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下課後一起吃個飯。”校長笑吟吟道，笑容和睦，彷彿沒有看見剛纔的那一幕。

“時間倒是有，只是哪能讓校長請吃飯呢，”辛玥道，“不如我跟蘇老師請您？”

“別別，”校長搖手，“是我家夫人讓我來幫忙請的，順便想請你幫個忙。”

原來如此，辛玥便不再推辭。以前的校長高升了，這個校長與她們那屆的校長不是同一個人。

“您的夫人是？”辛玥問，聽他的語氣，她的夫人與自己認識，且幫的忙應該算小事。

果然就聽校長道:“歐陽老師。”

辛玥明瞭，正好上課鈴聲響起，她說了一聲便重新回到課堂，留下校長與蘇庭雲交談。

估計是她上一堂課露了一手，這一堂課的學生認真了許多，而且，出人意料的是……班上突然擠滿了人，應該都是別的學院的，男男女女都有。

這個場景辛玥很熟悉，與以往蘇老師在A大上學時一樣，都是一些旁聽生，只慶幸還好他不在，不然以後的日子，自己就不得自由了。

可薑還是老的辣，第二天她才知道蘇庭雲又給她留了一手。

最後一堂課結束後，辛玥與蘇庭雲依言赴約。校長訂的地方在稻香宛。辛玥兩人進去的時候校長已經坐在裏面了，他的旁邊還有一位年輕女子，二十七八的樣子，因着懷孕的原因，身材有些浮腫。

“陸老師，”見辛玥一進來，那女子站起身跟她打招呼。

“歐陽老師，”辛玥制止她的行動，與蘇庭雲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衆人坐好，桌上有五副碗筷，還有一個位置是空的，辛玥心中隱隱有了猜想。

“我們先吃吧，不用管他。”歐陽老師笑着讓服務員上菜，“這裏的豬蹄很好吃，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以前讀書的時候來這裏吃過，”辛玥笑道，“還是與家人一起，”又轉頭對蘇庭雲道:“蘇老師當時也在場。”

蘇庭雲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巧笑倩兮，只對着二人點點頭，並未說話。

“蘇先生當年教學的時候，我有幸看見過，”校長道，他那時是A大的主人，最近兩年前校長轉走他才能上來。他說話時有副官腔，加上身體微微有些發福，與歐陽老師年齡相差許多，兩人坐在一起有點父女的感覺。

辛玥自己與蘇庭雲年齡相差巨大，所以並沒有在意這個，別人的生活外人只能看，無法理解。

蘇庭雲只淡淡的點頭，矜持而疏離，卻又不顯無禮，彷彿他原本就是少話的人。

菜上完了，校長讓大家先吃，辛玥兩人沒有動，很明顯還差一個人。

歐陽老師看了看手錶，尷尬笑道：“不要等了，咱們先吃吧。”

“好，”辛玥拿起筷子，不讓她爲難。

剛拿起筷子，門口身影一閃，就見一個人走了進來，辛玥擡頭看了一下，與她猜想的一樣，是蔣博。

“這是我的弟弟，”歐陽老師給她介紹，“他脾氣不好，但畫畫有幾分天賦，希望陸老師以後幫我多擔待一些。”

蔣博有些不耐煩，歐陽老師無奈的拉他坐下，溫婉又帶着縱容。

蔣博沒說話，直接拿起筷子便吃。辛玥特別注意了一下校長的反應，對方眼裏沒有任何不滿。

“我看過他畫的畫，很有靈性，栩栩如生。”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辛玥自是不提這些。

“那是他遊戲中的人物，”歐陽老師很明白自己這個弟弟的行爲，他是不會給別人面子的。

經過她這麼一說，辛玥便想起來了，“可是靈異天下？”她在鄭水湄的手機上見過，當時她就是玩的這個角色。

蔣博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蘇庭雲看在心裏，不動聲色。

“陸老師也玩這個？”完全看不出來。

“我不會玩遊戲，”辛玥搖頭，“看家人玩兒過。”

“現在的九零後都喜歡玩這些，我都快跟不上潮流了，”歐陽老師說話溫溫柔柔，再加上豐滿的體態，讓辛玥想起了古時高官家的婦女。

“我也跟不上，”辛玥道，她也是九零後，活得卻像八零後、七零後的人。

席間其他三人沒說話，就她與歐陽老師閒聊，話題大多是關於油畫教學的。

沒人喝酒，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結束，校長結了賬，扶着歐陽老師離開。等走遠了，辛玥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蔣博離兩人遠遠的，到了岔路便分開了。

“歐陽老師是校長的二婚，”蘇庭雲牽着他上車。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位校長？”聰明如她，看他的反應便知道了過來。

蘇庭雲沒回答，直道：“你那位學生倒是個明白人，只是太過幼稚又缺乏擔當。”

蘇老師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評價一個人，辛玥擡頭，“他兩爲什麼一個姓歐陽，一個姓蔣？”

“歐陽老師改了姓氏，”蘇庭雲道，“剛纔吃飽了嗎？”

“然後呢？”辛玥與他並肩行走。

“這個其實比較複雜，大體就是這兩姐弟以前關係親密，現在關係緊張的故事。”

語句簡單，概括全面，辛玥心服口服。

不過她接下來還是問出了一些東西，比如蔣博今年二十，歐陽老師二十七，校長剛好五十歲。

“剛看校長的反應，他對歐陽老師挺好的。”只有喜歡歐陽老師，才能愛屋及烏。

蘇庭雲沒回答，一看這反應就知道他不認同。但她也沒問，反而說起蔣博來，“第一次上課就遇到問題學生，我的教學任務艱苦啊。”

“不用管他，”蘇庭雲見她嘆息，臉上卻並不見愁容，顯然已經有了對策，“他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他說了一會兒卻不見旁邊的人有反應，便緩緩停了下來。“怎麼了？”他問，語氣中已經有了緊張。

辛玥垂着腦袋，可憐兮兮道：“蘇老師，我腳疼。”

恍惚中又回到了覺明寺相遇的那一刻，蘇庭雲鬆了一口氣，蹲下身笑道：“上來，我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