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

周恆手裡捏著白蛇，眼睛微微眯起，輕笑道：「你所感受到的力量，妖皇都能感受到？」

「那是自然。」白蛇以為周恆是怕了，冷哼道：「你現在恐懼也來不及了，大錯已經鑄成，不過若是你能將我放了，或許我還能在妖皇面前美言幾句，留你一條生路。」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周恆笑眯眯地道：「既然妖皇能感受到你所感受到的力量，那你化作人形與姚家老三洞房歡好的時候，妖皇是什麼感覺？」

「你？！！」白蛇聞言目瞪口呆。

若她還是人形，肯定會被這句話驚的跳起來，她修行上百年，從未聽過這樣膽大包天的話語，這個人類難道真的不怕妖皇啊？

那可是妖皇！

世間萬妖的主宰，傳說已經活了數千年，曾經獨戰降妖七君都不落下風的無敵強者！

妖皇的名號，放眼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個年紀不大的人類，究竟哪裡來的膽子？

居然敢對妖皇不敬。

就憑他這一身和那女帝相似的力量，就能給他這樣的膽量嗎？

可是那個姓程的女人自己都死了！

這小子又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難道他還能比那女帝更強不成？

不！

絕不可能！

按照妖皇大人的說法，那個姓程的女人之強，已經完全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她那一身實力，根本就不是人類能達到的。

這個小子頂多是力量性質與之相似而已，絕不可能也擁有那個層次的實力。

「你說的這個妖皇，他會飛嗎？」周恆將白蛇提起來，捏著她的七寸，輕笑道：「他能不能飛？」

武道七品和秘六品之間最為明顯的差距，就是秘六品能飛，有出入青冥，飛天遁地之能，只這一點就遠遠凌駕於任何七品頂峰之上。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秘六品相對於七品來說，才是無敵的存在。

當初，周恆之所以能殺掉秘六品層次的麻全，也是因為當時麻全已經形神俱傷，處於半殘狀態，飛不高也飛不快，再加之有些輕敵，才會被他殺死。

可以說是否能飛，就是劃分七品和秘六品的一道巨大分水嶺。

「飛？」白蛇聞言卻是笑了起來，一臉鄙夷地看著周恆，「人類就是人類，對於你們人類來說，飛上天空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可對於我們妖來說，這又算什麼難事？

「妖皇大人體生六翼，高貴無比，生於天上，長於天上，這污穢的大地都不配讓妖皇大人落腳，你說妖皇大人會不會飛呢？」

「原來只是呼扇翅膀飛。」周恆臉上的笑容變濃，輕輕頜首，道：「回答的不錯，我很滿意，准許你再活幾天，只不過，你這火氣似乎有點旺，需要冷靜一樣。」

隨即，他就把這條白蛇扔進了洞天世界的極北之地。

那裡終年冰封，溫度極低。

並且，一年只有一晝一夜。

如今極北之地正處於極夜的時候，剛好適合讓這條白蛇冷靜一下，想必效果拔群。

……

原本以為在姚家要了地圖。又有白蛇這條老妖指路，應該就可以找到七君山的位置。

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他太高估這個世界製作地圖的水準，不要說是地形路線的準確性了，連比例尺都不對，甚至有許多地方連相對位置都會出錯。

比如，現在周恆正在渡河。

地圖上這條河的北方緊挨著就有一座高山，南邊有一邊叢林，中間還畫了一條路，是在叢林的中央穿過，就能抵擋叢林另一邊的一座城池。

可實際上，北方一眼看去只見曠野千里，連座小山包都看不見，南邊的確是叢林，卻瘴氣深重，還有沼澤，根本就無法通行，

地圖上的高山，則是在東邊的方向，且距離這條大河十分遙遠，目測至少百餘里，根本就不像地圖上畫的那麼近。

「叢林的變化我還能理解成是時間變遷，導致環境改變，可總不能過了十幾年，連山脈都偏移了吧。」周恆有些無語。

如今看來這地圖的準確性著實堪憂，恐怕不比他自己直接沖著一個方向走要好多少。

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先找到地圖上標註的那座在叢林另一端的「長林城」，去那裡打聽一下去七君山的路了。

「人類就是愚蠢，連路都記不住，還需要用這什麼地圖，還畫不準確。」白蛇一臉不屑地道，她已經被周恆從洞天世界里拿了出來。

因為，剛才周恆發現地圖有問題的時候，把她抓出來問了一下道路的情況，然而這條傻蛇也是一問三不知。

她雖然知道七君山附近的地形，可這裡距七君山十分遙遠，她連東南西北都有些搞不清楚，更不用說是指路了。

「再多嘴就把你扔回那個冰雪世界里。」周恆冷笑道。

「……」白蛇頓時沉默，同時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雖然已經修鍊成妖，體質與正常的蛇早就截然不同，可被扔進極黑極冷的世界里，依然還是會感覺自己隨時可能被凍死。

不過，白蛇還無法理解自己是怎麼被扔進那個冰雪世界里的。

周恆是怎麼把她給扔進去的，那個冰雪世界又在什麼地方？這一切在她看來都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徹底超出了她的理解範疇。

洞天世界這種層次的事物，根本就不在白蛇的認知當中。

因此她其實是在懷疑周恆剛是否只是施展了幻術，讓她以為自己被扔去了一個冰雪世界，感受寒冷和黑暗，實際上只是中了幻術。

「哼，不過是幻術而已。」白蛇冷哼道：「你想扔就再把我扔進去啊，你這幻術施展的次數越多，妖皇大人就越容易將其破解，乃至掌握。」

「是嗎？」周恆咧嘴一笑，道：「這我還真有些好奇，他要怎麼學會了。」

說著，他又一把將白蛇扔進了洞天世界里。

……

在距離周恆數千里之外的三千大山之中。

最高的神羽峰頂。

這裡有妖皇的宮殿。

在宮殿之內，生有六翼的妖皇是一個俊美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身披金色袞服，背後六翼羽毛殷紅如血，十分的妖異。

「周恆？這小小的人類，居然能暫時阻隔我放在小白身上的精神感知？」

妖皇的眉頭輕輕向上挑了挑，隨即冷笑道：「原本看你的力量性質與那個姓程的女人有些相似，還想著先戲耍你一番，找點樂子。

「現在看來，根本就沒必要留你了。

「青虎、玄豹，你們去找白蛇，把擒住她的人類活捉回來。

「若不能活捉，那便……殺無赦！」

……

對於現在的周恆來說，走過一片沼澤地十分簡單。

可當他走過去，抵達叢林的另一端之後，讓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地圖上關於長林城的標註似乎也是錯的。

因為，穿過這片叢林之後，周恆看到了一片大湖，波光粼粼，風景宜人，完全不像是有城池在這裡的樣子。

不過，好在這裡是有一條道路的。

周恆通過觀察道路上的痕迹，很快就確定了長林城應該是在此處的東北方向，沿著路過去，應該就能夠找到。

這條路還算平坦，想來應該是以前中央皇庭尚未崩潰，對世間妖患還能壓制時所修建的官道。

可走著走著，周恆就發覺有些不太對勁。

在走過十幾里之後。

道路延伸進了一片起伏不定的小型丘陵地帶，在道路的兩旁，山林密布，時不時還會傳來野獸的叫聲。

這些本不值得周恆在意，可是越接近長林城，他就越感覺這條道路有問題。

很快，他就發現，在這條道路的表面，以及兩側的山林里，全都聚集著濃郁的陰森氣息。

這些陰森氣息，在山林中盤踞，在這條道路上凝結，給人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

而在周恆的眼裡，這些陰森氣息還有一個名稱。

妖氣！

此地妖氣濃郁。

兩側山林里恐怕有不少妖類盤踞，這條道路上也有大量妖類經過。

「哈哈，人類，你要趕上一場好戲了。」白蛇笑了起來，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前面再走段路，應該就有一座人類的城池了。」

「這些盤踞在此地的妖怪要去攻擊那座長林城的？」周恆皺眉道，妖怪攻城這種事情，這一路上他也聽白蛇吹噓過，可沒想到居然真能與上一次。

在白蛇的描述里，妖怪攻城並非生活所迫，也不是不得已去做的。

這其實更接近一種儀式，即一片區域里新上位的妖王，通常都是要率領群妖，去攻打最近的人類城池的。

最後取得的戰果越豐厚，這位群妖對這妖王的敬重也就越深，妖王的這個位子也就越穩固。

不過，自從兩年前女帝橫空出世，威壓天下，將一眾妖王都打的不敢冒頭之後，妖怪攻城這樣的事情，就再沒發生過。

如今天下謠言四起，傳聞女帝已經隕落在七君山，不止小妖出來冒頭，就連這些妖王，都敢明目張胆地率眾妖攻城了。

「你還要過去嗎？」白蛇冷笑道：「要不要去看你的同類被我們妖族殺戮？呵，去看看也好，讓你親眼看看，渺小的人類，在妖的面前是何其脆弱。」

「去是肯定要去的。」周恆也不動怒，輕笑道：「不過，這一路上你這張嘴就沒聽過，哪怕被凍了之後也一樣，是不是很希望我殺了你？」

「那你殺啊！」白蛇昂起了小腦袋。

「放心，會有你死的時候。」周恆把白蛇的腦袋按了下去，笑道：「說不定，你還能親眼看到你尊敬的妖皇大人被我打死。」

「就憑你？」白蛇絲毫不信，不屑道：「做夢吧。」

「說實在的，若非是想著到了七君山附近讓你指路，我早就把你殺了。」周恆索性又把這條白蛇扔進了洞天世界的極北之地。

再讓她冷靜冷靜。

……

長林城前，正在進行一場混戰。

城牆上有一排排的士兵在守衛，他們或是彎弓射箭，或是拿著火把揮舞，或是在推下方敵人架上來準備登牆的雲梯。

而在城牆的正中央，則是站著一個左手持金鈴，又手持銅錢劍的中年男子，他搖動金鈴，揮舞銅錢劍，體生光輝，正在與飛在空中的敵人對峙。

無論是士兵，還是那中年男子，他們正在面對的敵人，都不是人。

是妖！

密密麻麻成千上萬，各種奇形怪狀的妖類在長林城下聚集。

它們奔跑叫喊，揮動兵器。

十分囂張。

這些妖怪有強壯的正在撞城門，有靈巧地架起雲梯，試圖登上城牆，還有一些特殊種類的妖怪，它們天生特異，無需雲梯，手腳並用便能直接順著牆壁向上攀爬。

飛在空中的，則是肋生雙翼，人身鳥頭，雙目赤紅，滿是殺意，這是一隻黑鷹成妖，是新晉的妖王。

為了鞏固自身地位，他便率領群妖，來攻打這長林城。

它的實力極強。

雖然一時間還無法突破那中年男子的防禦，但卻一直都保持著凌厲的攻擊，一點一點地消磨著那名中年男子的力量。

守在城牆上正中央的男子，是這座長林城的管理者，同時也是一個出身於世家王氏的降妖人，名叫王赫。

降妖人的力量來源於自身傳承的血脈，平日里血脈中會產生一股清氣，可以用來使用法器，施展各種術法。

這些清氣的恢復速度極慢，因此在戰鬥的時候，其實都只是在消耗清氣的存貨，一旦清氣用盡，斬妖人的實力就要大減。

黑鷹等的就是王赫清氣耗盡之時。

「人類，何必苦苦掙扎，你們落敗已經是必然了，輕鬆的死去不好嗎？」

黑鷹飛在空中，高高在上，俯視著王赫，「你的力量很快就要耗盡，到時候我殺你不費吹灰之力，你註定要死，何必抵抗？」

「必然落敗，就不反抗了嗎？」王赫猛地抬頭，雙眼裡似是燃燒著火焰，厲聲喝道：「如果弱小便甘墜塵泥，那世上就不會有降妖人的存在了！

「妖怪，就算我清氣用盡，那還有這一身血脈，縱燃燒血脈，耗盡一切，我也要阻止你，這就是降妖人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