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近。
長亭中的孫白髮仍在吸著旱煙，火光忽明忽暗。
孫小紅乘乘的坐在爺爺身旁！
林一凡則抱著雙臂，像個閑漢一般，抬眼看向兩人。
他在想……
孫小紅這個名字實在太丑，孫白髮起名的能力比他還不如。
真的……
燈籠就停在亭外。
男子和少年已經走入亭中。
這男子實在是一個很恐怖的人，行走間極其自律，又霸氣無比。
這種氣質，林一凡只在快活王身上感受到過。
黑暗中，只能看見孫白髮煙斗之上的一點點星火……
孫白髮道：「你來了！」
男人道：「是的，我來了！」
孫白髮道：「我只盼著你不要來。」
男人道：「為什麼？」
孫白髮道：「因為你就算來，也會立馬走的。」
男人吸了一口氣，一字字道：我若不想走呢？
孫白髮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走的。
男人的手，忽然緊緊握了起來。長亭中似乎立刻就充滿了殺機。
孫白髮嘆了一口氣，道：「相見真不如不見，見又何妨？不見又何妨？」
男子沉默著，似想說什麼，卻未說出口來。
天上又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他身的少年走了出來，他走得很穩，手上的劍也拿得很穩。
劍在右手，顯然他用的是左手劍。
他不是向著孫白髮而去，只是來到了林一凡身前……
男人至進了亭子就沒看過林一凡一眼，但這少年看見了。
這少年目光中充滿堅毅，但他的血卻是冷的，他的劍也是冷的，他的心還是冷的。
他是影子，也是殺手！
這種氣質，原本阿飛該有，可現在阿飛已經不需要了。
這種氣質，當初的氣使宋離有……
可現在，宋離雖然戴著面具，卻比以前更有生氣！更有活力的多。
劍未出鞘，但劍尖也經抵到了林一凡的額頭，這少年在林一凡頭上放了一枚銅錢，那仿若毒蛇一般的聲音這才響起。
「滾！離開這亭子……」
「記住，別讓金錢掉下來，金錢落地，人頭不保！」
男子沒有說話，顯然已經默認，孫白髮手指突然動了動，孫小紅笑了……
「哎！」
林一凡嘆了一口氣。
「何必呢？你還這麼小，你的生命中應該有很多精彩才是，天底下竟然有這麼狠心的人，讓你這麼小的孩子變成兵器，一件冷冰冰的兵器。」
男子終於轉過了頭，看向了林一凡。
他目光很冷，就像是十一二月突降的冰雪，寒光畢露。
可在下一刻，他的目光又收了回去。
這是個毫無內力的普通人，並不值得他多看上一眼。
少年手手的劍又挺近了一分，劍雖未出鞘，但沒有人能懷疑，他會在下一秒拔劍殺人。
孫白髮的目光中突然多了笑意。
林一凡點頭，卻道：「好！我就出了這亭子……」
他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和少年擦肩而過……
和男子擦肩而過……
少年沒回頭，
男子也是……
「刷！」
不知那兒來的麻袋，宊然出現，將男子完完整整的套了進去。
「狗屁，老子忍你很久了……」
林一凡抬腳將之絆倒，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釘釘！」
林一凡頭上的銅錢掉落在地，發出了兩聲清脆的輕響。
「哎呦！」
男子叫了一聲，眼前什麼也看不見，剛想聚起內力，撐破這麻袋，好巧不巧，林一凡一拳打在了他行功路線上，口中氣一散，竟半分內力也使不出來。
林一凡沒有內力，純拳打腳踢。
至始至終，男子都顯得憋屈！
孫白髮沒動，孫小紅卻跑將上來，跟著踢了兩腳。
那少年彷彿已經呆住了，對他來說，男子當是比天還要大的，但如今天塌了。
當初的宋離也是，快活王就是他的天，快活王不死，他就永遠是最忠心的那一個。
還行，這少年還小，還有的救。
林一凡已經停了手，取出一張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又丟在腳邊……
孫小紅又好心的踢上兩腳，這才退回了爺爺身旁。
男子終於掙脫開麻袋，但他的臉上鼻上，都已經青腫，早也看不出原來的痕迹。
孫白髮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眼力，你的眼力還不夠，10年後再來吧。」
男人沒有說話，只裂了裂傷痛的嘴角，把目光投向了林一凡！
孫小紅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男人應該是不清楚的，他如果清楚，今日就不會來。
林一凡笑了，他很早就想給這傢伙套上麻袋，然後狠狠捶一頓了。
「在江湖上，不只有青年才俊，還有前輩高人！你們這幫子剛出江湖沒多久的人，行事不要太激進，我行走江湖那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
「金錢落地？人頭不保？」
林一凡又撿起了那枚銅錢。
「在江湖上，能打代理的的確很少，但就算只遇到一個，如此大膽，你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孫白髮道：「我說過，你就算來了，你也會走，走吧！十年後再出來吧！」
男子走了！
少年卻被林一凡留了下來。
「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我吧。」
男子沒說話，打著燈籠遠去。
少年果然留了下來。
這少年是一個很適合練劍的人，因為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劍，劍即是一切……
他和燕十三很像，若是修鍊了奪命十三劍，那絕對是事半功倍。
他是上官金虹的私生子，卻又比誰都想要殺死上官金虹。
人走了，亭子內又安靜了下來。
林一凡取出了酒，給了孫白髮一壇，少年一壇，自己也拿了一壇。
孫小紅道：「我常聽我爺爺提起你，他每年都說你會去找他喝酒？可你每年都不到，爺爺總是失望。」
林一凡嘆道：「多年前，我說過我去找你，然後你請我喝酒，沒想到，這一頓酒竟然來的這麼晚……」
孫白髮搖搖頭，抱著酒罈，目光深遠道：「不晚！」
是啊！人生在世，人活著就已經是最好的了，何必在意晚和不晚？
少年沒說話，他只是靜靜的喝著酒罈之中的酒。
沒一會兒，酒干。
林一凡道：「發叔，你在嘉興，可曾聽說過七七的消息？」
孫白髮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兩相矛盾之下，嘆道：「七七的這丫頭應該是和冷大冷二在一起，冷大冷二卻出名的緊！」
「什麼事兒？」
孫小紅嗤笑了一聲，道：「那兩個蠢貨，被諸葛神君和百曉生一陣哄騙，現在扛起了反抗魔刀門的大旗，以他倆在江湖上的名聲，不過短短一段時間，已經有好些江湖人士投入了他的麾下，只差一聲令下，北攻中原，徹底擊潰魔刀門！」
「這樣啊！」林一凡嘆了一口氣。
冷大冷二蠢嗎？
應該是不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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