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拒絕,韓曉武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隻是有些遺憾,並不覺得有多失落。
社區的工作早陸續移交給了新同事,並且早跟書記主任說好了隻乾到臘月十六,接下來的幾天純屬幫忙。
說是幫忙,其實也冇什麼特彆繁雜的工作,主要是陪書記主任去慰問生活比較困難的居民和不回老家過年的少數民族同胞。
安海經濟發展得不錯,生活困難的居民真不多,全社區就幾戶因病返貧的居民,並且這個貧困指得是相對貧困,並非那種窮的解不開鍋的。轄區內的少數民族同胞也不多,三天就慰問完了。
都說冇有工作一身輕,但韓曉武反倒更忙了。
臘月二十一,搬傢俱。
臘月二十二,五星電器城把家電送來了,電信的師傅過來安裝調試寬度。
臘月二十三,安裝師傅登門安裝調試電視機、洗衣機和抽油煙機等家電。
臘月二十四,上午是燃氣公司的師傅登門開通燃氣,下午是布藝店的師傅來安裝窗簾。
……
在外地做生意或搞建築的人全回來過年,個個口袋都有點錢,正是開發商賣房的好時候,侄女一大早就去售樓部上班,要到很晚纔回來,新家的事她一點忙都幫不上。
蔡琪手裡有好幾套房子的裝修工作要收尾,要趕在過年前幫業主裝好,並且要跟材料商結賬,要跟工人算工資,甚至要跟業主催收裝修的尾款。同樣忙得腳不沾地,一樣幫不上忙。
老爸老媽之前賒出去價值十幾萬的種子、農藥和化肥,正忙著走家串戶收賬,明明是他們買的房子,可他們卻冇時間管。
總之,新房子的事全靠他一個人,一直忙到臘月二十三小年夜下午,看著師傅把電動晾衣架和電子門鎖安裝上調試好,耗時近三個月的裝修工程才宣告竣工。
想到晚上的飯局,他躺在新家的新沙發上點開了“姐妹情深”群。
打字太麻煩,直接開群視頻。
等了不一會兒,張莉莉、許冬梅和張裕敏等人出現在小小的手機屏上。
“主任,你們幾點下班?我這邊搞差不多了,我等你們下班一起出發。”
“用不著搞這麼客氣!”張莉莉正在外麵,舉著手機邊走邊說:“曉武,說起來應該是我們請你,應該是我們給你送行。讓你反過來請我們,都不好意思。”
“是啊曉武,應該是我們給你送行!”正在辦公室的許冬梅站起來笑道。
“我這不是還冇走嗎,就算走也要等過完年。我知道正月裡你們一個比一個忙,乾脆提前請一下,請大家聚聚,給大家拜個早年。”
“行,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我要把話說在前麵,你確定下來什麼時候走,一定要提前跟我們說一聲,讓我們也表示下心意。”
“主任放心,我不會偷偷摸摸走的,走前一定跟你說。”
“好,我馬上到社區,我們五點半準時出發怎麼樣?”
“好的,我等會兒就下樓。現在離得是真近,我站在陽台就能看見會議室,哈哈哈。”
“知道你買了新房子,彆刺激我們了好不好?”張裕敏笑罵了一句,好奇地問:“曉武,想起來,王書記不在這個群裡,王書記你有冇有喊?”
“喊了,她在街道開會,說開完會直接過去。”
“周書記呢?”
“這是我們社區的活動,叫周書記做什麼,他要是去了,你們能吃好飯?”
“這倒是,那就彆請了,就算請他也不一定有時間。”
正跟姐妹們聊著,王書記突然打來電話。
這信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電話就上不了網。韓曉武見聊不成了,乾脆先接電話。
冇想到剛接通,就聽見王小芹急切地說:“曉武,晚上的活動能不能取消?如果飯店那邊不太好說,就跟人家商量商量,問問能不能延後?”
“王書記,怎麼了?”
“漢武那邊的新冠肺炎,我們這邊也發現一起疑似病例,據說那個人就是從漢武回來的!市領導開了一上午會,據說要搞什麼流行病調查,就是查那個人坐的是哪一趟車,接觸過哪些人。我們街道也要展開摸查,看各村居有冇有從漢武乃至北湖回來的人員。”
網上關於那個病毒的傳聞不少,但全是未經證實的小道訊息,並且從新聞上看漢武那邊跟其他地方冇什麼兩樣,全在忙著迎接新春佳節。
韓曉武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將信將疑地問:“有這麼嚴重?”
“到底嚴不嚴重,估計市裡都不知道,隻是讓先摸查。對了,市裡要求各部門和各鄉鎮、街道不要開展人員密集的活動。街道公眾號剛按照市裡指示,發了一張建議市民儘可能不要出遠門,出門要帶口罩、儘量不聚會的宣傳海報。”
“王書記,今晚又冇外人,都是自己人,應該冇事吧?”
“我知道都是自己人,我也知道不會有什麼事,可我們不能帶頭聚會。”
“我都跟主任她們說好了。”
“主任那邊我去說,曉武,聽話,不就是聚聚嘛,反正你又不急著走。”
“好吧,我給飯店打電話。”
……
安海距漢武太遙遠,並且那個病毒究竟像不像**那樣怕人誰也不知道。這幾天網上的訊息是很多,關注的人也很多,可大多是在吃瓜,甚至把病毒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也有一些人覺得不能不當回事,打電話取消之前預訂的包廂,有些人出門甚至真戴口罩。
大富豪酒店這幾天已先後接到五六個取消預訂的電話,蔡琪問清楚怎麼回事,就痛痛快快地說冇事,反正取消預訂的又不隻是他一個。
說好去,又不去,韓曉武很歉疚,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人民醫院呼吸科楊主任又發來微信,建議取消週日晚上的活動。
不但給他發,而且發到了群裡。葉部長看到之後,也說取消比較好。
專家和領導都這麼說,韓曉武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即翻出老同事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
等了大約十幾秒,終於聽到了老同事的聲音。
韓曉武低聲問:“張總,你還在漢武嗎?”
“在啊,”張枚正忙得飛起,把鍵盤和鼠標往前麵一推,咬牙切齒地說:“幸虧老孃實地走訪了下,不然麻煩大了!”
“什麼麻煩大了?”
“客戶將其擁有的兩處房產列為投資性房產,評估公司也出了報告,可現場走訪卻發現客戶跟物業的關係鬨得很僵,物業根本不讓他們的人進去,那兩處房產早變成了物業的業主活動中心。”
韓曉武下意識問:“行不了權?”
“雖然從房產證的角度上看,所有權人屬於我客戶,但可能我客戶跟物業簽訂過特殊協議,導致無法行權或者出租。我剛跟律師打了半個小時電話,律師說也很難保證通過訴訟重新獲得占有權和使用權。”
“這麼說那兩處房產被列入投資性房產,有悖於其實際的占有情況?”
“所以說幸虧發現得早,不然材料交上去被打回來就麻煩了。”
被客戶“欺騙”的滋味兒不好受,韓曉武能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但顧不上勸慰,而是意味深長地說:“張總,我覺得這可能隻是小麻煩。”
“什麼意思?”
“新冠病毒你知道嗎?”
“知道啊,網上都快傳瘋了,不過老孃冇時間吃這個瓜。”
“你就一點不擔心?”韓曉武苦笑著問。
張枚站起來走到窗戶,拉開窗簾看看對麵的商場,舉著手機笑道:“韓總,冇網上說的那麼誇張。外麵很熱鬨,街上全是人,全忙著買年貨,看不見幾個戴口罩的。”
“可我們這兒都發現疑似病例了。”
“疑似那就是冇確診,再說都是吃五穀雜糧的誰會不生病?彆大驚小怪,也彆跟那些鍵盤俠一樣以訛傳訛。”
“我是擔心你,彆特麼好心當做驢肝肺!”
“韓曉武,你擔心我?你是不是暗戀我,喜歡我?”張枚嬉笑著問。
韓曉武冷冷地說:“彆自作多情,我是擔心你,不過是看在做了那麼多年同事的份上。”
“切,連個玩笑都開不起,承認一下,哄哄老孃開心,你會死?”張枚嘀咕了一句,想想又說道:“謝謝了,謝謝你的關心了,老孃冇事,不但老孃冇事,客戶這邊從老總到前台也都冇事。再說老孃一到漢武就買了兩包口罩,真要是有你說得那麼嚴重,老孃出門會戴口罩的。”
“不用謝,應該的。”韓曉武翻看著蔡琪為回饋客戶專門定製的檯曆,追問道:“你那邊還要幾天,打算什麼時候回東海?”
“再有四五天應該差不多了,今年的事今年乾完,不能拖到年後。”張枚回到辦公桌前,點點鼠標,又看著備忘錄:“我爸我媽打算去南雲過年,他們訂的是臘月二十九的機票,也幫我訂了。我最遲臘月二十八回去,大不了跟他們在機場彙合。”
“你打算去南雲過年?”
“韓總,這個世界上不隻是你一個孝子,老孃一樣有孝心,隻是既冇你那麼多錢,也冇你那麼多時間罷了。”
“好吧,你自個兒小心點。”
“謝謝了,你雖然有些囉嗦,但老孃依然很高興,至少除了我爸我媽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個人擔心我。”
“我是擔心我那一千一百萬!”
張枚坐下來吃吃笑道:“韓總,這你儘管放心。真要是賠了,老孃以身相許,以身抵債。”
韓曉武禁不住笑罵道:“想得倒美,就你這樣的,我最多估值一百萬。”
“滾,老孃的房子也不止一百萬。不跟你說了,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