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哥……」

出了驛館老遠之後，豬八戒這才舔著臉小聲地向著猴子問道。「銀錢可有多帶？」

「哦？」

正有些因師父受到了不敬有些生著悶氣的猴子，將目光投到豬八戒的身上。

「嘿嘿……」豬八戒訕笑了幾聲，語氣變得堪稱是柔情似水般地說道。

「猴哥，你看街上那蜜餞、糖糕、蒸酥的，一個個長得那是精靈可愛的，你看老豬我平日里那麼尊敬你，且給老豬我買上一個試一試味道如何？若是好吃，也能多買些孝敬師父。」

「獃子，你嘴饞便直說，何必七繞八拐的？」猴子徑直地戳破著豬八戒的心思說道。

「猴哥，你便給老豬幾文錢如何？那些小玩意，老豬我看著嘴饞，適才進城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一個個就跟女妖精似的，不斷地撓著老豬我的小心肝，酥麻酥麻的。」豬八戒砸著嘴巴，討好地說道。

「不行！」

然而，猴子拒絕得豬八戒那叫一個乾脆了當，說道。「師父他老人家剩下的銀錢不多，怎能容你這般揮霍？」

見猴子語氣堅決，再問下去很可能又得挨揍，豬八戒吧唧著嘴巴，也不敢再提，轉而一個人暗自地嘟囔了起來。

「叫出來幫忙搬東西就知道老豬，給個幾文錢買點吃的就不行，弼馬溫、臭猴子、遭瘟的猴子……」

「師父他存的銀錢是不多，問題是放在行李最下面的全是金銀珠寶，真以為老豬我不知道嗎？」

「真不該跟你這個弼馬溫出來，沒有點吃的，老豬我還不如留在驛館裡面睡睡覺呢。」

……

不過豬八戒心中碎碎念不斷，卻是絲毫沒有悄悄地從行李之中取銀錢去買吃的，又或者強搶偷拿那些小販小吃的心思。

非是豬八戒自律性高到可怕，能夠輕易地管住自己的渴望，實屬是條件不允許。

唐三藏的性子一向是視錢財如糞土，從來都對於那些身外之物不屑一顧，也不會有興趣去碰它們。

當然，一路西行以來常常會有施主奉獻的金銀珠寶之類的，都會交給最為老實的沙僧進行處理和保管，平時需要使用到銀錢的時候，則是有猴子來負責支出或者購買，唐三藏全程是一點都不會接觸到，更是一點接觸的機會都沒有給到豬八戒。

而豬八戒自問自己神通本領的確不弱，但確實是沒有底氣能夠完美地瞞過沙僧這個大嘴巴將銀錢取到手中，更沒有信心能夠瞞著猴子的金睛火眼將東西吃到嘴巴之中。

至於暗中使用神通手段「化緣」那些尋常小販，豬八戒更是沒有這個勇氣。

若是說偷竊銀錢，在師父唐三藏看來只不過需要墮大焦熱地獄、大叫地獄、黑繩地獄和眾合地獄；那麼欺壓人族，或許師父唐三藏連給自己下地獄的機會大概都沒有。

所以……任豬八戒隱藏在斗笠之下的唾液幾若是處於口若懸河的狀態，也只得「乖乖」地跟著猴子行走，無能為力地看著身邊無數美味可口的食物不斷地遠離自己而去，一如當年「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而隨著猴子帶著豬八戒到了城中可以購買調和的集市前，卻是發現遠處公告板處里三圈外三圈地圍著大量的平民，最裡面更是有著不少兵士在維持秩序。

猴子的火眼金睛微微亮了亮，轉而對著豬八戒說道。「獃子，你且站在原地不要動，俺老孫去買幾個橘子就回來。」

「真的？」豬八戒眼睛也為之一亮，頗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雖說橘子不比蜜餞、糖糕、蒸酥等小吃，但是對比野外那些苦澀的野果而言，那也是足以稱道，也是足以解饞的美味了。

「俺老孫還會騙你不成？你且勿動，待俺老孫買了橘子回來，你也有份。」

隨著話音落下，猴子在原地留了個分身避免瞬間消失嚇到周遭的平民，真身卻是朝著那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流內擠了進去。

只見大量人群所包圍著的地方卻是有著一張王榜貼著，被十餘兵士所保護著，亦有一宮廷人士站於一旁高聲念著其上文字：

「朕西牛賀洲朱紫國王，自立業以來，四方平服，百姓清安。近因國事不祥，沉痾伏枕，淹延日久難痊。本國太醫院，屢選良方，未能調治。今出此榜文，普招天下賢士。不拘北往東來，中華外國，若有精醫藥者，請登寶殿，療理朕躬。稍得病癒，願將社稷平分，決不虛示。為此出給張掛，須至榜者。」

「平分社稷？！」

看著王榜之上的文字，猴子的火眼金睛微微眯了眯，心中卻是有念頭動了起來。

「俺老孫教你怠慢師父，今日便且治了你這麼一個國王，也好教你親自與俺老孫師父奉茶，平分社稷！」

一念至此，隱遁著身形的猴子輕輕吐了口仙氣。

當即，有旋風驟起，徑直便穿過那十餘兵士直刮張貼於其上的王榜。

「呼……」

在所有圍觀百姓驚異的目光之中，那被死死夾在告示板之上的王榜瞬間就被吹飛，然後在半空之中搖搖晃晃便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這下子，可算是嚇壞了那守著王榜的宮廷中人以及十餘名兵士，看著那被吹飛的王榜，隱隱之間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小命也跟著一併跑了似的，肉體發力狂奔地直追著王榜而去。

然而，那王榜就彷彿是有意識似的，靈活且瘋狂地在集市之中左穿右插，帶著那宮廷中人以及十餘名兵士在集市之中繞行了一圈，最終反倒是在集市門口處失了蹤影。

「找！」

面白無須的宮廷中人咬牙切齒地狂吼著。「就是死，也要找到是誰揭了王榜。」

事到如今，宮廷中人深深明白不管如何都得找出一個揭榜之人來，否則他們這些絕對是要倒霉！

而猴子在晃晃悠悠之下，隱身地提著幾斤橘子悄然地與分身匯合在一起，眼睛往著身旁無聊之下依著身旁樹木睡著了的豬八戒一掃，撇了撇他懷中恰到好處露出的一角王榜，心滿意足地喊了句。

「獃子，醒醒，吃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