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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徒 - 二十七 通商二字體大小: A+
     

      龍秋月帶韓凝到城外一條村子,守在一個寡婦門前。一直從中午守到半夜。

      韓凝等的不耐煩,想直接去敲門,又感覺不太合適。不知道這個宇宙有沒有踢寡婦門的講法,一會柳元來了,他們真闖進去,又要記上他這位望江郡守一筆。

      天氣已上秋,白天的暑氣退的很快,天空中一彎月牙,寒光閃閃。韓凝穿的單薄,不由得感覺到涼。一陣秋風吹過,更是讓他打顫。

      “來了。”龍秋月扯著他藏到院墻后面,二人蹲下去。

      韓凝從墻角露出半只眼,隱隱約約看到柳元背個大包裹進了院子,有院墻擋著,里面他看不到,只聽到柳元敲門,一串細碎的腳步聲走到門前,輕輕打開門。柳元的腳步聲進去,門又被關上。

      二人悄悄摸進院子敲門,門被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推開,上下打量二人,“你們找誰啊?”

      韓凝一側身,從寡婦身邊往屋里望,屋里擺設簡單,但都很名貴,翡翠如意,描金神像,紅木椅子上放著柳元背著的包裹。

      屋里沒有柳元,肯定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元,柳元。”韓凝往里闖。

      寡婦堵到門框上,“唉喲,你這是要找誰啊?我這可是寡婦門,大晚上不睡覺,你們來敗壞我的名聲。你們給我出去。”寡婦一甩肩,推門就要關上。

      “好,你哄我們走。我們去院子里找。我要把柳元偷拿相府里東西送給你的事,嚷嚷遍全村,不,讓整個厲陽都知道。”

      韓凝拉著龍秋月往院子里走。

      寡婦白了他們一眼,剛要關門,柳元肉球似的從床底下滾出來,身上的土也顧不上拍。

      他急忙叫道:“我當還是賭場里那幾位債主呢,原來是韓郡守。大老遠怎么跑這來了?”

      他讓寡婦打開門,韓凝和龍秋月進去和柳元坐在桌子旁,寡婦去燒水泡茶。

      韓凝開門見山,“我想見丞相,還請柳管家引薦。”

      柳元多多少少知道些韓凝是自己的人,還真以為是丞相派來抓他偷東西的。他狂跳到嗓子眼的心落下去。

      “韓郡守要是平時我真會幫你,但這次不巧,丞相出了些事情。”

      “什么事?”韓凝問道。

      “多位大臣連名上書,彈劾我家大人,說他把持朝政多年,全部是在公飽私囊,各郡洲都有他的買賣。大家聯名保舉白登道當丞相。我家丞相現在閉不見客,怕被眾臣再抓住什么把柄。”

      白登道又是哪根蔥,在朝都沒有官制,直接去做當朝首輔,這事肯定不簡單。

      韓凝說:“我也在望江聽說了這件事,這才到厲陽給丞相解圍。”

      柳元臉色立刻變了,從椅子上站氣來,客氣的給韓凝深深一揖,“如果韓郡守真能幫到我家丞相,你的大恩我永世不忘。”

      公孫前浦現在成了焦點人物,不能和韓凝在公共場所見面,柳元就租了城西一間小茶館,給了老板伙計銀兩,打發他們回家休假。傍晚柳元偷偷打開后門,領公孫前浦出丞相府。

      公孫前浦現在對誰都不放心,唯獨對韓凝放心。這個人根本沒有機會參與朝中黨派之爭。

      公孫前浦換上下人的衣服,又用頭巾蒙臉,一路躲躲閃閃來到茶館,柴門擋的院子里面一間小草房。龍秋月在門外守著,公孫前浦左顧右盼見茶館外沒有埋伏,才吩咐柳元也在外面等,這才抖抖前襟邁進門里。

      韓凝早泡好茶,正等著公孫前浦,一看他這身打扮愣住了。

      公孫前浦坐在他對面,除下面紗,“怎么不認識老夫了嗎?”

      韓凝笑道:“怎么會不認識,只是這次丞相出府太過驚艷,讓我都不敢正視。”

      公孫前浦端起茶撇沫,“應該是太過落魄了吧?快點說找我什么事?”

      韓凝慢條斯理的飲茶,用余光瞥公孫前浦,他穿著下人的衣服很不自在,不住的在轉動脖子。

      韓凝放下茶,“說事情前,我有件事要問丞相。白登道是苦瓜臉的人,他們在厲陽又沒有根基,百官怎么會保舉他當丞相?”

      韓凝裝著不知道苦瓜臉就是平王,是怕公孫前浦懷疑他已經和平王勾結。

      “你說的那位苦瓜臉是蕭驤王第四個兒子平王蕭劍平,你還能說他沒有實力嗎?”

      韓凝裝作很驚訝,“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如果我告訴了你,你還會帶上秦朗嗎?”

      “我明白丞相的意思,如果你告訴我他是平王,我就不會帶上秦朗。那樣平王就會暗中調查我,搞不好就會知道我和丞相之間的關系。就算我裝假不知道這件事,帶上秦朗也可能被他們看出破綻。”韓凝笑了笑,“既然白登道是平王的人,那他們就不可能推薦白登道上位。你看他們初到厲陽,朝中沒有根基,這樣急于爭權不是明擺著和丞相作對,他們在厲陽還怎么混啊?”

      公孫前浦盯著他很久,才說:“也正是你說的這個原因,我才沒有對他們動手。動機太過明顯,平王就算再年少,也不會辦出這種沖動的事。”

      韓凝很平淡的說:“壽王。”

      公孫前溥冷笑道:“除了他還會有誰?那日在山神廟設計讓我殺平王,老夫識破了他。一計又成,又來一計,這是非逼著老夫對平王下手啊。”

      “那丞相想怎么辦?”

      “現在朝中對此事議論的沸沸揚揚,老夫也只好躲在家中閉門謝客,避開他們鋒芒,日子久了他們也就消停了。”

      “可老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我到有一計策能幫到丞相。”

      “什么計策?”

      “我在落魂坡大敗呂軍兩萬軍隊,哥舒戈回去呂國他弟弟哥舒夜心中不服,就把我擄到呂國羞辱報復。誰知讓呂建王知道了這件事,他聽說我是蕭國郡守,就接見了我。勸我在呂國為官。丞相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能背叛國家。我一再拒絕。惹怒了呂建王,他想讓哥舒戈殺了我。我當時也是為了保命,就編了套謊話。說如果你們不抓我,我也是要來呂國的。因為我家丞相授命于我,說服你們和我大蕭通商……”

      他低頭說話,不住的向上瞟公孫前浦。

      公孫前浦從椅子上跳起來,臉漲的通紅,“大膽,你敢以我名義在外坑蒙拐騙,這要傳到宮里,老夫就是通敵的罪名。”

      外面柳元聽到了,和龍秋月一起擠進屋里。柳元問怎么了,公孫前浦用手帕擦擦嘴說沒有事。二人這才出去。

      公孫前浦坐下去,語氣平緩的問:“先說通商,冒我名號之事,以后再找你算賬。”

      韓凝把他的想法說了個大概。

      公孫前浦連連點頭,“那北方蠻國多的是馬匹,肉食。缺的是我們大蕭的米面,鹽巴,綢緞。如果通商成功,我們把控好這些行業,韓郡守利潤可觀啊。”

      韓凝笑道,“我在望江這幾天,接觸過金碧樓,他在官道上設關卡,不放別的商隊進望江。他趁機抬高米價,現在望江糧食已經到了有價無市的地步。城中百姓根本吃不起。那金碧樓糧食堆放在倉中,保持的再干燥,經過幾個梅雨期也會發霉。到時候銀子掙不到,反倒賠了本。如果我們能通商,金碧樓可以不加價,按照一個國家的供應量,還得比以前多掙出幾倍。”

      公孫前浦說道:“理是這么個理,可對我的事又有什么幫助呢?”

      “丞相可以上書通市,削減各地物價,撤掉各地富商在官路上的關卡。這樣一來丞相與各地商人互利的謠言不攻自破。”

      “不錯,這樣一來謠言破了,咱們又掙到了高利潤。真是一箭雙雕。只是那金碧樓是國舅,老夫平時還要給他三分面子,做這事之前還得先和他通通氣。”

      金碧樓現在攤上事了,新任郡守在他府上失蹤一月有余,天天有人來他府上要人,開始是宋晴末,祿小小,秦朗,后來張之鏡和史大有也來了。兩位官吏在望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還好。可宋晴末和祿小小兩位活祖宗,一入府就會攪的雞犬不寧。開始有家丁也上去管管,都被秦朗打發了。也就她們再怎么鬧,也沒人敢靠前了。

      金碧樓和張之鏡坐在正位上,史大有在堂中來回走,他的圓腦袋成了粉紅色,眼睛里全是血絲。望江丟了郡守這么大事,弄不好他也得跟著吃瓜落。已經幾天沒合眼了。他走到桌子旁邊,拿起茶碗,啪嚓扔到桌子上,指著金碧樓大罵,“金碧樓你越來越不像話,水也不準備。”

      金碧樓縮著脖子,大氣也不敢出,“史郡丞你們天天來我府里,井都被你們喝干了。真沒水了。”

      一名下人匆匆跑進堂中,腦門鼻子上都是汗,也顧不上擦,大叫道:“來了,來了,她們又來了。”

      金碧樓急忙站起來要往外跑,張之鏡笑道:“金老爺你這是要去哪啊?”

      “那兩個小姑奶奶又來了,我先躲躲。”金碧樓用袖子遮住臉,還要往外跑。

      “你是事主,她們是苦主。你躲的了今天,還能總躲著?”張之鏡瞇著眼。

      秦朗末跨進堂里,一把扯開金碧樓的袖子,“怎么著你還想跑啊?今天不交出郡守,我們今天就不走了。”

      祿小小跟在后面,雙手彎在小腹上,相互握著。“我們郡守府在你們府上丟了人,金老爺是不想給說法了嗎?”

      宋晴未也跟著進來,撅著嘴盯著他。

      金碧樓都要哭了,“那天韓郡守說去茅廁,然后就不見了人。茅廁我都讓人撈了幾十遍,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你們向我要人,我都不知道向誰去要呢。”

      宋晴末叫道:“你才死不見尸,人就是你藏起來的。你今天就要把表哥還給我。”

      金碧樓攤坐在地上,胳膊搭上椅子,“這家我也任你們搜了,哪有你表哥的影子。老夫真還不起,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他把頭往椅子上撞,史大有急時拉住他。

      他以為史大有在同情他,感激的向他點頭。誰知史大有說:“既然你府里找不到,定是你把韓郡守害死,沉尸凌江了。”

      宋晴末哇一聲哭起來,“祿姐姐他說的是真的嗎?表哥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她偎進祿小小的懷里不住的抽搐。

      門外一位家丁突然跑進來,高興的叫道:“韓郡守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韓凝后面跟著龍秋月邁進堂中,韓凝滿面春色,龍秋月臉露紅暈。

      祿小小一看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高興的笑了起來。她推宋晴末,“是你表哥,真回來了。”

      宋晴末擦擦眼淚,也看到韓凝,她過去摸摸韓凝的臉,“我不是在做夢吧。”說著她又狠狠的掐上一把,韓凝疼的大叫。

      宋晴末說:“還知道疼我沒在做夢。”

      她眼睛一閉突然倒了下去。韓凝一把將她扶住,交給龍秋月。

      祿小小急忙過去給她把脈,對韓凝說,“你走這一個多月,表妹天天以淚洗面,覺不好好睡,飯不好好吃。要不是有找到你這股勁頂著,人早受不了了。現在突然一見到你,勁松下去,就昏倒了。”

      她吩咐秦朗把宋晴末送回去。

      她拍拍手說:“沒有大礙,調理幾天就恢復如初了。”

      韓凝知道這一個多月牽扯著大家的心,沒想到剛和表妹見面,就鬧出這一出。聽祿小小說沒事,他的心放下多半。

      另一半要回去守著表妹,才放的下來。他轉身回府,誰知金碧樓從地上撲過來,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韓郡守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這宅子就要被她們給拆了。”

      韓凝沒有到這老頭還后反勁,讓下人扶開他,就回:了郡守府,給龍秋月安排了房間,龍秋月站在門口不肯進去,問道:“她怎么也在你這里?”

      韓凝知道她說的她是指祿小小,二人都和他成過婚,肯定會有誤會。韓凝就把艷春樓的事和龍秋月說了。

      龍秋月轉身進屋,丟下一句話,“這么說你在江湖上真是小淫賊的名號了了。你這樣不顧自己名聲也要救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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