頭道:「一定證明!」
長街寂靜。
天色漸亮,街道上偶爾有那麼幾個人走過,勤勞的人早已經開始勞作,餓了幾天的女乞丐,此時也不得不被迫營業,顫顫巍巍得拖著殘軀在街道上爬行,眼裡滿是淚花,惹人心憐。
林一凡沒在看呂鳳先,饒有興趣的打亮的這一幕。
一個大男人,哪怕是長得再俊俏,又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好看?哪怕這個女人現在是最落魄的時候。
宋離笑道:「太原這個地方,這幾年還能遇到乞丐,倒是少見!」
林一凡笑了笑!
「她擋路了沒?」
宋離道:「沒有!」
林一凡道:「你去試試?」
「我不去!」
宋離耿道。
「怕什麼?」
林一凡無奈搖了搖頭。
「不過,有點意思!」
風吹過大地,像在嗚咽。
雪越下越大了,鋪天蓋地而來,大雪已經遮住了眼帘。
忽的勁風呼嘯,一道道流星蝴蝶鏢驟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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