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李棟嘀咕一聲，這大晚上來幹啥的，回到家裡一看。

「為民？」

高為民，咋的騎著黑老鴰來的，不會是黑老鴰有啥問題吧。

「棟子。」

高為民帶點別樣的眼神看著李棟，搞的李棟真擔心黑老鴰出啥問題了，為了這點錢讓高為民覺著自己坑他，不值得，剛想問黑老鴰是不是出啥問題了。

高為民遞給李棟一張電報，李棟接過電報有點疑惑怎麼是高為民送過來，不該是宗紅兵嘛，來到屋裡燈下一看。「國營竹編廠，要招我當正式工？」

「什麼意思？」

李棟沒去參加招工考試啊，咋的跑來招自己了。

再說自己不是城市戶口，當然這點招工倒是無所謂。

「正式工？」

「棟哥，啥正式工啊？」

跟著李棟過來的韓衛國幾個，一聽正式工全都圍靠了過來。

招李棟當正式工，這是啥情況，大家都盯著李棟的手裡電報。

「棟哥，竹編廠肯定看中了你的竹編技藝。」韓衛東和韓衛朝，一臉羨慕看著李棟。

這可是正式工啊，不定就進城了，對農村人來說，進城吃商品糧，幾乎是九成九點九農民嚮往生活啊，別的不說，說媳婦，只要不是身體殘疾都能說的上好的農村姑娘。

甚至一些腿腳殘疾，生病的，年紀大的城裡人還能娶到農村的黃花大閨女呢，這年月城裡戶口可是金飯碗一樣好東西。

十多年前的那場糧荒，沒聽說城裡人有幾個出事的。

大家能不眼熱嘛，好傢夥，剛剛高為民眼神怪怪的也是有原因的。

「為民，這電報？」

「竹編廠給公社發的電報，我正好看見就給你送來了。」高為民看到的時候也挺驚訝的。

「哦。」

「棟哥，這不會因為昨天的事吧？」

韓衛國腦袋轉的還挺快，一下想起昨天李棟賣竹編手提籃的事，當時國營竹編廠的員工在場呢。

「誰知道呢。」

不定這個正式工，還有啥條件呢，李棟隨手把電報放到一邊。

「昨天啥事？」

「沒啥，先不管這個了」

「正好，為民，我這裡搞了一部新片子，要不看看。」

「行啊。」

許冠文的片子，李棟搞了幾部都是78年之前的片子。

一聽新片子，韓衛國，韓衛東也來勁了，正式工的事，暫且放下了。

「鬼馬雙星？」

一部武打搞笑片，李棟挺喜歡的，好長時間沒看了，正好一起看看。

果然這時候港片一出，高為民和韓衛國幾個一下就被吸引住了，許冠文搞笑在周星星同學出來之前，可是真正大師了。

一直看完片子高為民才走，這傢伙滿腦子電影，竹編廠為啥招聘李棟的事都給忘了問了。

李棟看完電影，洗洗睡了，沒當一回事，自己怎麼可能去竹編廠當工人，開玩笑。

誰想第二天上工，韓衛國幾個已經把竹編廠招聘李棟當正式工的事傳開了。

「棟子，咋回事啊？」

「國兵叔，我也滿頭霧水，管它呢，我不準備去。」

插秧多好玩，去工廠上班，沒意思。

「這可是正式工，你多想想。」

「國兵叔，我知道，我今天挑秧苗嗎？」

「對，還是挑秧苗。」

李棟接過擔子，晃悠出了倉庫。

「棟子來了。」

「棟子，俺們聽說你要進城當正式工了。」

拔秧苗的幾個嬸子，見著李棟過來，好奇問。「真事？」

「是有這麼一回事，地區太遠了，我覺著韓庄挺好。」

李棟這一說，這些嬸子可是炸開鍋了。

剛韓衛國幾個說她們還不相信呢，哪裡有這樣好事啊，正式工，吃皇糧，這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要的，多少回城的知青都招聘不上的。

雖說李棟是能耐，可這正式工，人家咋跑韓庄招聘一落戶的知青啊。

「棟子，你這孩子，這樣好事，換誰誰不去啊，俺們韓庄再好還能比的上地區啊。」

「可不咋的。」

「這孩子，要俺說，趕緊去地區，正式工多好啊。」

「嬸子，這事我都沒鬧明白呢，誰知道是不是搞錯了，再說我這不複習準備高考嘛。」當工人進廠太不自由了，再說李棟考慮更多是，竹編廠為啥招自己。

不定為了外貿單子，自己現在都拉不到呢，再說在韓庄多舒服啊，只要不鬧騰上天，最多背後說幾句閑話，沒人會跑去舉報自己，去地區，李棟怕自己性格，沒兩月就給人舉報了。

再說竹編廠這招聘誰知道裡邊因為啥，李棟可不願意，要是因為自己會寫點文章，搞宣傳，招聘進去，李棟不是歇逼了，不要多久露餡了，可就完蛋了。

作家馬甲都怕保不住，技術招工的話，李棟更不行了，現在每次回去還要學習一下呢，即使這樣，手提籃這一塊李棟的優勢都沒多少了。

說啥，這個廠子自己是不會去的。

「嬸子，我去送秧苗了。」

說話，李棟挑著秧苗屁顛屁顛跑了。

「這孩子。」

「這樣的好事，是俺，俺早跑城裡了，吃商品糧多好啊。」

「月月還有油票，肉票，要啥有啥，國家還管你老了」

「可不咋的。」

李棟一溜煙送著秧苗來到水田，可誰知道這邊也一樣，國盛叔和國強叔一開口就是竹編廠的事。

「棟子啥時候去啊？」

「回頭大家送送你。」

「國強叔，這事我還沒想好呢，去不去還兩說呢。」

得，李棟把秧苗給扔下水田，笑說道。「竹編廠沒啥好的，還不如咱們韓庄舒服呢。」

「這小子，韓庄有啥東西，人家可是國營廠，正式工，吃商品糧的。」

小紅本，那傢伙當時可是人人羨慕的好東西，李棟咧嘴笑笑，得，這傢伙全莊子都知道這事了。

一上午，大家見著李棟都是同一個問題，問著李棟啥時候過去。

沒人會認為李棟拒絕不去，李棟心說，自己還就不去了。

中午回到家裡，這邊午飯還沒做好呢，韓國富幾個就來了。

「國富叔快進屋坐。」

韓國富過來問清楚竹編廠的事，李棟索性把電報遞給韓國兵。

「還真是啊，棟子，咋不回個電報啊。」

「國兵叔，這事我還沒想過呢。」

李棟說道。「這不過些天我還有參加高考呢，去那邊當工人算怎麼一回事啊。」

「好傢夥，心思不小啊。」

韓國紅一拍大腿，李棟這事準備上大學啊，當幹部啊，這是看不上正式工啊。

「這事你自己多想想。」

韓國富說道。「這是進城的好機會，別錯過了，後悔。」

「國富叔，我知道，你就放心吧，我會考慮清楚的。」

李棟應付幾句，送走三人，心說，一個正式工鬧出這麼大動靜，真是啊。

這傢伙，李棟下午複習功課，沒去上工，看大家閑聊的時候，還是說起這件事。

不光光韓庄，公社這邊也好些人得知消息，地區國營竹編廠準備招李棟當正式工的事。

不少人感慨李棟好運氣了，連著郵電局這邊的胡欣都有點羨慕啊，自己現在還不算正式工呢，這還是頂了自己爸的班。

要是自己有李棟本事，國營廠招工，自己爸也不用提前退休了。

「唉，真是本事啊。」

好些人都是羨慕李棟，覺著李棟這下好了，進城了。

只是沒想到李棟根本就沒這麼打算，上學的小娟也從別人嘴裡知道這件事，高興極了，不過一想到自己戶口，不知道能不能進城啊。

小娟第一時間更新了自己的新媽媽條件，最少城裡正式工，公社的已經看不上了。

門當戶對，這條十分關鍵，達達本事這麼大，說不定以後還能當幹部呢。

至於李棟文聯辦副主任，那虛職，小娟聽李棟說了，當不了真的。

「小娟，棟叔成城裡人，你說他會不會不要你啊。」

課間小黑這小子的話，讓小娟有點慌張。

「瞎說啥呢。」

張寶素聽到了，哼了一聲。「小娟，哥不是說了，不去啥竹編廠。」

「俺知道。」

小娟情緒多少有些低落。

回到家裡，李棟也發現了。「怎麼了，小娟，考試沒考好，沒關係，咱們下次加油，這樣晚上爸爸給你輔導輔導，下次肯定考個第一回來。」

好機會啊，終於讓自己有機會輔導一把了，真是急死我了，你說說，這啥世道的，兩個閨女，幾年沒落到輔導的機會，真是急死我了。

「哥，小娟考的挺好，進全縣四十名了，公社年紀第一。」

「是嘛，小娟真棒，等著爸你煎兩個雞蛋。」

有點失望啊，輔導機會又沒了，唉，難道真要找一個笨一點女人，生出一個傻兒子才行，李棟心說。「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算了算了。」

李棟給小娟煎了雞蛋，又問了張寶素咋回事。「小娟不要聽小黑這混蛋小子瞎說，回頭我見著抽不爛他屁股。」

「叔。」

「韓小浩，你給我過來。」

這小子又弄了一竹枝條，上面密密麻麻至少百來條螞蟥，這是二肥子這群小傢伙弄，加上剛剛韓小浩放學路上捉的。

「啥事，叔。」

「沒什麼，打爛你屁股。」

「啊。」

韓小浩轉身就跑，這小子一瞅李棟表情，這是準備真打啊。

「小娟，這混蛋小子亂說的，你爸我可不打算去啥竹編廠。」

說話，直接爸電報拿著塞進爐子里，燒了。

「達達。」

小娟一愣，上手就要抓著燒著的電報，李棟一把攬住。「燒到手了，竹編廠有啥好的，等爸考個好大學，想進城還不簡單。」

「好大口氣。」

「國富叔？」

真是，你們咋的都喜歡神出鬼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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