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大唐戰神（6）

    一夜無虞。

    翌日上午。秋風蕭瑟，秋色正濃。許州城外的曠野上，枯草漫卷，一直延伸至遙遠的山下。范陽軍的軍營中旌旗烈烈，駱悅率軍奔馳出營，繼續來城下罵戰。

    這一次，駱悅沒有親自操刀上陣，而是安排了一百多口才極好的悍卒，在馬上肆無忌憚滿口的污言穢語，喋喋不休叫囂不停。

    烏顯烏解李彪李虎羅勇這些將領面色都很難看。

    他們其實早就按捺不住了，想要迫不及待地出城與駱悅一戰。烏顯這些人也是跟隨孔晟河南平叛浴血沙場的勇將，與安祿山的賊兵賊將交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駱悅沒有把這支官軍放在眼里，可在烏顯他們心里，所謂的范陽鐵騎也沒有傳說中和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骨云與蘇婳站在一起，扒著城樓往下望去，這是她第一次目睹范陽叛軍。不過，以骨云的眼光來看，她覺得至少眼前城外這支范陽軍是戰斗力極強的。別看陣前這一百多悍卒放浪形骸滿口胡柴，但實際上，背后的一萬鐵騎早已隨時準備沖鋒，手里的長刀緊握在手了！

    孔晟扭頭望著楊統，輕輕一笑道：“先生，你以為如何？賊軍來犯，我們是戰是守？”

    楊統輕嘆一聲：“郡王，學生不通軍法。但賊軍兵臨城下，我軍困守許州，雖然許州城防堅固，賊人一時間很難攻克，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城中糧草囤積有限，假以時日，我軍必然糧草不濟。所以，學生認為，遲早還是一戰，遲戰不如早戰！”

    楊統不懂兵法戰略。他是從一個讀書人的角度，一個通觀全局的角度，做出了自己應有的理性判斷。困守許州越久，己方的士氣就越加低迷，最終就容易導致潰敗。而既然是不得不戰，那么，早些出城與駱悅決一死戰，是必須的。

    孔晟緩緩點頭，嘴角噙著一抹深沉的笑容來。

    他非常贊同楊統的話，實際上他也是這么認為。但昨日，駱悅大軍初至，賊軍士氣正在高漲之中，那個時候出城與范陽軍鏖戰，顯然是不明智的。但經過了一夜的醞釀和鼓動，對方的士氣正在走下坡路，而己方的士氣卻因為要破而后立而漸漸上升，此消彼長之下，才是制勝之機啊。

    但派誰出戰呢？

    這第一戰非常重要，事關整個聯軍的士氣。一旦潰敗，損兵折將，聯軍必然受到極大的心理重創。

    憑直覺，孔晟覺得自己麾下烏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駱悅的對手。如果派烏顯他們上陣，極大的可能要讓他們傷亡在駱悅的手上。

    孔晟再三權衡，還是決定自己親自上陣。他要會一會這所謂的范陽軍中第一猛將究竟幾斤幾兩，如果他都不是駱悅的對手，那么，聯軍將領中就沒有一人能抵擋駱悅。

    孔晟目光凝沉，朗聲道：“先生，你與袁晁輔助烏顯烏解守城。羅勇，你率五千人繞行后門，待我軍出城后急速行軍劫掠焚毀叛軍大營。李彪李虎，點起一萬兵馬，隨孔某出城會會那駱悅！”

    孔晟這話一出口，諸將大驚。楊統急急道：“郡王，不可輕易犯險！兩軍作戰，作為統帥，不可輕易上陣！”

    李彪李虎等人也躬身拜了下去，慨然道：“郡王請收回成命，請讓末將等率軍應敵！”

    孔晟竟然要親自出戰——聶初塵聽得一呆，她站在不遠處望著被諸將拜了下去的孔晟，心頭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蘇婳一個箭步竄過來，大聲勸阻道：“孔郎，萬萬不可！你為三軍統帥，理應坐鎮守城，這敵對作戰之事，還是交給部下諸將吧！”

    孔晟揮了揮手，凜然道：“孔某昔日在河南南征北戰，方天畫戟之下，斬殺過叛賊無數。今日，孔某倒是要會一會這所謂的史朝義麾下第一猛將！好了，你們不要勸了，我意已決！傳本王的軍令，聚眾、點將、擂鼓，隨我出征！”

    咚咚的軍鼓聲自城樓上傳過，震蕩著荒蕪的曠野。范陽軍吃了一驚，駱悅在馬上冷冷一笑：“兒郎們且給本將軍壓陣，且看駱某取了那孔晟小兒的項上人頭！”

    咯吱咯吱的城門緩緩打開，李彪李虎率一萬五千名官軍轟然而出，就與范陽軍遙遙相對結陣。而孔晟則率五百江寧鐵騎飛馳出城門，越過了官軍的大陣，在大陣之前打住馬自動形成了一個錐子型的陣營，而白衣亮甲手持方天畫戟的孔晟，就是陣營最前端最鋒利的一把劍。

    官軍身著大唐朝廷軍隊制式的明光甲，而孔晟麾下的江寧鐵騎營則是黑甲青衣，手中亮銀長槍，背負弓箭。這讓孔晟這五百人在整個軍馬中顯得很是醒目扎眼。

    駱悅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他挺著長槊，在馬上冷笑道：“孔晟小兒，可敢與駱某一戰？”

    這古代的戰法就是如此，兵對兵，將對將，在兩軍沖鋒之前，兩軍主將先要交戰一番。這是慣例也是規矩。

    孔晟目光森然，方天畫戟高高舉起，大聲喝道：“范陽叛賊，納命來！”

    駱悅呸了一聲，縱馬沖殺過來。城樓上烏顯親自赤著膀子擂響了戰鼓，為孔晟擊鼓助威。而范陽軍中，無數悍卒則口中發出異口同聲的呼喝吶喊之聲，聲震云霄。

    孔晟在馬上面色冷肅。他立在馬上手持方天畫戟紋絲不動，而對面的駱悅卻是兇悍地揮舞著沉重的長槊一陣風般沖刺過來，城樓上的官軍守軍忍不住發出成片的驚呼聲。自家這位主帥、有霸王復生神勇無敵美名的年輕郡王，似乎被范陽軍給嚇傻了，這兩軍對壘、將對將廝殺的關鍵時刻，在原地發起呆來，這簡直就是找死的節奏啊！

    駱悅口中呼喝如雷，手里長槊舞動生風，他沖刺的速度極快，顯然胯下也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寶馬良駒。而駱悅面上的兇惡猙獰之色都清清楚楚的落入官軍士卒的視野之內，而孔晟還是猶自不動。

    如果李彪李虎不是太熟悉孔晟，知道孔晟的能耐，絕無半點可能被駱悅嚇住，否則早就沖上去替下孔晟了。

    駱悅那張黝黑的兇悍面孔在孔晟眼前不斷放大，孔晟此刻突然涌動著一個瘋狂的念頭，他要使用能量光劍，生生將這駱悅斬殺在陣前。只要駱悅一死，這一萬范陽鐵騎就不戰自潰。

    可以說這樣就一勞永逸了。

    只有使用神秘的威力無窮吞噬一切的能量光劍，孔晟才有一擊致命的信心。如果單憑個人勇力相抗，恐怕一時間很難將駱悅斬于馬下。

    但如此一來，能量光劍也是孔晟最隱秘的保命手段就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這對于孔晟來說，其實是得不償失的。

    因此，這一瞬間的念頭一閃而過。孔晟突然怒吼一聲，猛然一夾馬腹，追風四蹄生風，騰云駕霧般迎著駱悅的沖勢也是沖刺了過去。

    兩馬相交，孔晟揮起方天畫戟。在電光石火間向上格擋，只聽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駱悅的長槊向上飛揚，但即將在脫手飛去的瞬間，駱悅咬了咬牙，奮力抓握，還是將長槊撈在了手里。但一股巨力傳來，還是生生震裂了他的虎口。

    這是瞬間的功夫，駱悅撈起長槊往前猛沖了過去。但他的臉色驟變，孔晟方天畫戟上傳來的力量是如此的驚人，他就屬于那種天生蠻力的人，但在孔晟的巨力反彈之下，長槊還差點脫手而飛，而且孔晟還是被動格擋，可見孔晟力量的恐怖之處。

    孔晟也是微微色變。

    駱悅是他重生上陣以來所遇到的第一個能抵擋他天生神力的人，果然不愧是范陽軍中第一猛將。但盡管如此，孔晟還是有信心將駱悅斬于馬下。

    孔晟折返馬首，追著駱悅沖刺的方向追了上去。

    就是這一個回合的正面沖撞，駱悅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不是孔晟的對手，再來兩三個回合，他就會力竭，被孔晟斬殺于馬前。駱悅雖然性烈如火，卻心機深沉，他當機立斷，立即撥轉馬頭，向著己方的陣型逃竄而去。

    孔晟眉頭一簇，但這種關鍵時刻，他已經無法回頭了。他只能猛催追風，以十倍的速度追了上去。駱悅回頭一掃，見孔晟越追越近，不由毛骨悚然，在馬上爆喝道：“兒郎們，給某家沖殺啊！”

    范陽軍早就做好了待駱悅將孔晟斬殺在馬下爾后沖鋒擊潰李唐官軍的打算，卻不料只一個回合，自家號稱第一猛將的主將就落荒而逃。聽到駱悅下達沖鋒的命令，倉促間很多范陽軍都沒有反應過來。

    有些反應過來，沖上去救援駱悅，而大多數還楞在原地不知所措。這就導致了范陽軍陣型的混亂。

    但這對于駱悅來說，足夠了。

    第一時間至少有數百名的范陽鐵騎揮舞著長刀沖殺過來，將追擊過來的孔晟團團包圍住。

    城樓上，楊統等人面色大變，蘇婳跺腳怒斥道：“賊子無恥之尤！烏顯，擊鼓，本公主要率軍出擊，救援孔郎！”

    楊統輕嘆一聲勸阻道：“公主且看，李彪李虎兩位將軍已經率我軍壓上，公主且稍安勿躁，公主就是此時率軍出城也是救援不及了！郡王神勇過人，一定會平安脫身的！”

    蘇婳凝目望去，果然見李彪李虎率一萬五千官軍奔騰而去，向著范陽軍的方向沖刺過去。而這個時候，范陽軍整體也在駱悅的指揮下全體壓上，兩支大軍潮水般互相撞擊過去，一場大戰瞬間就要發生！

    而首當其沖的是，孔晟已經被數百范陽悍卒給團團包圍其中。長刀如林，寒光沖天，四面八方向孔晟劈了過去。

    孔晟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