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軍事歷史 » 太白紀略» 第279章 相盼一戰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太白紀略 - 第279章 相盼一戰字體大小: A+
     

    潰兵在前,追兵在後,要想從狼嘴裡摳出肉來,不是說說那麼容易的。

    接應西軍,首先得保證自己不被衝散。但從未上過陣戰的兩萬兵丁猝然接陣,難免不被亡命喪膽的潰兵攪成一團,非但救不下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這不是說笑的,而是極有可能變成現實,在石城上演。

    如何避免兩軍相接的混亂,裴山從腦海裡推演了無數遍,從進駐石城的那天起,他便開始構築連壘。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連工匠幹活,都得備好趁手的傢伙,何況打仗?

    善用地形,乃至改變地形,遠比拿着將士死扛硬頂有用的多。這是平郭血戰換來的心得,當初若沒有城下平遼鎮輔營犄角拱衛,雄城平郭連十天八天都撐不下來。

    連排的拒馬從岸邊紮下營角,橫向拉出五里長龍。從城下十里外起步,每隔五里便設下一道五排拒馬,挨着拒馬再挖一道陷馬坑,陷馬坑後的通道還架上了重弩。

    上萬兵丁汗流浹背幹了整整十日,逆着漢水朝北推進,這樣的拒馬總共立下了三道。裴山沒打算用這些簡陋的連壘擋住趙軍攻城,但凡能阻上一阻趙軍鐵騎,就能容西軍潰兵緩上一口氣,只要不引起混亂,用完這一陣,全拆了也無妨。

    當這一刻終於來臨,潰兵螞蟻一般的涌向石城,這些簡單的工事算是派上了大用場。

    一千遊騎率先出擊,從側翼插入追兵和潰兵的銜接處,也不糾纏死鬥,憑着以逸待勞的優勢一邊交鋒一邊撤退。只圖讓潰兵緩上第一口氣,也算告訴兩邊,前面石城已經有了準備。

    兩千郡兵、三千選鋒營頂在第一道拒馬後面,五里橫龍十處大旗揮舞,指明瞭通道所在。既有了指引,潰兵就是再傻再累,也不會自己朝陷馬坑跳下去,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亂衝亂撞。

    穿過拒馬的第一時間,所有人手裡便被塞上了一張餅子一個水袋,餅子尚溫,水袋的肉湯還冒着熱氣。

    喉嚨一燙,肚子一墊,只剩半條命的潰兵算是找回了活着的感覺。

    誰也不知道這雙已經跑殘了的腿能否再堅持二十里路,但一口餅子一口熱湯卻足以吊起回家的希望。

    然而已經有人替他們想的很周全了,拒馬後面竟然套好了馬車,插着厭旗的馬車一排排整齊的停在曠野裡。

    兩條腿是無論如何跑不過四條腿的,西軍這條回家之路註定要被血泊浸透的。層層阻擊,節節斷後,一路留下四萬袍澤的屍首,活着回來的不過四千之數,真真的九死一生。

    軍心喪盡之際,竟赫然發現還有人如此惦念着他們,就是往常平日裡,兵大頭們怕也沒幾個坐過馬車的。

    爲了這一刻,裴山徵用了石城東南百里所有的車駕,挽馬不夠,戰馬來補!

    這不僅僅是爲了承擔腳力,更是爲了整編行伍,一車坐上三五人,一千輛車足夠緩衝了,再無混亂之虞。

    死戰餘生的西軍殘兵,有一個算一個,無不老淚縱橫。

    回家了!

    便連一路追亡逐北、高歌猛進的羯騎,也在拒馬前看傻了眼,這是弄的哪一齣?還帶這麼編排的?!

    驚詫之餘,心生警惕,況且拒馬後面兵甲森嚴,顯然枕戈待旦良久,尤其那一面面迎風獵獵的厭旗讓他們忌憚不已。

    託姚襄那三人的福,厭軍兵鋒冠甲天下八個字已經傳遍羯趙三軍,羯人再是不服,也沒必要現在就去爲友軍“正名”。

    這支兩三千騎的羯人前鋒總算是勒住了劫殺的鐵蹄,一陣呼嘯,調轉了馬頭,揚長退去。其實他們早已吃飽了玩夠了,也是累了,大戰伊始,來日方長,現在實無硬碰硬的道理,何必自討無趣?

    裴山緊緊盯着羯騎背影,直到他們走遠,才長長吁出一口氣。故弄玄虛、虛張聲勢、連蒙帶騙,一番精心準備總算是沒白費功夫,沒有辜負殿下所望。

    西軍殘兵,救下了!

    但這籲聲也僅僅只是一刻,裴山的眉頭仍然擰成一團,狂風暴雨已至,國戰已入決勝階段。

    ...

    石虎第七子燕公石斌聽完石城守軍用馬車接回潰兵的趣事,不禁樂的開懷:“土雞瓦狗之輩竟還有份坐車?真是天下奇聞吶!”

    “是屬下們無能,甘願領罪!”

    安守八營新任都督卞樂剛要請罪,便被石斌攔了下來:“兒郎們爲我石家賣命,不惜從關中跑到這江北打仗,南征以來咱們論功當首,還沒賞呢,卻要先罰麼?”

    “可是兒郎們畢竟放跑了南狗...”

    石斌大笑道:“打仗嘛,誰能贏的盡善盡美?從樊城一路追到現在,也就圖個樂呵了。區區潰兵而已,在咱們眼裡連一千頭羊都不值,卞督何罪之有?若被父王和二哥知道我因爲這種小事責罰大將,哈哈,該問罪的可就是我啦。”

    “燕公說笑了,天王與河間王都是器重你的。燕公胸懷大度,此番南征劃在燕公麾下,是兒郎們的福分!”

    “嘿,咱們日後少不得併肩子殺敵,就別學漢人的客套了。”

    石斌只淡淡一笑,擺了擺手,止住卞樂獻殷勤。他生母身份卑微,累着他從小到大沒少受人欺辱,能有今日,全憑出生入死衝鋒陷陣搏出來的,所以不太吃這套官場奉迎,倒顯的與朝廷風氣格格不入。

    然而石斌我行我素從不管別人異樣眼光,他只認一條,沒有戰功,什麼都休提,打不了仗哪怕是天王嫡子也擺不上臺面!

    老大哥石邃不就是現成的教訓麼?

    堂堂國儲之尊,卻屢屢栽在司馬白手裡,如今落的朝野笑談,幽閉東宮!

    皇太子之位易主,已是遲早的事情,至於究竟花落誰家,天王卻一直沒有鬆口,只是暗示南征之後再議。

    以當前局勢來言,其實所有人都已是心知肚明瞭。

    待到南征凱旋論功行賞,身爲三十萬大軍監軍的河間王石宣,該以何酬功呢?

    天王屬意人選,似乎是風頭正盛的老二無疑了。

    但石斌卻是貌恭心不服!

    監軍又如何?真能領兵打仗麼?無非是白蹭功勞罷了。

    天王一世英武,連有擁立之功的老大石邃都不能讓他滿意,他還能瞧上一個吃軟飯的?

    羯人以弓馬取天下,什麼時候竟輪到這種貨色當仁不讓了?

    倒不怨石斌這麼孤傲,他還真有這個底氣。

    自羯趙定鼎中原之後,石家子弟掌軍的雖不在少數,但多是坐鎮帥帳遙相領兵,極少再見到有誰親臨疆場了。

    唯獨石斌卻是個例外,常年鎮守幽燕對陣慕容鮮卑,從未離了軍旅半步。同慕容虎狼之師大小上百仗,甘冒箭石摧鋒陷陣乃是家常便飯,頗有石勒石虎當年遺風!

    這個從小不受衆人待見的賤出第七子,近年來已經越來越受石虎重視,連爵位都以上公燕地相封,穩壓多數貴母嫡子們一頭。

    勝負不論,細算下來,石家子弟當中,石斌打過的仗是最多的,他的孤傲是實打實用軍功撐起來的。

    而今次受老爹石虎委任,統帥左路軍,更讓石斌雄心暗起!

    左路這三萬大軍之中,石斌從幽州帶來的薊鎮嫡系一萬兩千騎,從鄴都調來的先威鎮一萬騎,從關中長安調來的安守八營八千騎,全是羯人本族子弟!

    羯人丁口本就不旺,這已堪稱羯人老底子了,沒有石虎首肯,誰能將他們合成一軍?

    其實有心人已經瞧出了玄機,天王對燕公是有期待的。

    所以石斌又怎能甘心只在南征大筵中分上區區一杯羹,占上寥寥一席之地?

    滅晉之後,天下既定,基本不會再有大戰了,想要以戰搏功,這是最後的機會!

    而石斌也沒有辜負這個機會。

    三萬鐵騎從那日霧散便開始阻擊西軍突圍,繼而從漢水北岸追殺到漢水東岸,始終緊咬尾巴,一路連戰連捷,屢屢粉碎西軍斷後部曲,西軍殘兵望風而逃,潰不成軍!

    可以說從樊城突圍的五萬多西軍精銳,不下四萬是死在石斌手中的。若以殲敵數而論,南征至此,左路軍是當之無愧的榜首!

    但這還遠遠不夠,西軍在突圍伊始就已經成了喪家之犬,吃掉他們是理所應當,無甚好誇耀的。

    石斌的目光已經轉向了那面白底血字的厭旗!

    厭軍兵鋒,冠甲天下?

    石斌倒不是小覷司馬白,反而自知非其對手,讓他渴求一戰的底氣,是麾下三萬羯人本部鐵騎!距離永嘉年間似乎已經很遙遠了,司馬氏或許已經忘了羯人的刀有多利,馬有多快!

    究竟誰家兵鋒冠甲天下,比一比才知道的。

    其實要說起來,石斌對司馬白還是很感激的,若非司馬白將那三支先鋒收拾的乾乾淨淨,左路軍又怎麼有機會拔得南征首功的頭籌?

    真是人若站上了風口,老天也會幫他。

    石斌隱隱感覺,超越老二石宣的鍥機,就在眼前了。

    小小的石城就要見證他石斌的橫空出世,他要打掉司馬白的厭軍,證明給天下人看一看,是誰能扛起羯人大旗,誰纔有資格繼承先帝和天王的衣鉢!

    “你們說說,這守將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窮酸漢,卻把一幫喪家之犬奉成了上賓?”

    石斌對厭軍用馬車接人一事,仍是饒有興趣,旁敲側擊的污了司馬白一把。

    “還能是哪,棘城山溝溝裡出來的。”部屬們紛紛識趣的附和道。

    這左路軍諸將尚不知前幾日樊城的慘敗,都以爲正面石城之敵,就是新立厭軍的主帥,司馬白。

    石斌卻隨即正色道:“不要輕視司馬小兒,這人還是很有幾分手段的,不然能把那幾個眼睛長在天上的傢伙踩進泥裡?”

    他本意指的是姚襄蒲健石閔三個,但聽在安守八營諸將耳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了,一個個的立時漲紅了臉。

    司馬白在蕭關一刀挑光了安守八營所有都尉以上的領兵主官,連大都督卞朗都身首異處。百骸中樞一朝搗毀,這等若絕了安守八營兩代人的傳承,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觀燕公之意,是要在此同司馬小兒比劃比劃了?”卞樂壓着怒火詢問道,他早就憋着狠勁,要以漢人之血,洗刷安守八營的恥辱,要以司馬白的人頭祭奠亡父。

    石斌這才幡然醒悟,暗呼誤會,不過倒也不妨順水推舟:“正有此意,不知卞督有何指教?”

    卞樂咬碎牙齦,咔的一拜及地:“冤家路窄,某部請做前鋒,誓斬司馬小兒頭顱,望燕公成全!”

    咔!咔!咔!

    安守八營一衆新任將尉無不拜倒,同聲喝道:“望燕公成全!”

    “某怎能不允?!”石斌猛然站起,抱拳回道,“諸君戮力同心,共誅此獠,除我國朝心腹巨患!”

    石斌摩拳擦掌,他不僅要打掉司馬白,更要將他石斌的大旗第一個插上武昌城頭!第一個插上建康城頭!

    而得知了追兵全是羯人的裴山,此刻與石斌一般無二,同樣熱血沸騰,兩家相盼一戰,算是卯上勁了。

    兩軍對壘,局勢瞬息萬變,前一刻還顧慮追兵越過拒馬緊咬不放,這一刻裴山卻擔心羯人鐵騎避過厭軍兵鋒徑往邾城而去,那不止是雞飛蛋打,更無比可惜!

    所以他並沒有將拒馬後的部曲撤回城裡,一千遊騎、兩千郡兵,三千選鋒仍然釘在這裡,顯然已經不惜以身爲餌,也要誘敵來戰了。

    以這樣簡陋的工事,以這樣的弱旅直逆羯人鋒芒,所有人都罵裴山瘋了,剛被救下的西軍更是瞠目結舌,大嘆恩人不知輕重。

    他們西軍如此精銳尚且被打的魂飛魄散,一支倉促成軍的民丁竟敢主動邀戰?不乏老謀深算的已經看出裴山用意,這個年輕的大軍統帥,是要硬拉全軍下水啊,包括還沒喘上幾口氣的四千西軍!

    除了瘋魔,已經沒法解釋這種無異於自殺的舉動了...

    誰都不知裴山究竟圖的什麼,非得在此時、在此刻,和羯人一決死戰麼?

    唯獨裴山自己心裡清楚,這個險值得冒。

    因爲他在等一場大捷,一場自永嘉之亂起,至今從未有過的大捷,一場能打折羯人腰桿的大捷!

    原本只想幹票大的,孰料來了票管飽一輩子的,來吧,幹就是了!

    立在厭旗之前,裴山背脊挺拔,朝北望去,望眼欲穿。



    上一頁 ←    → 下一頁

    三體逍遙小書生凌天劍尊君九齡總裁爹地惹不起
    絕世飛刀韶光慢重生之狂暴火法桃運神戒金色綠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