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鼠說老嶽犯罪了,被人抓起來了。
我說老嶽怎麼可能被抓起來了呢?這人挺好的人——開的自助餐廳,那也是童叟無欺,價格雖然高,但是菜品和廚師的手藝是相當不錯。
他的自助餐廳,可不同於一般的“馬路自助餐廳”,那些店子,都是烤五花、烤豬肉這些大衆菜餚,管飽是可以的,但要說嚐嚐滋味,那就差了一些意思。
老嶽的自助餐廳,都是請來的好廚師,用炭火幫忙烤好,再送上來的,而且還有粵菜的海鮮廚師做的“海鮮”。
他的菜品也沒問題——我去吃過——食材都很新鮮。
不新鮮的食材,也做不了粵菜的新鮮味道啊。
他是犯了啥事?
我問倉鼠:犯了啥罪啊?有消息沒?
倉鼠想了想,說:他不知道。
金小四在一旁說:我知道!
“你知道?”我對金小四的話,有些懷疑。
我們都是一條街的街坊,我和老嶽沒少接觸,倉鼠也是每天都要和他打個照面,我們都不知道老嶽犯了啥罪,他一外地人能知道?他纔來了這兒幾天啊。
金小四說:人沒問題,菜有問題!
我去……莫非金小四這幾天,在老岳家的自助餐廳,吃出什麼岔子來了?
接着,金小四抽了一口煙,吐了個菸圈,很是凝重的說道:任何把菜做得無法下口的飯店,都是一種犯罪!
我聽了這話,都恨不得給金小四面門一拳:小四,你裝逼能不能分個場合?這是你裝逼的時候嗎?
“菜不好吃就是最大的犯罪啊。”金小四一攤手。
“去,去,去,一邊玩去!”我對金小四揮了揮手——我還真以爲這金小四知道點什麼呢,搞了半天,是拿老嶽的事來裝逼,凸顯他的廚藝好。
這時候,倉鼠問我:水老闆,你說咋辦啊?老嶽這進了公安局,都不知道啥事。
我咬了咬嘴脣,說公安局那邊我熟,咱也別太着急,我晚上託個人,先去問問老嶽到底犯了啥事。
要說老嶽的事,和我關係大不大,說大也大,說不大也不大。
說不大呢,大體是老嶽和我沒太大關係——他進去了,也不損害我的利益。
說大呢?都說街坊鄰居是半個親戚……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進去了,我心裏也不舒服。
尤其他還算幫了我的忙的,這麼多天,他的店子都成了倉鼠食堂了。
倉鼠讓我一定要幫一幫老嶽,她不認爲老嶽會犯罪。
我說肯定的,晚上回家就打電話。
“一定要幫忙啊。”倉鼠又跟我打了個招呼。
我說放心吧,這事不能忘。
倉鼠在店裏,我沒關店門,反手扔了一把鑰匙給金小四:給你租了個房子,就在我們家對面,一個月一千五百塊錢租金,兩室一廳,家電全有,裝修不太好,你將就點。
“知道了,知道了。”金小四接了鑰匙,跟我揮手。
……
我出了店,沿着街道走,準備走到大路上搭出租車的。
我走了一分鐘,走到了老嶽的店門口,發現他的店門不但關了,更可怕的是,他的店門口還貼了封條。
兩根封條成了一個x。
我心裏咯噔一下——老嶽這事,估計還真不小。
一般遇到點事,關店就可以了,這貼封條——最次都是個刑事案件。
一般案件叫民事案件,慘點的賠錢,輕點的口頭教育。
一旦上了刑事案件,那就不是賠錢了事的,搞不好要關監獄的。
我心裏納悶,老嶽一老實巴交開飯店的,惹誰了?
我走到了老嶽的店門口,摸了摸封條,貨真價實的啊!
在我摸封條的時候,對面咖啡廳裏急急忙忙的走出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喊住了我:於水老弟。
我看了看喊我的那個人。
那人我認識,叫老毒,大概五十歲,脖子上有個紋身,也在三元里開店,開了一家“電子煙”店。
現在戒菸的人多,電子煙是一不錯的代替傳統香菸的東西,吸起來方便,同時又沒香菸傷害那麼大,算是很有市場。
不過,那電子煙很奇怪,老毒自己也抽,他抽的一杆電子煙,像是一根特大的“雙匯火腿腸”,在街上抽這個,難免被人圍觀。
老毒脾氣有點炸,被人一圍觀就覺得不爽,吼那些圍觀的人:看什麼看?吸毒沒見過嗎?
他就因爲這句口頭禪,被人喊了老毒。
我跟老毒打了個招呼:老毒,沒回家啊?
“沒呢!出事了麼不是。”老毒指着旁邊兩個人,跟我介紹,說旁邊這兩個人,一個叫鄭波,一個叫塗禮,都是在三元里開店的。
他們三個再加上一個老嶽,那是聚在一起的麻將搭子,搭夥打麻將一打能打一天一夜。
他們聽說老嶽出事了,都過來了,在咖啡廳裏商量對策,想找人去公安局把老嶽給撈出來。
我問老毒:效果怎麼樣?
“託人了,說老嶽犯的事不小,讓我們別插手。”老毒說。
鄭波也有些鳴不平,說託的那個警察嘴特別損,警察說這次老嶽犯事相當於遭雷劈,無關的人站遠點,不然容易被一起劈着。
塗禮也攤開雙手,說他可不信老嶽犯事,那老嶽人特別規矩,打牌都不詐胡的人,能壞到哪兒去?這次警察肯定是亂抓人。
一時間,塗禮和鄭波開始吐槽起警察來了。
好在老毒把話頭給拉了回來,說現在講的是老嶽的事,你們瞎特麼討論什麼?說正事。
另外兩人啞口無言,老毒看着我,說:於水老弟,我剛纔看你在店門口瞅,就過來找你拿主意了。
“找我拿主意?”我感覺心裏有點虛啊,能在三元里開店的……各個都是不好惹的主,背後的關係都硬着呢,結果這三個人找我拿主意?我像那麼橫的人嗎?
老毒說:那當然了,你來三元里雖然時間短,但這三元里早就傳遍了……你於水老弟是個人物,他們都說你和公安局那邊的關係特熟,另外你那陰陽繡,聽說也是一門神鬼莫測的手藝。
老毒這要找我幫忙,瘋狂的給我帶高帽啊。
我連忙擺手,說:別介,別介……我和公安局的人也不是太熟,就是去找他們告狀的時候比較多,混了個眼熟,另外我那手藝,談不上神鬼莫測,勉強混口飯吃!
“別謙虛,別謙虛。”老毒說:聽說你是什麼樣古怪的生意都接,我們仨別的本事沒有,臭錢有幾個,只要你能救出老嶽,我們三個湊筆錢給你,算是“勞務費”,你看咋樣?
我一聽,頓時有些感動起來了,都說三元里是個名利場,在這兒的都是奸商,但我頭回在這兒感覺到了人情味。
我這才恍然大悟——商人也是人啊,是人就有感情。
我立馬按住了老毒的手,說:我和老嶽關係也不錯,錢這事,往後再說,能幫,我肯定幫。
“那就這麼說定了。”老毒說:於水老弟,你幫幫老嶽,他也不容易——另外你有啥要幫忙的……給我們打電話。
“成!”我跟老毒他們招手,繼續上路。
三元里還是很溫暖的——一人有難,八方支援。
老嶽進去了,倉鼠、老毒他們都來求我幫忙,這叫啥……感情。
我上了大路,攔了一輛出租車,準備回家的,但想了想,我還是跟出租車司機說,讓他帶我去市公安局。
在內蒙古赤峯的時候,我沒門路,公安局裏託個人那挺難的,但閩南這邊的市公安局我熟門熟路啊,我找了以前竹聖元下頭的刑偵處主任,說明了我的來意。
那刑偵處主任叫李建國,和竹聖元關係不錯,自然也賣我的面子。
他說道:於哥,你來了我當然賣你面子……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你是有手藝的……再說那個老嶽的事,我也覺得不那麼簡單。
“怎麼個不簡單法?”我問李建國。
李建國是刑偵處的主任,自然很明白老嶽到底犯了什麼事了。
他先問我:首先得說說,我們爲什麼要抓老嶽……因爲我們接到了一位食客的舉報,說在老嶽自助餐廳的菜餚裏,吃出了一顆人眼睛。
“啊?”我看着李建國。
接着李建國又說:那食客挺雞賊的,他被那人眼睛狠狠的噁心了一把,但是當場沒說,隱忍下來,直接拿着人眼睛來我們這兒報案了。
“我們當然立案偵查了。”李建國說:早上那會兒,我就帶了兩三個同事,去那兒突擊檢查了,結果我在自助餐廳的一個冰箱裏面,發現了一冰箱的屍體——一共三具屍體。
我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老嶽被封店了,這是出人命案子了。
接着李建國一個大喘氣:但是怪事發生了。
我說什麼怪事?
他說那三具屍體,都被帶回了公安局,存放得好好的,可是就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這些屍體,不翼而飛,像是長腳了似的跑了。
“其實你不來找我,我還打算先去找你呢。”李建國憂心忡忡的對我說:這事有點鬼啊?
我卻覺得老嶽這事,棘手了——三具屍體,怎麼就能長腳跑了呢?他們店裏,對食物審查那麼嚴格,怎麼會在冰箱裏存放屍體?到底是有人要害老嶽,還是“陰祟”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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