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原因不得而知。」言守一搖了搖頭，隨即笑道：「猜測倒是有不少，但你想知道嗎？」

「猜測暫時算了。」周恆又詢問道：「那是如何確定上古神話時代終結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是有什麼關鍵的發現嗎？」

「這個原因你其實是見過的。」言守一微笑道：「先前在豐州郡城的時候，那個試圖降臨過來的邪神『摩柯迦葉』在降臨時有一個現象。

「祂想要將自身大道擠進我們這方天地之中，並烙印進來，而這就意味著祂的大道並不在我們這方天地之中。」

「這樣的話……」周恆聞言恍然，道：「意思是說，如果上古神話時代的仙神都變成了邪神，那祂們的大道根本無需重新烙印進來，因為他們本就是這裡的仙神？」

「沒錯。」言守一點了點頭，道：「這其實也可以作為域外邪神實際上並非上古仙神的一個佐證，只是為何這些邪神會有著和上古仙神幾乎相同的大道、力量乃至寶誥，尚不得而知。」

「我有些理解了。」周恆眉頭緊鎖，道：「也就是說，雖然現在那些擁有寶誥的邪神都曾在上古神話時代出現過，但大概率現在的邪神和上古仙神並不是同一個？」

「差不多是這樣。」言守一表示了贊同，道：「上古之事畢竟遙遠，太師祖也不願多提，可以確定真實性的信息並不多。」

「嗯，我明白。」周恆點了點頭，又詢問道：「師兄，那中古時期的事情呢？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最初時又是如何開啟的？

「還有中古之前的黑暗紀元，究竟是什麼情況，又是如何結束，如何過渡到中古諸聖時代的，為什麼關於這些的記載寥寥無幾？」

雖然現在這個時代對中古的記載是有一些的，但大多模糊不清，尤其是黑暗紀元到中古時代的過渡，這個過程幾乎無人提起。

「黑暗紀元，任何親身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都不願多提，世間的記載自然也就極少了。」言守一輕嘆道：「我也只是偶爾聽太師祖講過那段時光的事情。

「上古神話時代的仙佛神聖突然消失，世間眾多宗門家族國度等勢力沒了約束，各大教派也沒了仙神級數的大人物庇護，彼此間的力量對比失衡，往日的秩序在極短的時間內陷入崩潰。

「這是黑暗紀元的來歷，我們純陽宮在那段時期也遭受了近乎致命的打擊，在《純陽》這本書里有記載，師弟你應該也清楚。」

「嗯。」周恆頷首，「我們的第二位掌教師祖就是在那時候隕落的。」

「那個時代可以說是混亂至極，無數傳承覆滅，無數神功失傳，無數神器被損毀……」言守一道：「太多太多的歷史被埋葬。

「如今我所知曉的信息里可以確認無誤的只有一點，就是站在那個時代站最頂峰的並非道主神聖，是三十六位道君。」

「三十六位道君？」周恆聞言頓時愣住，愕然道：「道君能在那個時代站到最頂峰？難道黑暗紀元沒有神一品嗎？」

雖然道二品和神一品只差一個境界，但其中的差距就算用天壤之別都不足以形容。

先前豐州郡城一戰，言守一等天人哪怕是有絕世神兵在手，面對玉心子那樣的道君都被打的難有還手之力。

而道二品和神一品之間的差距只會比那種情況更大，更加難以跨越，正常來講，哪怕道君的數量再多，在神一品的面前都沒有意義。

「那時候還沒有神一品的叫法，不過以境界論，那時的神一品的確屈指可數。」言守一解釋道：「不過，核心的原因不在於這個。

「而在於一件至寶，那三十六名道君有人有妖有怪，來歷各有不同，實力也有高低，但祂們有一件被稱作『三十六重天』的至寶。

「憑藉這件至寶，祂們的威能無限接近神一品，這就是三十六個無限接近神一品的大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三十六神』名副其實，徹底威壓了一個時代。」

「三十六神？」周恆有些詫異，疑惑道：「我曾聽人講過，中古時代的前期，九聖尚未齊全的時候，世間有三十六尊四處為禍的妖神，最後被諸聖鎮壓封印，這是假的傳聞吧。」

「這便是真實信息在經過許多次流傳之後產生的謬誤了。」言守一笑了笑，道：「三十六神的確是被中古九聖中的前幾位鎮壓，但祂們可不是普通的妖神，而是橫壓整個黑暗紀元的無上霸主。

「即便是現在世間也還存在著為了解除三十六神封印，重新喚醒祂們歸來的組織，就在東海之中，以散仙為主，自稱『三十六重天』。

「當初在原河府城被你擊殺的那個大威聖慈仙人，就是三十六重天的成員，那次事件應當是和三十六神中的某一個有關。」

「原河府城，大威聖慈仙人……」周恆聞言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他想到了當初自己在原河府城時忽悠的那個道君轉世——青霞神。

雖然他那時用愚弄卡讓青霞神降智，並讓其發下了效忠於他的道種誓言，但由於當時的青霞神還未恢復多少記憶，他也就沒有詢問太多東西。

並且，他也只是將青霞神當做了一個普通的正在復甦記憶的道君轉世，並沒有過多在意。

可是現在，按照言守一的說法，當初大威聖慈仙人降臨原河府城，想要解封三十六神中的某一個……

這就意味著，那個青霞神極有可能就是中古諸聖時代之前，威壓整個黑暗紀元的三十六個霸主之一！

「有點離譜啊。」周恆嘖嘖稱奇，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在九品的時候，居然就已經收服了這樣一個來頭大得驚人的存在。

不過，既然這青霞神有如此大的來歷，她是否有辦法脫出道種誓言的限制？他忽然感覺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作為稱霸了一個紀元的眾多大能之一，就算是被鎮壓的，若說沒有留下什麼後手，他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怎麼了？」言守一發現了周恆的神情變化。

「這個，當初在原河府城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收服了三十六神中的『青霞神』。」周恆撓了撓頭。

「什麼？！」言守一聞言驚愕不已。

「還有這種事情？！」何夢秋也驚呆了。

「原來如此。」言守一忽然一拍手掌，笑道：「怪不得封絕道君會在黃桐府城，我本以為只是單純的為了找傳人，沒想到還有這個原因。」

「啊？？」這次是周恆懵了，驚訝道：「封絕道君？在黃桐府城？？」

「封絕道君，姜踏法。」言守一微笑道，隨後把姜踏法在黃桐府城的純陽武館當門房大爺的事情告訴了周恆。

「嘶嘶嘶，那老大爺居然是一位道君？」周恆張大了嘴巴，如果按照這個來論的話，這位封絕道君還算是他的員工呢。

實在有些神奇。

「世事奇妙，莫過於此。」言守一笑了起來，道：「師弟，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還有一些關於西荒禁地的疑問，不過暫時就到這裡吧。」周恆站起身來，道：「方才想到青霞神的事情，我想再去原河府城看看她的情況。」

先前他詢問的問題里，不論是邪神還是上古神話時代，或是中古變遷，其實都是他認為可能蘊含地球線索的問題。

雖然他對西荒禁地也有不少疑問，但這方面和地球的關聯性似乎並不大，與之相比，還是去確認青霞神的狀態更重要一些。

「嗯，這樣也好。」言守一頷首，道：「可需要幫忙？」

「我自己去就好了。」周恆搖了搖頭，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對了，師兄，那個圖謀將三十六神解封的海外散仙組織『三十六重天』是不是和邪道有合作？」

「的確有。」言守一點了點頭，沉聲道：「甚至有一些三十六重天的散仙本身就出自於某個邪道，師尊曾去探查過三十六重天，並且在那裡發現了細微的邪神氣息。」

「這樣的話，確認青霞神的狀態就更加重要了。」周恆的表情變得嚴肅，他擔心尚未恢復的青霞神被邪道或者三十六重天的人發現，遭到邪神侵染。

「師弟注意安全。」言守一翻手取出一張玉符，遞給周恆，道：「這是一張替死符，只要殺你的人未至道二品，就可以替死三次。」

「三次？」周恆有些驚訝，接過玉符，看了看一旁的何夢秋，又看向言守一，「師兄是要閉關了嗎？」

先前周恆的替死符早就已經用完，言守一也沒說要再給他，現在卻忽然給了一張可以替死三次的，連上限都提高了一個大境界。

這很明顯意味著，先前言守一其實是有餘力關注周恆安危的，再加上周恆自身的實力以及「前世後手」，用不到替死符。

而現在言守一的做法，恐怕是在表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可能無暇出手了。

周恆又聯想到之前在豐州郡城時看到的景象，一陰一陽兩條大道演化太極，那遠遠超過了正常天人的實力……言守一多半是要準備凝結道種了。

「你不會是以為我要準備凝結道種了吧。」言守一忽然笑了起來。

「啊？」周恆聞言一愣，愕然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言守一笑道：「你知道的，我將元神寄託虛空才不過四百多年，天人五衰都還沒經歷，凝結什麼道種？」

「不渡天人五衰，不能凝結道種嗎？」周恆好奇道，他一直以為所謂的天人衰劫就只是五次壽元衰劫，現在看來似乎還和修行進境相關。

「這倒不是，理論上來說，哪怕才剛剛將元神寄託虛空成就天人之境，也能夠凝結道種。」言守一輕笑道：「可是，道種也分高低，凝結道種的狀態亦有不同，五次衰劫都渡過去的天人，才是最完美的狀態。」

「原來是這樣。」周恆恍然大悟，道：「師兄的第一次衰劫快到了？你請何前輩來太華做客，也是為了此事？」

「是有這方面的原因。」言守一點了點頭，笑道：「衰劫難過，還是要依仗一下何前輩。」

「是我的修鍊方法特殊，勉強可以幫言掌教一點點忙。」何夢秋卻是淺淺一笑，十分謙虛。

「啊這……」周恆得到確認之後心裡更加驚訝了，他沒想到言守一與何夢秋的關係居然會好到這般地步。

居然會允許何夢秋在他渡衰劫的時候幫忙。

對於任何一位天人來說，衰劫都是一場巨大的生死危機，也是實力的最低谷，能在這個時候幫忙的，必定是渡劫者最最信任的人。

「師尊，恆哥兒，言前輩，包子好了！」這個時候，雲袖的聲音適時從廚房裡傳來，同時包子的香氣也變得更加濃郁。

「快拿上來，拿上來！」何夢秋連忙招手。

……

周恆並未在太華山上久留，吃過早餐之後，就在言守一的幫助下橫跨上百萬里，直接降臨到了原河府城之外。

望著前方熟悉的城門，他頗有些唏噓的感覺。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小的八品武者，沒有拜入純陽宮也沒有加入周天巡界司，身似浮萍。

「當時我好像還是人榜第四十二名，還在這裡參加了王家舉辦的比武。」周恆摸了摸下巴，陷入了回憶當中。

明明才過一年時間，卻感覺像是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像是經歷了許多事情，而他的身份、實力也已經和那個時候截然不同了。

周恆在原河府城門前站了一會兒，收拾了一下心情，便牽著棗紅馬動身向前，打算進城。

——這年頭從外面進城的人多半都是有坐騎的，獨自一人走著進城十分引人注目，牽著馬走不會顯得扎眼。

進城之後，周恆就打算直接去白家那邊看看，可沒走兩步，就見迎面走來了一人。

這人看到周恆先是一愣，隨即驚呼道：「你，你是……紫電雷刀，周恆？！」

「紫電雷刀……」周恆嘴角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