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成？」

一個來星期下來，李棟帶頭教，李秋菊等人認真學，總算出了第一批竹編產品了。

「李棟，要不再等等吧。」

別說其他人了，李秋菊這個帶頭人都有點猶豫了。

進城賣籃子，這事哪裡干過啊，別說進城賣東西，進城對於好些人都是第一次啊。

一想到城裡人咋的能看上農村的東西，一個個心一下就虛了，這些天家裡男人沒少看扁了，可為了一口氣一直撐著，早上四五點就起來做飯，餵豬收拾家務。

忙活完了就趕到李棟家這邊來，學習編竹編，手被劃破多少口子，大家咬著牙就挺過來了甚至不敢和家裡人說，家裡男人，婆婆，公公沒少說自己胡鬧，可為了一口氣大傢伙都撐住了。

回到家裡忙活完還的抽時間練習一下，這些天大家晚睡早起，咬著牙堅持過來終於出成品了，可李棟一說進城賣籃子，一個個都有點猶豫，這年月大家覺著城裡人了不得的。

為了吃商品糧，多少好看的閨女找城裡瘸子，拐子啥樣都是只為了紅本本，吃商品糧。

一想著自己編的竹籃子賣給城裡人，大家都有點打哆嗦。

李秋菊見著大家眼裡的慌亂一咬牙。「俺跟你去。」

「算俺一個。」

有人出頭一個個就站了出來。

「俺跟你們一起去。」

一個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是李春花，不光光李春花來了，畢蘭花，何春秀三個嬸子都來了。

「對，讓春花嫂子給你們把把關。」

有幾個嬸子說話了，李秋菊等人底氣更足了一些。

「娘，馬車咱達那邊咋說，能行嗎？」

「能咋說啊，套。」

李春花說道。「俺說啥也是婦女隊隊長，套個馬車還要他同意不成。」

「嬸子，你太厲害了。」

李棟比劃大拇指，威武啊，春花嬸子。

其實李春花心裡也沒底，可秋菊這些孩子辛苦，李春花也是看在眼裡的。

第二天一早李棟起了大早，去套車，趕車去城裡賣貨，這事昨天就傳開了，男人都在看笑話呢，編的啥東西，瞅著稀鬆，女人就是女人編的東西都小家氣。

「棟哥。」

「東西都弄來了。」

「弄來了，五籮筐柿子餅，三籮筐板栗，還有一些其他果子兩籮筐。」

「趕緊裝車。」

柿子餅李棟沒留著，板栗更不用了，後世多著是，倒是其他野果乾干，山楂多少留了一些。「趕緊啊，一會就走。」

「好嘞。」

李春花，李秋菊，還有幾個嫂子，婦女一共去五個人，其他人都過來送著大家。

「嫂子你們回去吧，等我們好消息。」

「路上慢點，早點回來。」

「駕駕。」

「這小子胡鬧，不知道能不成啊。」

韓國兵看著馬車遠去，吧嗒一口旱煙。

「八成懸了，俺看了那籃子細化是細化，可太小了，能裝點啥啊。」

韓國紅不太看好，韓國富臉色最不好好看，自己媳婦，兒媳婦全跟著過去了，這事鬧的。

莊子里不少男人都在議論著，除卻個別幾個男人，沒誰看好的。

「這些女人啊，不鬧騰鬧騰，不死心。」

「可不咋的，好好安生些過日子不好嘛，折騰啥啊。」

最不看好就屬韓衛安了，自己家媳婦愣是連學都不讓學，啥東西，能賣掉自己才不相信呢。

「衛軍哥，你咋不說說嫂子。」

韓衛安湊到韓衛軍身邊，韓衛軍臉色難看，自己媳婦這些天天天搞竹編，啥東西，竹編能賣幾個錢啊，這不前兩天韓衛軍還趕著車去了一趟大集，一上午買了三個籃子，還不到五毛錢。

還不如自己砍一天毛竹的，要知道光是編製三個籃子就得一兩天功夫，耽誤時間又賣不掉。

韓衛軍覺著李棟胡鬧就算了，畢竟李棟這小子沒幾天不胡鬧的，誰讓這娃會寫紙片片，前天人家還寄錢給他呢。自己媳婦瞎參合啥啊，現在還要進城賣竹籃子。

這不瞎鬧嘛，自己老娘也被拉著參合進去了，韓衛軍沒少埋怨自己媳婦，當然埋怨李棟的肯定少不了。

「去去，干你的活去。」韓衛軍埋怨歸埋怨，可對韓衛安崇火更不高興。

李棟趕著馬車一路奔向池城，路上遇到不少拉著蔬菜的驢車，牛車，好不熱鬧，車子李春花和李秋菊等人瞅著四周好不稀奇看不夠，李春花好多年沒進過城了，李秋菊她們更是忘記上次進城啥時候了。

越是接近城裡，來往馬車，騾車，牛車越多，運送各種物質都有。

「好熱鬧啊。」

「可不咋的。」

「我們先去收購站。」

李楓趕著馬車，熟門熟路來到收購站。

賣柿子和板栗，柿子和板栗賣了之後，李棟把錢揣起來，還行百來塊錢收購四十來塊賺了五十多塊。

「嬸子，我問了下，離著池城不遠的池口今天趕大集，咱們先去池口那邊看看。」

城裡可不給你擺攤，李棟調轉馬頭，趕著車去池口大集。

池口離著城裡不遠，大集上有不少城裡人去買菜，人流量還是挺大的，這是李棟從黃勝男那裡打聽的。

李春花，李秋菊這些人，這時候早不知道說啥了，太熱鬧了，眼睛都看花了，城裡可真好看。

人家姑娘穿的真乾淨啊，不說布丁沒有，鞋子，褲子都乾乾淨淨，對比自己不光光布丁，屁股上沾灰，鞋子滿是泥土，咋的能比啊，城裡過的啥日子啊。

李棟倒是不意外，多少年沒進過城了，看花完正常。

來到池口這邊果然和黃勝男說的一樣熱鬧非凡，這邊蔬菜好一些都是周邊菜農自留地種的，不需要票，價格不算貴，城裡不少人一早騎車過來買菜。

「咱們就在這邊吧。」

李棟把馬車停靠下來，幾個嫂子忙下來幫忙，搬著籃子。「俺來看車。」

「那成。」

籃子擺放出來，李棟開始吆喝了，這年月吆喝聲還是不多見的沒一會就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咋賣啊？」

「同志，你看看沒花紋的六毛，有花紋的八毛。」

「咋這麼貴啊。」

「這啥籃子啊。」

李棟這話音一落，圍觀的眾人就炸開了鍋，李春花，李秋菊幾人張嘴想說話，剛剛來的路上不都說了，有花紋的五毛，沒花紋三毛，咋的一轉眼漲價了。

「你瞅瞅，這編的多細化，你再提著試試。」

李棟說著把籃子遞給問價的婦女，婦女年紀不大二十五六的樣子。「咦，咋的這麼輕啊？」

「這籃子能裝東西嗎？」

「不會壞了吧？」

李棟早就有準備了，留著板栗和柿子餅子倒進籃子了。「你瞅瞅，裝滿了，咋樣，沒一點事，實話跟你說吧，這籃子用的料子可不比厚實的少多少，你瞅瞅這全是竹皮最好的那一部分。」

「咱們這籃子又輕，又好看，你想想你提著一輕又好看的籃子去買菜，多有面子，再說咱們籃子好看不說好用。」李棟說道。「你看看，你試試提著多舒服。」

「還真是啊。「

裝一籃子柿子板栗提著一點都不勒手，李棟笑說道。「這可是咱們從外邊學來的技術，咱池城獨一份。」

「真的？」

「那還有假的。」

婦女猶豫一下，行，買一個，這提著好看，還不勒手，空籃子還輕，貴是貴了一點，池城獨一份啊。

「給，六毛錢。」

「好嘞。」

李春花，李秋菊全都看傻眼了，真給賣出去，六毛錢啊，生產隊一天工錢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多啊，婦女工錢一天五毛那都是豐收年月。

開了門紅，接下來李棟生意一直不錯，不到中午籃子竟然賣光了，不得不說，這些天編的還是太少了。

「賣完了？」

李春花覺著自己做夢一樣，這城裡人真有錢啊，真有八毛錢買一帶花紋的菜籃子。

李秋菊這些小媳婦，全傻了，賣光了，咋的就給賣光了。

「嬸子，嫂子。」

李棟心說咋了，咋半天不說話了。

「咋了？」

「賣完了。」

「賣完了，對，賣完了，賣多少錢？」

李春花忍著激動，問著李棟，這一刻不光光李春花，李秋菊等人同樣激動不行，直盯盯盯著李棟。

「要不邊走邊數吧。」李棟說道。「這邊人挺多的。」

「對對對，趕緊走。」

李春花深怕別人回來退籃子，搶錢啥的。

回著池城路上李棟數了數，一共三十多個籃子，全賣光了。「二十五個沒有花紋的，十二個有花紋的，一共二十四塊六。」

「多少錢？」

「二十四塊六，籃子太少了。」

李棟無奈啊。「要是籃子多一些，說不定能賣個三四十塊錢呢。」

「二十四塊六，媽呀。」

李秋菊身體一軟，癱坐在馬車上，其他幾個婦女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這幾天功夫二十多塊錢。」

李棟覺著還行吧，可惜籃子太少了，要不賣到中午，不說四十塊，三十五六還是有的。

「嬸子，嫂子，你看這會也中午了，咱們湊合吃一口再回去吧。」

「這……，那成吧。」

李春花猶豫一下，賣了不少錢，李棟可是大功臣啊。

來到國營飯店，李春花，李秋菊這些婦女們一下不知道咋辦了，第一次進國營飯店。

「那啥，嬸子，嫂子你們吃點啥？」李楓瞅了瞅。「今天有肉餃子，炒菜有豬肉，還有豆腐。」

「不要肉。」

一聽肉，幾個婦女直搖頭，說完趕緊低下了頭，聲音太大不少人瞅著過來。

「李棟你點吧，別太多。」李秋菊說話不敢高聲了，瞅著四周人家穿戴，再瞅瞅自己，還真有點格格不入。

「那成。」

六個人，點了二斤大肉餃子，外加一碗肉燉豆腐，李棟怕不夠吃又點了點白面饅頭，大肉餃子那個香啊，李春花和李秋菊她們瞅著都不捨得吃。

「快吃啊，嬸子。」

「嫂子吃完咱們還得趕路呢。」

「好好。」

「好吃，真香！」

這一頓飯吃的，李秋菊差點沒流眼淚，這幾天韓衛軍沒少埋怨，這下好了，賣了二十四塊六，回里山公社路上，幾個婦女才感覺從夢裡醒來。

「一頓飯吃了三塊多錢。」

「媽啊，咋吃的。」

好傢夥，眾人這會才反應過來，李棟笑說道。「三塊六，一人六毛伙食。」

「一人吃掉六毛錢？」

好傢夥幾個婦女簡直不敢相信，李春花這會也才反應過來，那麼多肉餃子，還有一碗肉肯定不便宜啊。

「唉，咋吃這麼多啊。」

「買兩饅頭好了。」

「買白面能做好些饅頭了。」

馬車回到莊子里，婦女們還說著一人吃掉六毛錢的事，不該吃這麼多，帶回來好了，娃子也嘗嘗香噴噴大肉餃子。

「回來，回來了。」

莊子口不少小娃子，還有一些婦女等著，見著馬車大聲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