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人緩緩從黑暗中走了過來，看著楚齊光問道：“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楚齊光搖搖頭，堅定地說道：“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在看門人和林蘭的帶領下，楚齊光來到了一間黑色的石屋，石屋中央是一張書桌，上麵從左到右，分彆放了薄薄的三張紙。

望著這三張紙，楚齊光似乎已經感覺到了胸口的愚之環釋放出了好似開水一樣的滾燙感。

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熱度。

楚齊光貪婪地看著這張紙，問道：“這是什麼書？”

看門人冷冷道：“我不能告訴你名字，隻能告訴你這三張分彆來自三本不同的書。各自和金剛寺、無為教和天劍宗有關。”

楚齊光聽了眼睛更亮，看向了一旁的林蘭。

顯然是林蘭知道他最近都在查詢和天劍宗、無為教、金剛寺有關的史料。

於是在看門人挑選的時候幫了他一把。

讓看門人從二樓挑選的書籍都和他的目標有關。

朝著林蘭點了點頭，對方的臉上閃過害羞的微笑。

楚齊光看著這三張紙說道：“怎麼都是一張一張的，冇有完整的書嗎？”

看門人淡淡道：“所有二樓的書為了防止他們的有害傳播，都是按張收藏的。”

“而且你先看個一張，確定你冇問題再談以後吧。”

說著，看門人指了指三張張說道：“選一個吧，三張裡你隻能看其中一張。”

楚齊光感受著愚之環的指引，挑選了和金剛寺有關的那一本。

看門人點了點頭，將另外兩張紙收入到了兩個黑色的鐵盒裡，直接鎖了起來。

然後朝著楚齊光說道：“接下來我們會在這裡看著你讀這一張。如果你的身上發生任何異常，我們都會立刻阻止你。”

“你要記住，這些書上的知識隻會帶來無儘的悲劇和瘋狂，你最好永遠不要嘗試使用他們。”

楚齊光坐到了書桌前，拿著眼前的這一張紙看了起來。

他發現這一張上的字也不知道是誰寫的，密密麻麻地記了很多，就像是紙不夠用似的。

楚齊光眯了眯眼睛，看了起來。

……

據說金剛寺的僧人們常在滇州的高山之中修行。

為了領悟佛的真諦，即使是被火焰燒灼的痛苦也能忍耐。

而其中法力高深的僧人們，常常會在修煉時聽到佛陀的指點。

可是長久以來違反常理的修煉，以及對光和熱的癡迷。

讓僧人的修行逐漸走向扭曲。

現記錄日記一則，觀察他們的病狀。

……

永定十二年，五月。

朝廷宣佈停止科舉選拔，決定采用舉薦取士。

可恨我十年寒窗苦讀，如今科舉都停了，我又該如何是好？

永定十二年，六月。

我說我決定遁入空門，父親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想要害我。

我知道他一定已經準備好了。

從科舉停了的那天開始，他和母親就想要害我。

不過金剛寺的法慧禪師願意收我為徒，我已經答應下來了。

我不怕他們了。

永定十二年，八月。

終於到了滇州的群山之中，金剛寺儘在眼前。

這些日子裡，我和師傅探討佛經，感覺到心境越發平和。

原來早在數千年之前，已經有人將我最近想到的人生真諦都參悟了出來。

相比起這些，區區的功名利祿又算得了什麼？

永定十二年，九月。

金剛寺……很奇怪。

師傅……也很奇怪。

我曾經看見他對著一本佛經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天。

我問他他在乾什麼，他說他在和佛祖溝通。

永定十二年，九月底。

我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金剛寺的人都生了病，佛病。

隻要得了這個病，人就會漸漸成佛，最後被接引到佛界去。

而想要得佛病，就先要讀佛經。

很多佛經，越多越好。

永定十二年，十月。

師傅變得更加古怪了。

他常常在對著火焰說話。

他說佛就在火中。

我說我看不到。

方丈說我讀的經還不夠多。

永定十二年，十一月。

師傅每天晚上，都不準我熄滅油燈。

他每天夜裡都要看著油燈上的火星睡覺。

我不知道他每天多晚才睡，但每次我醒來時，都能看見師傅癡迷地望著燈火的模樣。

他說佛就在裡麵和他說話。

我說我聽不到，寺裡方丈說我讀的經還不夠多。

永定十二年，十二月。

昨天晚上的油燈燃儘了……房間裡冇有了燈火，師傅就狂叫了起來。

那種聲音，不像是任何人類……甚至野獸能吼出來的聲音。

我隻能立刻爬起來重新點燃油燈，師傅手裡捧著油燈，不停地湊近……

永定十二年，十二月底。

師傅的一隻眼睛被灼瞎了。

方丈讓我不要擔心，他說師傅是佛病更重了，就快要成佛了。

師傅的佛病……越來越重了。

真為他高興。

我們的房間裡時時刻刻都要點滿幾十盞油燈。

還有個巨大的火爐，師傅就一直守在火爐前，不斷地往裡麵加煤炭。

看著火越燒越旺，他就會開心地笑起來。

他說他能聽到佛的聲音，看到佛的身影。

他跟著佛陀的聲音們喊出了禪唱。

那是一種尖銳到超越了所有人想象的聲音，讓人的靈魂為之顫栗的怪誕腔調。

我聆聽著師傅的禪唱，感覺到自己離佛越來越近。

可惜，我的經似乎讀得還不夠多，我遲遲冇有得上佛病。

永定十三年，三月。

今天是觀經的日子。

寺裡所有的僧人們都很激動，等待著方丈將《須彌山王經》拿出來。

聽說《須彌山王經》之上，還有《龍象大自在力》，《金剛諸相》和《密跡金剛力士會經》，據說上麵記錄了佛的真諦，可惜都已經找不到了。

我終於看到了《須彌山王經》。

佛就在裡麵。

我回過頭來想要告訴師傅我看到了，卻發現師傅已經成佛了。

他看著我哈哈大笑，似乎是想要鼓勵我。

我能聽到佛界諸佛在為師傅慶賀。

我能看到師傅緩緩升入了佛界。

可惜，方丈很快就收起了《須彌山王經》。

但我不怕，我已經得了佛病，我已經能聆聽到佛的聲音。

那種聲音無法用語言形容，無法用文字描寫。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

那就是‘難阢紇濼汏雫陊濼靨耶’，意為‘諸佛所在之地，無窮的智慧和火埋葬於此’。

伴隨著這一頁日記的閱讀，楚齊光感受到空氣中似乎有一種越來越灼熱的感覺。

而就在最後那一句咒語出現的瞬間，他感受到自己的耳邊似乎有尖銳的呼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