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燈火闌珊，茶軒裏則幽靜素雅，此刻唯有假山瀑布的潺潺水聲。

茶桌旁坐着顧墨和陸衡兩個氣宇軒昂的男人。

說是一起喝茶聊聊，不如說一場無硝煙的較量。

顧墨喝了一口茶後，淡淡地開口說到，

“站在顧氏的角度，我很欣賞你的才華，如果你願意加入顧氏企業，也是我們顧氏的榮幸。

只是今天，我以一個普通父親的身份想跟你多聊聊。

可能更多時候，會自私的只爲自己女兒的幸福考慮。”

“顧董，我明白您的顧慮，換作是我，也會只考慮自己家人的幸福！”陸衡應道。

自從知道顧一一是顧墨的女兒，他就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對這一天。

一直以來刻意低調的背景，也會被直接攤開來談。

畢竟顧墨是不會讓自己女兒跟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交往的，在知道他跟顧一一的關係後，自然會對他進行一番調查。

以顧家的勢力，又有什麼是調查不到的事情！

退一步說，換做是他，他也不會讓自己女兒陷入不確定的風險中。

“跟聰明人說話是件愜意的事情。

既然今天我們是以私人身份見面，沒有那麼多拘束，就隨意一些。

你要是願意的話，稱呼我一聲顧叔就好。

你跟一一交往，我不反對，一一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決定。

我原則上尊重她的所有決定，包括感情方面，所以我跟她母親不會干涉你們的交往。

當然我們也不會替她做主，

只是作爲一個父親，有些立場，我想有必要提前跟你溝通一下比較合適！”顧墨平靜地說道。

“顧叔，有話但說無妨！”陸衡不卑不亢地應道。

顧墨跟陸衡開的條件很實際，同時極具誘惑性，也可以說，完全是爲了陸衡量身定做。

陸衡考慮了十分鐘後，擡起頭應道，

“顧叔，我只有一個請求！”

顧墨點了一下頭，

“這個協議的有效期五年。

如果在這五年裏，我不能完成，餘生也不會再出現在一一的面前。

但如果我完成了，甚至提前做到了，我希望顧叔不會再反對我和一一在一起。”

顧董最高明的地方，就是明明反對他跟顧一一的交往，話裏卻進退有度，絲毫不落把柄，卻又能夠一招制敵。

“我說過，我原則上不會反對一一跟任何人交往。

至於你們是否還有緣分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顧墨淡然地應道。

“謝謝，顧叔！”陸衡應道。

後來，陸衡要離開的時候，顧墨說道，

“陸衡，踏出這扇門，我們之間的協議就正式生效了，同時你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你確定了嗎？”

“我確定！”陸衡沉默了幾秒鐘後應道。

“確定就好，慢走！”顧墨應道。

陸衡離開後，顧墨獨自一人坐在茶軒裏，繼續喝茶。

作爲一個父親，他希望自己的女兒快樂安康，一帆風順，不希望她經歷任何的風雨，

但有時候鳳凰浴火涅槃重生又是必經的過程，

希望顧一一跨過這個坎不會太過艱辛。

畢竟有些事情，作爲父母也沒有辦法代她經歷，只能靠她自己了。

剛纔陸衡要離開的時候，他跟陸衡說的那幾句話的真正用意是想問他，

復仇真的比他跟一一之間的感情更重要嗎？

但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每個人都需要爲自己的選擇承擔相應的後果，

不管最後做出什麼選擇，其實心底已經有了偏向。

至少這一刻，對於陸衡來說，復仇比他跟一一的感情更重要。

而很多時候，一旦做出了選擇，意味着永遠的錯過了另一個選擇的機會。

有些人，不會在原地等，當有一天他想回頭的時候，或許再也找不回對方了。

這也是顧墨爲什麼會問陸衡，

你確定了嗎？

確定要承受可能永遠失去一一的代價嗎？

而且不會有反悔的機會。

陸衡走出了茶軒，並沒有直接回到家裏，此刻他坐在後山的一個懸崖平臺邊，靜靜地抽着煙。

他怎麼會不明白，顧董最後問他確定了嗎的真正用意。

只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曾經聽過一個選擇題覺得很可笑，

你媽和你女朋友同時掉進水裏，你先救誰？

他爲什麼要爲這種無聊的假設問題，做出選擇。

而現在已經不是假設，而是必須做出抉擇的時候。

愛人和母親，他只能選擇一個，而且必須選擇一個。

陸合是他母親家族的產業，當年隨着母親陪嫁過來，

最後父親被設計，不但拱手讓出了陸合的股權，而且還被迫逃往國外，

出逃時，不是帶着他們母子，而是帶着情人和私生女逃往國外。

一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妹妹不是正常收養的，而是父親的私生女。

這樣滅頂之災的打擊，讓母親一下子就病倒了。

他回國後，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債務，同時帶着母親移居到鄉下，一方面是爲了養病，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養精蓄銳，爭取東山再起。

這些年來，他一人身兼多職，拼命賺錢還債的同時，不曾忘記計劃的一切。

陸益鵬也就是當年設計了自己兄長的現任陸合董事長，也許已經察覺到他的威脅，曾經以求和的姿態，給他拋過橄欖枝，他以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拒絕了。

當年失去的東西，他會一樣一樣的要回來。

這些年來，他沒有考慮過個人感情的事。

跟顧一一說他喜歡她兩年了，也不過是哄她而已。

當一個人被仇恨給矇蔽了，又怎麼會有心思關心兒女情長呢！

他開始追顧一一之前，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因爲在她的公寓裏，偶然看到了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他原本想借助顧家的勢力，一舉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卻在那天之後猶豫了。

她陪着他加班，加班到很晚，困得睡着了。

他從辦公室裏出來，正要叫醒她，聽到她嘟囔了一句，

“做不完，陸衡會罵我！他爲什麼總喜歡罵我，虧我還那麼喜歡他！”

那滿滿委屈的聲音，讓他的心跟着顫了一下。

顧一一跟他做事兩年，他確實沒少罵過她，有時候煩躁的時候，還會將一些無名火發泄在她身上，他甚至無所謂她這個助理能堅持做多久。

但顧一一硬是堅持了下來，而且越來越優秀，甚至工作能力已經超過助理職能。

有一次，顧一一生病請假了，他到公司上班，才發現居然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很多東西都找不到了，

才漸漸意識到了顧一一的重要性。

也是從那之後，他不知不覺開始關注起她，甚至偶爾還會心血來潮的想到，要是能夠跟顧一一一輩子在一起，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但也只是偶爾升騰起的一個念頭而已，一直到那天看到了那張全家福。

現在的一切可以說完全按照他的計劃在發展，甚至比預計的還要順利，他卻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