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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門醫女,庶手馭夫 - 第37章 警告字體大小: A+
     

    蝸居小莊裏,姚燕語每天都跟在青雲子身邊,衛將軍再看不順眼也沒辦法阻止,只好把所有的火氣都發在劍術上,每日聞雞起舞,刻苦練劍,練劍之餘就是研習兵書,總之將軍是趁着有這個功夫,在努力的提高自己。

    因爲是奉旨休養,所以閒雜人等一律被擋在外邊,無人打擾的小莊宛如世外桃源一樣清淨,悠閒。而十幾里路之外的大雲帝都裏卻是依然是奢靡繁華,欣欣向榮。

    首先是誠王世子娶親,然後是鎮國公府添子,繼而鎮國公府二公子也娶親。接二連三的喜事鬧得這個夏天分外熱鬧,各府各族也都是忙不迭的吃喜酒,送賀禮,往來頻繁。

    姚遠之身爲輔政大臣每日操勞十分辛苦,家裏的事情便更是全都推給了夫人,再沒精神多問一句,而王夫人越發忙碌,又有老太太時不時的添堵,真真是苦不堪言。

    姚母宋老太君因當初跟姚燕語說好讓她給南邊的水師將軍寫封書信,幫忙把宋家花出去的一千兩銀子要回來,然後再順便提拔提拔宋巖青。但這話說出去兩三個月了也不見宋家有書信來,宋老太君如何不急?

    於是這日趁着王夫人和寧氏都過來請安,宋老太君便問:“也不知道燕姐兒的身子怎麼樣了?她奉旨去莊子上休養,這一去已經兩個月了,眼看着即將中秋,你們也不打發個人去問問?”

    王夫人便道:“前些日子打發人送了些補品過去,她去的時候已然沒有大礙了,無非是休養,想來是無事的,老太太不必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如今不過是個廢物罷了,吃喝拉撒全憑你們料理,我縱然是擔心她,又有什麼用?”老太太冷冷的瞥了王夫人一眼,說話的口氣很是不善。

    王夫人和寧氏不得不站了起來。寧氏默默地低下了頭,王夫人則不得不解釋道:“老太太這話媳婦可不敢當,燕語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在族譜中已經是嫡女的身份,在媳婦的心裏,她現在跟鳳歌是一樣的。所有的東西,只要有鳳歌的就有她的,現在她奉旨休養,又有聖諭不許閒雜人等打擾,媳婦也只能藉着送東西的名頭派人去探望。但總也不能太過頻繁了,以免遭人口實,不利於她養身子,也對老爺不利。”

    “當孃的去看女兒,難道也犯了王法?”宋老太君冷冷的哼了一聲,頗爲不忿。

    王夫人只得耐着十二分的心,放軟了口氣說道:“可燕語是皇上的專屬醫官,她的身體養不好,皇上的眼疾就不能早一日醫好。此事牽扯到國家社稷,絕不是一家人母女娘們兒之間的瑣事。老太太乃是深明大義之人,今兒是怎麼了?若只是單單對媳婦有意見,大可直說,何必扯到燕語頭上?”

    “瞧瞧!這是誰家的規矩,婆婆但凡說一句話,兒媳婦就十句二十句的等着!”宋老太君擡手把茶盞重重的放在小几上,高聲喝道:“我本來也是老糊塗了,凡事都沒眼色!既然這樣,那就叫人準備馬車和船,我老婆子還是早日回老家去是正經,省的在這裏誤了國家大事,阻了你們的錦繡前程!”

    這話說的,王夫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寧氏忙賠笑勸道:“老太太是不放心二妹妹,心裏着急才這樣。其實太太心裏也很是着急的,只是礙於皇命在,也不好壞了規矩。老太太若是實在擔心,不如孫子媳婦悄悄地去看看二妹妹,老太太有什麼話要說,孫媳婦如實轉達,可好?”

    宋老太君這才緩和了臉色,卻又搖了搖頭:“家裏事多,你也忙裏忙外的,這事兒你就別管了。叫三丫頭去,多派兩個婆子跟着。她小姑娘家出門也沒那麼大的陣仗,若有人問起,只說是給她姐姐送東西去的。”

    王夫人微微皺眉,心想這老太太一大早的發這通無明業火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只是燕語素來瞧不上雀華,這會兒還讓她巴巴的趕過去,能有什麼好事兒?

    寧氏對姚雀華更不放心,便無奈的嘆道:“喲,三妹妹這這幾日不是不舒服嗎?怎麼好叫她辛苦?”

    “她不是大好了?本來也沒什麼大病,不過是在家裏悶得久了的緣故,正好也讓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宋老太君滿不在乎的。

    寧氏無奈,只得看王夫人的臉色。

    王夫人知道此時若再不依着老太太,恐怕她桌子都能掀了,於是應道:“那就叫人好生準備一下。前些日子我剛好叫人給燕語做了兩套衣裳,如今這時氣,莊子裏早晚都涼了,這次就叫三丫頭給她送過去吧。”

    “那就這樣吧,我累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宋老太君目的達到,開始趕人。

    王夫人和寧氏福身告辭出來,婆媳二人無奈對望一眼,各自嘆息。帶着丫鬟婆子們回王夫人那邊去。

    進屋後,寧氏把不相干的都打發出去,方低聲問:“太太說,叫誰陪着三姑娘去呢?”

    王夫人想了想,嘆道:“讓姚四喜家的陪着去吧,她行事說話也還謹慎些。”

    寧氏想了想,又覺得只一個姚四喜家的怕壓不住姚雀華,便道:“再加上雪蓮吧,二妹妹一向喜歡她,而且她也挺知道分寸的。”

    “哎!”王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擡手揉了揉眉心,又道:“跟去的家丁護衛也要老成持重的!這雲都城裏處處都是顯貴之族,若是走在大街上遇到了哪位,可別再惹事端。”

    “那只有姚自忠了。”寧氏把如今家裏能派出去的老成持重的管事扒拉了一遍。

    “剩下的事情你瞧着安排吧。我着實乏了,你先去吧。”王夫人疲憊的支着額頭,對寧氏擺手。

    寧氏只得起身,福了一福又勸道:“太太也不必想太多了,老太太那脾氣就是這樣的,太太肩負着家裏家外的事情,還得多保重身子。”

    “嗯,我沒事,你去吧。”王夫人點了點頭。

    寧氏自退了出去。

    姚雀華聽說自己可以出城去看姚燕語,一時間滿心歡喜。

    自從上次她隨着老太太去大悲寺上香到現在幾個月了都被關在家裏,之前她提出想邀請豐府的兩位庶出的姑娘來家裏品茶論琴,被王夫人以家中瑣事繁忙爲由給駁了回去。

    之後又有豐家的姑娘派人送來帖子請姚雀華去參加詩社,中間被寧氏截住,以三姑娘身體不適爲由直接婉拒了,根本沒到她的手上。

    如此算起來她被關在家裏已經好幾個月了,之前那點跟雲都城各家姑娘做手帕交的豪情壯志都被磨沒了,每日也就靠着思念豐少琛那位翩翩佳公子過日子了。

    忽然聽說要她出城去姚燕語的莊子上去探望,雖然心裏有那麼一點妒忌,但也是十二分的高興。好歹能出一次門了呢!於是姚三姑娘在聽了田氏過來報信之後,趕緊的丟了手中正在繡的五彩荷包,往老太太那邊賣乖去了。

    寧氏用兩日的功夫打點好了上下,親自看着姚雀華上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姚四喜家的和雪蓮。二人忙朝着寧氏點頭,她們早就被二奶奶精心叮囑過,一定要‘照顧’好三姑娘。

    被叮囑一定要好好照顧的三姑娘此時正靠在馬車裏藉着車窗簾子的縫隙往外看。微風吹過,姚雀華微微的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地吐出來,心裏暗暗地想着老太太頂住的話。

    一定要跟你二姐姐提一提你宋家表兄的事情,問問她辦妥了沒有。怎麼我這裏連封書信都沒收到?你把這事兒給我辦好了,以後我更多疼你。

    想到這些話,姚雀華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宋巖青——那是她的噩夢,那混蛋差點毀了自己的清白!她怎麼可能爲了這樣的人去得罪姚燕語?老太太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

    馬車從雲都城的街道上行走的時候,姚雀華開始想不知道豐家公子今日出不出門,若是能在街上遇見,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只是上天似乎沒聽見這位三姑娘的祈禱,一直到出城門她這一行人都沒遇到豐家的一個奴才毛,更別說豐公子了。

    倒是出城之後有一行人策馬而過,姚雀華從被風吹起來的車簾往外看,見那些人一個個都是深青色騎裝,爲首之人又高又瘦,只看了一個側臉,便知不是善茬。姚雀華不認識,不知道這位正是奉衛將軍命令守着國醫館的葛海將軍。

    那些人策馬超過馬車幾十步遠之後又忽然停下來,爲首之人帶了一把馬繮繩調轉了方向,看着那兩輛馬車不緊不慢的到了近前,方把手中馬鞭一揚,攔住了去路。

    “四爺。”姚自忠早就看清了這些人,於是趕緊的從車轅上跳下去請安。

    “我就看你有些眼熟麼,果然是姚府的。”葛海點了點頭,又朝着後面的馬車一揚下巴:“裏面是哪位嬌客?你們走這條路,可是去看夫人的?”

    “回四爺,正是。”姚自忠對葛海這位凶神惡煞也有些怵頭,趕緊的回道:“馬車裏是我家三姑娘。老太太和太太派三姑娘給我們二姑奶奶送東西去。”

    葛海的虛着目光掃了一眼馬車,一擺頭:“那走吧。爺正好也去莊子上找將軍,同路了。”

    姚自忠忙笑道:“是。我們的馬車哪裏比得上四爺的良駒,四爺若是有要緊的事兒,就不用等我們了。”

    “好吧,爺先走了。反正這光天化日之下也沒人敢怎麼樣。”葛海淡淡的笑了笑,縱然是笑,眼神裏的兇狠之相也難以掩飾。

    “四爺說的是。”姚自忠忙拱手相送。

    “先走了。”葛海一拉馬繮繩,揮手給胯下良駒抽了一記狠的,那馬兒撩開蹶子一路疾奔而去。

    姚雀華從馬車裏看着姚自忠對那人十分的恭敬,因問旁邊的雪蓮:“這人是誰啊?”

    雪蓮也怕三姑娘不認識人到時候再說些出格的話,忙道:“這位是將軍府的人,應是咱們二姑爺的屬下。”

    “怎麼長得這麼兇惡!”姚雀華皺起了黛眉。

    姚四喜家的看他們家三姑娘的神情是對那位將軍有些厭惡的,這正好,省的待會兒到了莊子裏再遇見的時候,不小心生些事端,於是又添油加醋的說道:“人家是武將嘛,身上有些威嚴和殺氣也是常理。而且聽說這位可不同尋常,那刀子刮人肉連眼睛都不眨。”

    “哎呀,你別說了!”本來凌遲這樣的事情本身就很嚇人,姚雀華再一想剛剛那張精瘦卻兇惡的臉,一時臉都白了。

    姚四喜家的見狀便換了一副笑臉,勸道:“奴才只是跟三姑娘提個醒兒,看樣子這位葛將軍也是去莊子裏,待會兒免不了要遇見,咱們還是別招惹他的好。”

    “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誰會去招惹他?!”姚雀華不滿的瞪了姚四喜家的一眼。如此兇惡之人,她連多看一眼都不想,更不願跟他有任何牽扯。

    姚四喜家的笑了笑,心想您能這樣想咱們倒是放心了。

    如此一路再無什麼話說。姚雀華的馬車到了蝸居小莊的莊門口時,有護衛進來詢問,姚自忠報了家門,又說明來意,自然放行。

    馬車進了村子後穿過巷子停在主院的門口,雪蓮和姚四喜家的下車後,攙扶着姚雀華下來。早有人報進去,不多會兒香薷和烏梅帶着兩個農莊的管事媳婦迎了出來。

    大家各自請安見禮之後,姚雀華問香薷:“二姐姐的身子怎麼樣了?老太太和太太着實記掛,又不好常來,在家裏時常唸叨呢。”

    香薷忙道:“前些日子莊子裏來了個高人,正在給夫人調養身子。不過今兒三姑娘來的好不巧,夫人隨那高人去了山裏,沒在家。”

    “啊?這……”姚雀華頓時愣住,不是身子不好需要休養嗎?怎麼還去了山裏?

    “姑娘既然來了,就先請進家去說話吧。”香薷又道。

    姚四喜家的跟雪蓮對視一眼,笑道:“說的也是,我們還給二姑奶奶送了衣裳來,好歹也要進去跟姑娘交割一下。”

    “三姑娘,雪蓮姐姐,四嫂子,快請進吧。”香薷忙閃開門口。

    姚雀華卻並不失望,原本她還想着該怎麼跟姚燕語說老太太的話,如今可好了,人不在,你總不能怪我不說吧?

    衆人進門,沿着旁邊的遊廊往後面去,姚四喜家的張羅着兩個僕婦擡着個樟木箱子,裏面是王夫人叫人給姚燕語坐的四套夾衣,預備初秋的時候穿的。

    前廳裏衛章正在跟葛海說話,因聽見外邊有人說話,便問了一句:“誰在外邊?”

    門口的申姜忙進來回道:“回將軍,是姚府三姑娘來給夫人送東西來了。香薷正帶着人往後面去。”

    衛章又問:“這次又送了什麼東西?”

    申姜忙回道:“說是給夫人做的衣裳,這幾日天涼了,怕夫人這邊的秋裝不趁手。”

    衛章聞言笑了笑,擺手讓申姜下去。

    “還別說,姚家夫人對夫人還是挺好的。”葛海捏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忽然又問:“將軍,夫人有沒有說過我跟翠微的事情怎麼樣?”

    “你問我?我現在一天到晚都摸不着她人在哪兒呢!”衛將軍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從那牛鼻子來了之後,總是三天兩頭帶着姚燕語往山林裏跑,有時候一兩天不露面。若不是對自己家夫人信得過,衛將軍能叫人把這片山林給翻個底朝天。

    “那等將軍您見了夫人,幫屬下問問?”葛海也不想過多的提夫人的事兒,因爲看他家老大的黑臭臉色就知道他老人家心裏不爽,說多了肯定沒好事兒。

    可架不住他着急啊!雲都城裏這也娶媳婦那也娶媳婦,這幾天他送出去的賀禮都數不清了,想想就心疼,他那點傢俬還指望着娶媳婦用呢!

    “等見着了她再說吧。”衛將軍不耐煩的。

    “行。”葛海也不求太多,將軍肯幫着問問就成。他估摸着憑着他家將軍在夫人心中的地位,說話應該還是管用的。

    想當初在鳳城,夫人飛身爲將軍擋那一箭,他們幾個兄弟都呆了。這些武將們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今生今世若有那個女子肯爲自己擋箭,娶回家當菩薩供着都願意。

    再說姚雀華隨着香薷去了後院,奉茶畢,姚雀華叫人把王夫人叫帶來的四套衣裳都拿出來交代給香薷,香薷一一收好,又替姚燕語道道謝。

    因姚燕語不在家,姚雀華又是客人,總不好沒人陪着。所以香薷只好立在一旁左右服侍,同時也回姚雀華一些話。

    姚雀華先問二姐姐現如今身體如何,吃飯如何,睡覺如何,醫術有沒有收阻礙,以後還能不能給人施針治病云云。

    香薷便撿着能說的說了,不能說的只用別的話搪塞過去。

    對於青雲子帶着姚燕語修習的事情,香薷隻字未言。在她以爲,這是祕密中的祕密,若是讓外邊的人知道自家夫人整日跟一個老道在一起,還不知嚼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爲了她家夫人的清譽着想,香薷很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所以說來說去,姚雀華就不樂意了。這小丫鬟人不大心眼兒不少,在這兒跟自己繞圈子呢!還把自己當外人,連句實話都沒有。

    香薷也對姚雀華不滿,雖然是夫人孃家的妹妹,但也沒有凡事都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道理,你這是做客好不好?哪有這樣的客人?再說了,夫人本來就不待見她,她還真把自己當姨娘了。

    但人家大老遠的來了,眼見着就是中午,好來都是夫人的孃家人,總是要留飯的。於是香薷又歉然道:“奴婢去瞧瞧廚房,看給三姑娘的飯菜準備好了沒。請三姑娘少坐片刻。”

    姚雀華也在這屋子裏呆的煩了,便笑道:“你自去忙,只是我來的時候看着莊子的景緻不錯,你找個人爲我引路,我想四處逛逛。”

    香薷心裏不怎麼願意,但卻也不好拒絕,便看了一眼旁邊的半夏,半夏上前笑道:“奴婢爲姑娘引路。姑娘想去哪裏?”

    姚雀華笑着起身,一邊出門一邊說道:“隨便走罷了,我就是怕迷了路回頭找不到這院子了。”

    半夏心想這哪能隨便走呢?這莊子裏雖然住得都是佃戶奴僕,可也不能讓這位三姑娘隨便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呀,於是便引着姚雀華往莊子外邊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奴婢帶姑娘去後面瞧瞧,那邊有一大片竹子,竹林裏清幽涼爽,還有很多野花。”

    姚雀華自然無異議,於是便隨着半夏往竹林裏走。姚四喜家的和雪蓮緊緊相隨,也生怕三姑娘沒事找事。

    幾個人一路走一路說閒話,不知是誰說起了翠微和翠萍,姚四喜家的便笑道:“那二位姑娘如今可了不得,聽說前些日子又高升了?如今竟是從六品醫士。”

    半夏笑道:“二位姐姐跟隨夫人多年,得夫人悉心教導,現如今的醫術也着實的精益,當得起這從六品的醫士職銜。”

    雪蓮羨慕的嘆了口氣,說道:“說的是啊,兩位姐姐很了不起。據說那次靖海侯夫人臨盆,都是她們二位的功勞呢,咱們二姑奶奶只坐在一旁看着,不時地提點一下,她們就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

    半夏自豪的說道:“那是,兩位姐姐平日裏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姚雀華聽身邊的人把翠微和翠萍贊上了天,心裏不免吃味,便淡笑一聲,說道:“憑她們兩個怎樣平步青雲,也是咱們家裏出去的丫鬟。翠微是當時五兩銀子買回來的吧?據說是跟着爹孃逃難到了江寧,她爹爲了讓她活命,甚至都不要賣身錢,還是管家心善,給了他五兩銀子。”

    此言一出,旁邊幾個人都不言語了。一時間氣氛很有些尷尬。周圍這幾個人除了姚四喜家的是姚家的家生奴之外,可不都是幾兩銀子買回來的?

    姚四喜家的咳嗽了兩聲,笑道:“這丫鬟跟丫鬟也不一樣呢,人家翠微和翠萍跟着二姑奶奶是見過大世面的,可比咱們強多了。”

    “大娘說的是。”半夏半冷不熱的橫了姚雀華一眼,神色極爲不悅。

    “憑她如今怎麼風光,也不能忘了本分。”姚雀華被半夏那一眼給瞄的來氣。

    “站住。”身後一聲冷喝,把前面走着的幾個人給嚇了一跳。忙回身看時,卻是葛海冷着臉從身後的拐角處走了出來。

    “奴婢請四爺安。”半夏忙福身行禮。

    “起來吧。”葛海嘴上同半夏說話,眼睛卻冷冷的盯着姚雀華,一步壓着一步往前走。

    他本來就長了一對鷹眼,此時心裏有怒氣,目光更是不善。姚雀華感覺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嚇得一直往姚四喜家的背後躲。

    “你剛纔說什麼?”葛海走到姚四喜家的面前,盯着她身後的姚雀華,冷冷的問。

    “我……我說什麼了?”姚雀華竭力自持,卻連話都說不利索。

    “你剛纔說翠微什麼?”葛海的目光從姚四喜家的臉上掃過,又低低的喝了一聲:“你讓開。”

    姚四喜家的也嚇白了臉,雖然她不待見三姑娘,但好歹也是主子,而且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回去了太太還不得把這事兒算到自己頭上?於是她硬着頭皮賠着笑臉,說道:“四……四爺,我們家三姑娘……沒說什麼吧?翠微她……怎麼了?”

    “滾!”葛海不耐煩了,一把扯過姚四喜家的甩到一旁。在葛四爺的眼裏,從來就沒什麼男人女人之分,什麼樣的人惹到了他,他就收拾什麼樣的人。

    當然,翠微除外。

    姚四喜家的被摔了一把,差點摔個仰八叉,幸好雪蓮手腳麻利上前扶了她一把。

    然此時姚雀華卻已經被葛海給逼到了身後的一道土牆上。

    “四爺,這位是夫人的庶妹。”半夏忙上前提醒,心想此事若是夫人知道了還了得?趕緊的給葛將軍提個醒吧。

    “我知道。”葛海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若不是因爲她是夫人的庶妹,你當她還有命活着麼?”

    這話說的風輕雲淡,甚至不帶一絲怒氣。卻把這幾個女人給嚇得魂飛魄散。姚雀華被逼到了極點,反而悲從中來,咬着牙反問葛海:“你憑什麼?!”

    “憑什麼?憑我是葛海。”葛海邪氣一笑,手指一擡點住了姚雀華的鼻尖:“你給我記住了,翠微現在是國醫館從六品醫士,身份比你高了不知多少倍。你再讓我聽見誰在背後排揎她,我定然割了她的舌頭,讓她永遠說不出話來。”

    “你敢!”姚雀華雖然怕的要死,眼淚也飛出來了,但還是倔強的反駁。

    “我不敢?”葛峯冷笑,手指一翻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小刀子。比尋常的匕首小了不少,有點像姚燕語用的手術刀,但又比那個大了一倍。

    自從他看見翠微用手術刀給醫女們講課之後,便喜歡上了這種刀,因爲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用那麼小的刀有失身份,便專門打製了一把大點兒的。之後這把刀被唐蕭逸瞧見,還笑說這個是刮人的好刀。

    刀亮出來之後,姚雀華再也嘴硬不起來了,直接雙腿一軟,順着牆根兒就蹲下去,嗚嗚的哭起來。

    這邊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早有人報給了衛將軍,衛章匆匆趕來,看見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冷聲喝了一句:“老四,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葛海吊兒郎當的回頭,看着衛章之後邪氣的笑了笑,來了個惡人先告狀:“將軍,這丫頭嘴巴不乾淨,敢侮辱朝廷命官,我替夫人教訓教訓她,省的回頭在外邊亂說,壞了夫人的名聲。”

    衛章跟這貨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還不知道他肚子裏那點牛黃狗寶麼?但不管怎麼樣,兄弟永遠是兄弟,至於蹲牆根兒上哭的那位?對不起,衛將軍從沒把她當成小姨子看過。因爲他家夫人不喜歡的人,他肯定是十倍的討厭。

    “嗚嗚……姐夫!”姚雀華看見衛章之後,不知哪裏來的底氣,忽然站起來跑過去,一把抱住衛章的手臂,哭成了淚人:“他好可怕……他要殺人了!嗚嗚……姐夫救救我!”

    衛章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十三四歲的姑娘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且古人有訓,七歲不同席。在衛章的心裏,姚遠之教女應該是不錯的,看姚鳳歌和姚燕語的行事做派就知道了。怎麼這一個跟她兩個姐姐完全不一樣?

    其實姚雀華這會兒是真的嚇壞了,嚇得她根本沒有了理智,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男女大防?她只知道衛章一來,那個可怕的惡鬼就閃開了,而且那惡鬼好像只聽衛章的話。爲了保住自己的舌頭,姚三姑娘二話不說趕緊的跑過去把靠山抱住,然後在順便告一狀。

    “放開!”衛章一怔之後便回過神來,手臂一震,把八爪魚直接甩開。

    “姐夫——啊!”姚雀華哪裏禁得住衛將軍那排山倒海的力道?直接被甩出去幾步開外,慘叫一聲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是傻傻的沒回過神來。

    衛將軍依然覺得不夠,擡手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團吧團吧,嫌惡的丟在了地上,臨走時冷冷的看了半夏一眼,吩咐道:“帶客人好生回去,不要四處瞎逛!”

    “是。”半夏是見慣了將軍的怒容的,自然明白這事不關己,所以也不害怕,只上前去把將軍的衣裳撿起來,回身朝着姚雀華一福,平靜的說道:“三姑娘,時候也不早了,該回去用午飯了。”

    姚雀華大驚(差點被割舌頭)之後又受大辱(抱了一下人家的手臂就被甩出來不說,連衣服都嫌髒直接脫了丟掉),哪裏還有心情吃飯?只有靠在姚四喜家的懷裏哭的份兒了。

    半夏無奈,只好等着三姑娘哭夠了再說。而姚四喜家的也犯愁了,來之前太太和二奶奶一再叮囑,要看好了三姑娘,別讓她做些出格兒的事情,惹得二姑奶奶不高興不說,還毀了姚家的清譽。

    姚四喜家的身爲姚家的家生奴才,如今又是管事媳婦,那也是相當有見識的,所以這一路上一再小心,生怕三姑娘真的做出不像樣的事兒來。

    可她千防萬防,千思萬算,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啊!

    說翠微不過是姚家出去的一個丫鬟這話是有些託大了,可那也是事實啊!就算翠微在這兒也不能說什麼吧?那葛將軍是怎麼回事兒啊!

    還有衛將軍,三姑娘已經嚇得半死了,不就是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嗎?怎麼跟避瘟神一樣,不但把人給推翻在地,索性連衣服都不要了?他們家三姑娘的手就那麼髒嗎?

    這種情形怕是飯也吃不成了!姚四喜家的摟着三姑娘一邊哄一邊勸,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姚雀華便拉着她的手哽咽道:“我要回家去。快些走!”

    姚四喜家的攏了攏姚雀華散落的髮絲,耐心的勸道:“好姑娘,回去自然是回的,只是您這樣回去可不行,好歹咱們也得去洗把臉再走。”

    “還洗什麼洗!臉都丟盡了!”姚雀華哭的幾乎脫力,但一把小脾氣還是不容小覷。

    姚四喜家的無奈之下只好看雪蓮,雪蓮也是萬般無奈,又轉頭看半夏。

    半夏只得嘆了口氣勸道:“如今有些事情也不瞞三姑娘,翠微姐姐是葛將軍早就看中的人,跟夫人求了三四遍了,說要娶翠微姐姐爲妻,夫人還沒答應呢,說要考驗考驗葛將軍。現如今翠微姐姐就是葛將軍的心尖子,您那樣說他,葛將軍自然是不高興的。況且,葛將軍在軍中是衝了名的‘惡鬼’,殺人從來是不眨眼的,據說還能割了人肉沾着鹽粒子生吃呢。”

    這話一說,姚雀華又在姚四喜家的懷裏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半夏又繼續說道:“他們武將做事都狠辣,三姑娘自然是沒見過這些人耍狠,所以才這樣。不過您看,將軍一句話,葛將軍不還是放手了?所以他也不會任性胡來。姑娘消消氣,權當看在夫人的面上吧。”

    姚雀華生氣的‘哼’了一聲,但終究也沒什麼力氣,也不知道說什麼。

    姚四喜家的便趁機勸道:“姑娘哭的累了,咱們且回去歇息一下,洗把臉。”說着,便和雪蓮一起把姚雀華扶了回去。

    香薷見去的時候興致勃勃的三姑娘回來的時候一身泥一臉淚,簡直跟遭了劫一樣,頓時愣住了。

    半夏猛給她打眼色,香薷到底不傻,趕緊的去端了一盆水來親自服侍姚雀華洗臉梳頭,又找出一身全新的衣裳來給她,並解釋道:“這是我們夫人的衣裳,從沒上身呢,給姑娘穿吧。”

    姚雀華也不說話,任憑這些人服侍了一通,從頭到腳都妥當了,才又喝了一口熱茶,稍稍定了心神。

    而此時,她的心裏只有一件事:回去一定要狠狠地告一狀,讓那個姓葛的趕如此放肆!又暗暗地發誓,今天這仇若是不報,她死都不能瞑目。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衛章帶着葛海離開之後,立刻修書一封交給葛海,讓他先一步去找姚遠之認錯去了。等姚雀華坐着馬車一路顛回了雲都城,見着宋老太君好一通哭訴,宋老太君一疊聲的把王夫人叫來吩咐務必要把那個姓葛的粗野莽夫好好地教訓一頓以出這口惡氣的時候,姚遠之已經跟王夫人通過消息了。

    王夫人看着哭的淚人一樣的姚雀華,淡淡的應了一聲:“這事兒老爺已經知道了,老太太先消消氣,事情是怎麼樣的,終究會有個說法。”

    宋老太君自然不依,又指着王夫人責備了一通,說讓姚遠之自己來解釋。

    至晚間,姚遠之從外邊回來便被請至老太太屋裏。

    此時姚雀華不在,王夫人也不在,老太太屋裏只有幾個服侍的丫鬟,上過茶之後便都退了下去。姚遠之一邊品茶一邊問老太太:“聽說今兒母親爲了三丫頭的事兒動了氣,連晚飯都沒用?”

    宋老太君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你如今是越來越會做人了!自己的女兒在外邊受人欺凌,你不但不護着,反而還替別人說話!這是何道理?!”

    姚遠之笑了笑,不接老太太的話,只自顧說道:“三丫頭一天一天的大了,也該懂事了。老太太那麼疼她,她還惹老太太生氣,此爲不孝。兒子已經讓媳婦去教導她了。母親就不要生氣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宋老太君氣呼呼地瞪着兒子。

    “前些日子太醫來給老太太診脈,還說天氣熱,老太太肝火旺盛,不利於養生。兒子已經跟媳婦說了,讓廚房每日燉枸杞菊花粥,老太太記得按時吃。只有您身體康泰,兒子在外邊做事纔會安心。您看着我們這一家人枝繁葉茂的,不也很開心麼?那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值當的。”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你是聾子嗎?!”宋老太君狠命的拍桌子。

    姚遠之則轉頭吩咐門口的丫鬟:“來人,把這小炕桌搬走!害得老太太手疼的東西,就該丟出去劈了燒火用。”

    丫鬟們趕緊的應了一聲,果然把小炕桌擡走了。

    宋老太君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養大的兒子,老半天沒說出話來。

    姚遠之則笑眯眯的勸道:“老太太年紀大了,您看着什麼東西不順眼就直接說給下人,讓他們弄出去或丟掉,或送人,或乾脆砍了當柴禾燒水,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老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再貴重,在兒子的眼裏不過是幾兩銀子的小事兒。而老太太您身體康健纔是兒子的頭等大事。”

    “你走!你給我出去!”宋老太君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兒子!

    姚遠之笑眯眯的站起身來,朝着老太太深深一躬:“老太太好生歇息,兒子告退。”說完又轉身吩咐旁邊的丫鬟們:“老太太看什麼東西不順眼,都給我丟出去。若是讓我知道東西丟的不及時而誤傷了老太太,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是。”丫鬟們立刻齊聲答應:“奴婢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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