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一幅畫需要很長時間，吳道子只是畫出來幾個人的大概姿態，顏色未填。

大唐作這樣的畫後上色，用彩墨。

吳道子抬袖子擦擦汗，算是半完工，後面的好解決，他有徒弟，通常叫徒弟給上色。

「不用，就這樣。」李易開口，他不要顏色。

有顏色的不值錢，這幅畫作屬於吳道子未完成之作。

他熱情地招呼吳道子吃串兒喝酒，人家那麼遠辛苦趕過來的，為了陪自己喝酒都吐了。

吳道子自己也很滿意，感覺超常發揮了，這啤酒好，以後就喝啤酒作畫，葡萄酒不喝了。

蚊子在周圍飛舞，卻影響不了眾人的樂趣。

「大唐安穩，皆賴李大夫給出良策。」

吳道子真心誇讚李易，至少他能夠使用的顏料種類增加，紙更便宜。

「與李某無干，俱是陛下恩澤大唐，群臣集思廣益，將士捨命守邊，百姓勤勞努力。

京兆府興盛，非一人之功；百姓之福，蓋眾者之德。高樹靡陰，獨木不林；蘆葦葉茂，單株非盪。

大唐一國，天下百業，千路交循，萬眾一心，才有威震四野，八方來朝。」

李易說真心話，挺感激李隆基、李成器、宰相們的。

這些人有時就跟傻子一樣配合自己，同時見證大唐崛起，許多權力鬥爭已放下。

不然自己只能篡位，都他娘滴拖後腿，乾脆突突掉，自己來，累就累點唄，不然活不下去了。

「李大夫，你出力最多，我知道，陛下……」吳道子還要誇。

「多謝，滿飲此杯。」李易及時打斷，別說陛下，背後言陛下作甚？喝酒！

「好！」吳道子咕嘟咕嘟把半杯酒喝掉，又打個嗝，發現不是滿飲。

現在他能喝了，吐完之後，酒水多，身體自動調節。

今天他覺得狀態好，能喝很多。

李易正常，他看吳道子的樣子，思忖一番，道：「咱們唱歌吧，大家把樂器拿出來。」

他沒辦法，想多喝酒，最好的方式便是唱歌，興奮，而且唱的時候身體運動量增加。

就跟他那時的人吃飯喝酒，本來已經醉醺醺的了，結果吃完飯又去唱歌，一唱起來，酒根本不夠喝。

「好好好，唱鴻雁，聽聞此曲乃李大夫為消磨敵人將士意志所作？」

吳道子放鬆，李易給人的感覺始終很隨和，沒有壓迫感。

當然，他是沒見到李易跟宰輔們生氣時候的樣子，宰輔們吃個飯都吃得提心弔膽的。

宮女太監們跑去拿樂器，必須備著的工具。

永穆公主和小蘭也跟著湊熱鬧，一個拉小提琴，一個吹塤。

李成器沒有大鼓，弄了個小手鼓，試試音，湊合吧。

李易拿個口琴，重音口琴，鴻雁中沒有升F與降B，那麼就不需要半音階口琴。

口琴本身就兩排相差一個八度，要是吹八度和音，含九個孔，舌頭堵中間加伴奏，效果最好，就是費肺子。

好在李易肺活量大，而且不是全程吹八度和音。

於是吳道子扯嗓子唱出了跑調的歌聲：「鴻~~雁~~天~空~上~~……」

……

「鴻~~雁~~天~空~上~~~隊~隊~排~成~~行~~江~~水~~長~~秋~草……」

河東道，天兵軍，前出三五里游弋，夜色中，將士們也在輕輕唱。

他們有樂器，卻不敢用，那都是軍隊的東西，難道號角吹？或者重鼓擂？

他們沒有酒喝，更不吃烤串，怕喝酒誤事，篝火出煙。

但他們有單兵自熱口糧，倒進去水就加熱，成本高一點，沒有鋁箔紙，用其他東西當夾層。

給外面一層的發熱東西倒水，等上片刻，香噴噴、熱乎乎的菜就好了。

比李易那時的簡陋許多，然，不能跟那個時候比，那個時候沒吃的，還有無人機給送呢。

天兵軍的單兵口糧有好幾種，將士們最愛吃的是紅燒肉燜鵪鶉蛋和梅菜扣肉，油水多，主要是入味兒。

裡面有沒有主食，主食自己帶，能帶單兵口糧難道不能帶點炒米、炒麵、死面的杠頭？

菜好吃就行唄，主食拿水泡泡，就著菜吃足夠香，菜里有湯汁，蘸湯汁亦沒問題。

「給，你吃塊兩條肉乾吧，給你泡好了。」

這次負責的營長石岳把在水裡泡了十來分鐘的肉乾給狗吃，肉乾外面一層鹽太多，得泡出。

他本身是個獵戶，家中始終養獵犬。

一般的野獸能應對，比如野豬，這是能對付得最厲害的了。

換成老虎不行，他家的獵狗見到老虎使勁叫喚著不敢沖，有的甚至能嚇尿了，站都站不起來。

他一直羨慕能養守山犬的獵戶，人家那狗，明知必死也往上咬，就奔著死去的。

兵存無活志，故成陷陣營；狗有決死意，方為守山犬。

石岳羨慕有守山犬的人，對自己的狗也不嫌棄，不去找老虎干不就行了嘛！野豬什麼的還沒問題。

自己的隊伍遇到黑熊和老虎，需要狗去沖？一聲聲槍響之後就都成獵物了。

趕緊處理好，送回去還能換錢，額外給的錢，可以叫別人幫忙帶家裡。

自己如果輪休，也幫其他兄弟帶。

他帶來的三條大狗一直很聽話，尋常情況下不叫喚，遇到兔子衝上去給叼回來，被主人摸摸腦袋，似乎一切都值了。

遇到狼群呢，趕緊跑，干不過，狼太多，頭狼自己三個一起上勝算比較小，何況還有其他的狼。

跑回來找主人，主人跟其他人過去把狼弄死，自己再耀武揚威一番，挺好。

現在有肉乾吃，還有點鹽，香。

大部分動物都喜歡吃鹽，狗也愛吃，就是吃多了影響嗅覺，同時得多喝水。

「這個不是梅菜扣肉，是糟肉，酒糟一點點，其他的全是大塊的五花肉，李東主真是捨得。」

一個戰士熱好菜，發現配料不同，包裝上又沒寫。

「你這個肉壞了，看顏色不對，我嘗嘗！」旁邊一個人湊上前。

「不用，我就喜歡吃壞的肉，你吃你自己的。」

這個人又不傻，什麼你就嘗嘗？你嘗完我吃啥？你讓不讓我嘗你的紅燒肉？我就塞一口。

『嗚嗚嗚』『哦哦哦』『汪，汪汪！』

大家開著玩笑的時候，石岳的三條狗吐出嘴裡的東西，對著一個方向低聲叫。

「準備，地聽。」石岳知道發現情況了。

自己的狗發現狼群都不這麼叫，除非是特殊情況。

有人把竹筒一端插進土裡，耳朵在上面的孔上：「營長，騎兵，很多。」

「突厥出動了，趕緊吃完，出發。」石岳不忘了吃東西，餓著肚子怎麼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