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

接連下了很多天。

水池已結了凍，朱欄小橋橫跨在水上！

外面雖下著雪，屋子裡卻還是很乾燥，因為這麼大的屋子，只有一個窗戶，窗戶很小，離地很高。

窗戶永遠都是關著的，陽光永遠照不進來，雨也灑不進來。

牆上漆著白色的漆，漆得很厚，誰也看不出這牆是土石所築，還是銅鐵所鑄？但誰都能看得出這牆很厚，厚得足以隔絕一切。

屋子裡除了兩張床和一張很大的桌子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沒有椅，沒有凳，甚至連一隻杯子都沒有。

這屋子簡直比一個苦行僧所住的地方還要簡陋。

李尋歡也不禁怔住，面色隱隱有些蒼白，他已經受了傷，傷得並不輕。

上官金虹就站在他身旁，瞧著他，悠然道：「這地方你滿意了么？」

李尋歡沉默了很久，終於笑了，道：「這地方至少很乾燥。」

上官金虹道：「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都住在這裡吧！」

李尋歡又笑了笑，道：「老實說，活著住在這裡雖然不舒服，但死在這裡倒不錯。」

「哦？」

李尋歡笑道：「這地方即沒酒也沒茶，乾枯而單調，就像個墳墓！」

上官金虹道：「既然你覺得不錯，我不妨就將你埋在這裡。」

他目中又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指了指腳下的一塊地，接著道：「就埋在這裡，那麼以後我每天站在這裡的時候，就會想到『小李探花』就在我的腳下，我做事就會更清醒。」

李尋歡又笑了，道：「你不敢！因你一直在懼怕著些什麼！」

上官金虹眼角在跳動，過了半晌，才緩緩道：「笑話，以我如今的地位與權勢，哪有什麼讓我懼怕的東西？」

李尋歡淡淡道：「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

李尋歡嘆了一口氣，續道：「若你心中沒有存在懼怕，你也就不會把我關起來了，應該是殺了我，這才是一個聰明人的做法。」

上官金虹的拳握緊。

「真正聰明人的做法並不是殺了你，你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不殺人，容易壞事，殺了你又會惹來許許多多的麻煩，所以只有將你困起來，我才放心。」

李尋歡道：「你不殺我就是懼他，你已經沒了面對他的勇氣，一個人一旦沒了勇氣，那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上官金虹道：「一切以大事為重，和大事相比，我只需要保持足夠清醒即可，因為我若不能保持清醒，也一樣會被人踩在腳下的。」

李尋歡嘆了一口氣，一個人即然反駁出別樣的道理，給自己找出另一條退路，其實，他就已經深陷其中了。

上官金虹早已經失了銳氣！

一個人清醒的時候若是大多了，豈非也痛苦得很。

李尋歡嘆道：「可惜，你困不住我。」

上官金虹笑了！道：「這間屋子，對於常人來說，我若不想要他進來，無論他是死是活，都休想走進，而一個人一旦進來，那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休想出去了。」

李尋歡笑道：「但我並不是一個人，我有朋友，也有家人，我的人生並不寂寞。」

上官金虹也笑道：「除了阿飛誰會來救你？你大哥？」

「李一凡和我不過是同樣的人罷了，他絕不會在意誰當皇帝，也絕不會來！」

「哎！」

李尋歡又嘆了一口氣！有道是最了解你的人並不是朋友，而是敵人，上官金虹對自家大哥的了解，一針見血。

上官金虹道：「如果你實在呆不住了想出去，只要給我說上一聲，我自會放你出去，你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即可。」

「什麼事？」

李尋歡其實已經想到了答案，只是，兩人交談，總得給他人一點能搭話的點才行。

上官金虹道：「你只要不再插手朝廷之事，我不但要放你出來，你甚至什麼都不用做，等事成之後，以你的能力，必然拜你為當朝宰相，一飛衝天，總比待在太原當個落魄書生好！」

「這真是很大的誘惑！」

李尋歡苦笑！實在是沒有什麼人能夠拒絕。

李尋歡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但你們終究是不可能成功的。」

上官金虹道：「快了，皇帝和皇后都已經被我們囚禁起來了，已經快了！」

李尋歡苦笑，形勢竟然已經嚴峻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上官金虹又可道：「怎麼樣？」

李尋歡還是搖頭拒絕：「天底下的事從來就沒有什麼絕對，有些事終究要有人去做，哪怕明明知道那是一條死路，這並不是什麼利益之爭，為的只是武林正道……」

「武林正道？」

上官金虹張大了眼睛，瞪著他，就像是從未見過這個人似的。

良久，上官金虹忽也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李尋歡，李尋歡，你果然不愧為當世的英雄！」

李尋歡黯然笑一笑，道：「英雄？像我現在這樣能算是英雄？」

……

屋裡燃著燈，燈芯已將燃盡，朱七七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一凡悄悄推開門，悄悄走了進來….…

外面冰天雪地的，林一凡怕她著涼，輕輕將她柔軟的身子抱起，想要放在床上，可這一捉弄，她竟然已經醒了過來。

「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朱七七迷迷糊糊的可，她可的不是江南月那日的事，而是近幾日才傳來的消息，李尋歡受傷被擒……

「荊無命去了，我還讓他帶上了梅大先生！」

林一凡點點頭，上官金虹對他確實挺了解，他沒有李尋歡那麼仁慈，也沒有李尋歡那麼偉大，誰當皇帝對於他來說都一樣，並無差別。

之所以讓荊無命去，一則是為了完成荊無命的一個念想，二則，若記得沒錯的話，李尋歡這一次好像栽了個大跟頭，把驚鴻仙子搞沒了。

李尋歡醫術太差了，林一凡從來沒見過武俠世界中有驚鴻仙子這麼死的便宜的主角，被匕首刺了一下，並且沒刺中要害的基礎上，竟然死了？

安撫著朱七七睡下，林一凡卻不忙著休息，只因魔教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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