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李棟一早就打噴嚏。「過敏越來越嚴重了，真的該回去一趟看看了。」

「達達你沒事吧？」

「沒事。」

李棟笑說道。「可能鼻子有些過敏。」

「棟哥。」

「衛國你們這麼早啊。」

李棟今天起的稍微晚了一點，周末兩個孩子不上課，不用準備早飯，午飯。「吃了嘛，要不吃點。」

「剛吃過了。」

李棟家早飯是白面饅頭，還有一個炒菜，一個鹹菜，雞蛋，米粥，這傢伙不比城裡人差啊，要說伙食絕對是韓庄最好的。

本想吃完早飯趁著開會前幫著打打場，只是沒想到梁天來的這麼快，乘坐馬車，還帶了不少人過來，只是李棟疑惑這些婦女年紀不算大，可一個個蠟黃色的臉，神情灰白，一身補丁，身後兩個半大姑娘瞅不出年齡，可李棟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營養不良。

這是啥情況，李棟擦了擦手趕緊請著梁天和高建軍進屋坐。「大家都進來坐。」

烏能帶著縮手縮腳的一行人進了屋裡，見著水泥地拖的乾乾淨淨都能照人了，小山溝的一行人深怕踩髒了，這不進屋用手搓了搓鞋子上的泥土。

「還沒吃飯呢？」

「正吃著，梁書記，高書記要不來點？」

「剛在公社食堂吃了。」

梁天擺擺手。「伙食不錯啊。」

烏能等人一聽伸頭瞅了瞅，白面饅頭，還有雞蛋，兩個菜，這傢伙比公社書記吃的還好啊，梁書記說的沒錯，跟著這人學本事，填飽肚子肯定行啊。

烏能咽了咽口水，剛沒好意思多吃，這傢伙見著剝好的雞蛋，有些忍不住了，這雞蛋還是鹵過的，烏能一年多沒吃過雞蛋的。

「梁書記，這幾位是？」

烏能咽口水聲響，李棟都聽到了，這些人到底咋回事啊，要是逃荒的梁天不應該帶這邊來啊。

「梁書記，李老師，俺們這次來，不要訂單，李老師你看能不能收下俺們這些徒弟。」梁天給了烏能一個眼色，烏能忙上前說道。

「收徒，這個我真沒空。」開啥玩笑啊，自己現在哪裡有時間帶徒弟，快班上課，再有就是收購山貨，還有手提籃和竹工藝品自己一堆事。

這傢伙事情不少呢，有的自己忙活呢，哪裡功夫帶徒弟。

「李棟，這是小山溝那邊過來，走了一晚上山路來公社求我給他們找些掙口糧的事做做。」

「烏能你說說小山溝啥情況。」

烏能抹了一把眼淚，這五十多歲的漢子說起小山溝情況，一把鼻涕一把淚，去年旱情幾乎令小山溝絕收啊，幾乎家家青黃不接，現在米糠都吃不起了。

野菜，榆錢葉都吃完了，現在打野果子啥能吃吃啥，這日子眼見著沒法過了。「俺真是沒辦法了，李老師你就教教俺們能掙口吃的就成。」

「我最近挺忙，真沒空閑。」李棟無奈啊，這倒不是託詞。

「李老師，俺給你跪下了。」烏能開大招了。

「別。」

開玩笑，李棟忙站起來，一把扶住烏能，無奈嘆了口氣

「那行吧。」

李棟心說，教吧，費點功夫罷了。「不過，這麼多人，我也教不過來，這樣留一兩個手腳靈巧的，我教會了她們，她們再回去教大家吧。」

「太好了，真是太謝謝你了李老師。」

「行吧。」李棟真是無奈啊，自己聽著小山溝的情況比昨天梁書記說的還要艱難了。「先試試吧，你們倆跟我學一下。」

兩個小姑娘兩個姑娘一個叫烏梅，一個烏杏，起名十分隨意，兩人是堂姐妹都是家裡大姐。

李楓頭皮發麻了，先試試吧，要是學的快，這事就好辦了，學好了回去教教生產隊其他人，多編些竹籃子，掙些錢買糧食錢。

兩個女孩子中烏梅手腳靈活，很快就掌握製作竹篾技巧，這令李棟意外，烏杏手腳有點笨拙。

「烏梅留下了吧。」

「謝謝師傅。」

烏梅說話直接撲騰一聲跪在地上，李棟攔都沒攔住，邊上烏梅她媽媽說著。「讓孩子給你磕個頭。」

「不用，不用。」

這事鬧的，李棟真有點手忙腳亂的，自己不是沒帶過學生，啥時候有磕頭這麼一說，烏梅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俺以後會好好孝順師傅。」

「李師傅，梅子這要是有啥做的不對，你該打就打。」

「沒那麼嚴重。」

打人這可是不對的，再說這還是女孩子，咋能亂打，除非韓小浩這樣的該打的。

「好了，好了，快起來。」李棟真的有點慌亂，你說說，這傢伙收一個徒弟。

好在這會畢加索騎著自行車馱著畢慶祝到了，化解這份尷尬。

沒一會高家寨的高大程，王家壩的王貴，東圍子的高大寶，還有謝家生產大隊的謝春苗，湯家口生產大隊的唐國正，桃家碼頭的生產大隊的桃范直。

「大家都坐吧，事情上次都說過了，因為李棟考試耽誤幾天，是這樣，李棟你給大家再說說。」里山公社人到齊了，李棟招呼大家到前院教室坐。

這裡地方大，桌椅板凳齊全，當會議室，完全沒問題啊。

事情簡單，上次說了，只是這次完全敲定合同，簽約了，白紙黑字外加第一筆錢人家提前付了一半，這傢伙一聽錢都到了，一個個激動起來。

「梁書記，這一萬個籃子咋的也分給咱們生產大隊，二千個吧。」謝家生產大隊謝春苗一聽，趕緊站出來。

「那這麼說，咱們湯家口那不是要分著三千個。」

「俺們生產隊至少五百個。」

「行了，你們那籃子幾個能用，好好看看這籃子你隊里能編不，人家下月十五號就要，我給你二千個，三千個訂單，你能交貨嗎？」梁天一瞪眼，幾個生產隊大隊長一聽下月就要交貨，一個個不出聲了。

這籃子難學啊，現在能編好了，一個隊里只有十多個人，一天撐死了一人編一個籃子，還時不時報廢一兩個，大半月別說二千了，五百都難啊。

「行了，一會路口公社人家過來人給別人看著笑話。」

梁天說道。「這次大家能做多少做多學，好好學，好好編，下月還有一萬個手提籃的單子，爭取下月多編一些。」

「李棟，你這邊還有啥說的沒有？」

「梁書記，我沒啥說的，我就說一點，質量問題，一定要重視。」李棟可不想因為搶訂單，忽略了質量。

眾人可都知道了，李棟上次直接砸籃子，出了點問題都不要。

梁天接過話來不能讓李棟唱黑臉，黑臉自己來。「哪家出問題了，我可不客氣了，下一次別怪我扣了你們訂單，咱們這事不光光為國家掙外匯，給集體掙錢，還關乎咱們池城臉面，別到時候丟人丟國外去了。」

「出事了，不光光我，吳書記也不饒著你們。」

「梁書記你就放心吧，絕對出不了問題。」

一個個拍胸脯保證，回去一定要好好說說這件事，誰鬧出幺蛾子，自己不抽他。

「那就好。」

等著路口公社梅小芳過來，敲定了路口公社這邊提供六千個手提籃，里山公社提供四千個手提籃。「梅隊長，你這邊啥時候能交貨？『

「下月十號之前肯定能交貨。」

路口公社竹編生產大隊，一天三百個手提籃問題不大，這裡這下月十號二十來天呢，加班加點十號之前出八千手提籃都不算啥大問題。

「行，那這樣，我再多給你們寬限幾天，咱們一定要保證質量。」李棟心說，路口公社這產量真不小啊。

「十五號，統一在里山公社交貨。」

「沒問題吧？」

「沒問題。」

里山公社這邊在梅小芳來之前已經商定好了，十五號，梅小芳點點頭，六千籃子訂單很不錯了，當然梅小芳也想過爭取更大，一萬個手提籃，路口公社甚至自己就能接了。

只可惜，這單子是李棟接到的，正說話，門外傳來汽車馬達聲，李棟一聽就知道黃勝男和張麗到了。「外貿公司的人過來，我去迎一下。」

「俺們一起吧。」

張麗和黃勝男剛下來就見著好一群人迎這出來，還挺意外啊。「梁書記。」

「張經理，黃組長。」

「進屋坐。「

李棟笑說道。「這是各隊隊長，這位是路口公社梅小芳隊長。」

「咱們都是熟人了。」

黃勝男笑笑，回到教室，坐下來，張麗這邊準備好了合同，正規合同，梁天代簽，李棟屬於中間人有一份報酬的。

簽訂好合同，各隊隊長都還有事情，各自回去了，李棟送著梁天等人離開，張麗也開車離開了，剛熱鬧的院子只剩下了李棟，黃勝男，還有烏梅，小娟，張寶素了。

「小娟招呼你小姨坐一會。」

李棟笑說道。「烏梅，你跟我去一趟竹編小組，這會大家都在編製手提籃，你先看看。」

「是，師傅。」

烏梅對李棟話簡直言聽計從，黃勝男有些疑惑，咋又多了一個小丫頭，怎麼回事，小娟小聲和黃勝男說了一下。「這樣啊。」

「小姨，俺們都跟她說了。」

「說了啥？」黃勝男有些疑惑，兩個孩子怪怪的。

「說了你是小娟新媽媽。」張寶素小聲說道，小娟擔心烏梅有啥心思，張寶素給出了個主意。

黃勝男一愣，小娟瞎說啥呢，這孩子，這可咋辦啊。

來到竹編小院，李棟把烏梅交給了李秋菊。「嫂子，你先帶帶她，先從竹篾做起，我家裡還有客人。」

「行，棟子你就放心把人交給我吧。」

「棟子，這丫頭是你啥人啊？」

「別是小媳婦吧。」幾個嬸子的話弄的李棟哭笑不得。

「俺是師傅的徒弟。」

烏梅憋紅著臉。「俺師娘在家呢。」

「棟子你啥時候收徒弟，咦，師娘，啥師娘啊？」

大家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是李棟收的土地，更沒想到爆出一個師娘來，按著師傅，師娘稱呼，這不是李棟媳婦啊，李棟啥時候有媳婦，難道是剛說的客人。

這傢伙大家好奇心大盛，李棟也是一臉懵逼，啥師娘，說的不會是黃勝男吧，這下誤會大了。

「不是，這孩子瞎說啥啊。」

「棟子，你家誰來了？」

「咋這麼大事情還瞞著俺們啊。」

「走走，俺們去看看新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