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覺得蘇庭雲有讀心術，將她所有小心思都猜透，並且記在心裏，逐個擊破。

以前的她確實留有退路。司令夫人說，“聰明的女人是故作糊塗。”

辛玥道，“奶奶，我做不來糊塗，若是蘇老師……我覺得我會問清楚，然後將他忘掉。”兩個人中，總是不愛的人佔上風。

司令夫人嘆息，“你呀，這樣下去會吃虧的。”

同樣的話，秦素素也曾說過。

如今想來可不是嗎？事到臨頭，她什麼也不敢問。

剛開始她愛他只有五分，然後兩人試着相處，後來就變成了七分、八分、九分……剩下一分她藏在心靈深處，不肯給，也不會給。潛意識裏她爲自己留了一條退路，若是有個萬一，自己能全身而退。

在愛情這條道路上，她能看清問題，然後逃避。他能看清問題，然後解決。

蘇庭雲說，等時間流逝，愛情被柴米油鹽浸泡時，我也希望你也能相信我。

如此他便能帶着她前行。

他將她抱回了山中腰，兩人出去時，賀語柔和阿笙已經走了，說是在山腳下等她下去。

辛玥掙脫他，她還在爲他套路自己而生氣，可是一想到這個問題確實存在時，她又覺得心虛。

“現在下山麼？”他站在旁邊問。

辛玥沒回答，但腳步卻往山下走。

下山比上山更難，一不小心就會滑落幾丈遠，蘇庭雲在身後提着她的帽子，以至於她不會滑倒。

當天晚上，司令夫人給她打電話，問她與庭雲和好沒。

“奶奶，你也知道？”辛玥不可思議。

“第二天庭雲就告訴我和你爺爺了，我還提醒過你。”司令夫人嘆了口氣：“奶奶早就跟你說過……”你這樣下去會吃虧。知道她明白，她點到即止。

到底是自己的孫女，不捨得說。

“你什麼時候回來？”看着她這樣，司令夫人心裏也不好受。老陸說，她的思想最近有些拋錨，若真有事兒，他能讓那小子好過嗎？

“過幾天吧，我很喜歡這邊。”

“你喜歡就多待兩天吧，難得沒有高原反應。”但說完又不放心，“還是早點回來吧，你身體沒好利索。”

“我知道，奶奶。”

“對了，你爺爺說那個什麼案子，牽連人多，涉位者高，需要一點時間，讓你別急。”

“啊？”辛玥一愣，“我知道了。”

原來爺爺也看出來了。

辛玥坐在牀上想如果她問一句：“孩子是你的嗎？”或者蘇庭雲在發現她誤會後，立刻解釋，一切就不會發生。

前面這種可能，是她一直深信卻沒做到的。後面這種可能不存在，他一直在找一個機會，要斷了自己的退路。

其實想想，真正愛了的人，有哪個能全身而退的？最後不過是選擇剝皮還是剔骨罷了。

這個晚上，她想了許多，蘇庭雲識趣的沒來打擾。然後她想晾着他幾天，讓他以後不再輕易套路。而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樂得看她表演。

所以第二天起牀，辛玥沒有理他，二律被送回了，蘇庭雲帶來的幾個保鏢，有一個也有了高原反應。

賀語柔又來找她了，可能說出了心事，她心裏負擔減少，又恢復了那種活潑勁兒。

“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你是第一種人了，”她坐在房間的四方板凳上，臉上笑嘻嘻的，“我兩同病相憐。”

辛玥笑着點頭，算是承認了她說的話。

“還有三天，從此陌路。”她雙手撐着腦袋，形容哀傷，“要是時間回到大一就好了，我一定對他好點。”

“明明知道沒結果，爲什麼還要這麼投入呢？”辛玥奇怪。

“因爲他也愛我啊，”她想都沒想就說道，“雖然我們的能力不足，不能永遠在一起，但愛得起，就輸得起。”只是被他人插手干預，想想還是有些遺憾。

“他爲了家族放棄你，你不覺得失望嗎？”

“其實最痛苦的是他，對我好，就會讓他的家人破產，受人欺辱。”最後還不得善終，“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與三年的愛情，沒道理讓他爲了我讓他父母受傷。”

這點辛玥與她一樣的看法，“如果沒有他人干預，你覺得你們會白頭到老嗎？”

“不知道，”賀語柔搖了搖頭，“以後的事情說不準，可能他變心，可能我變心，可能會有其他問題，但起碼這一刻我愛他。”

見辛玥皺眉，她解釋：“我不是花心啊，我有個嬸嬸，嫁了三次。第一次嫁給了初戀，後來初戀出軌了，留下一娃；第二次嫁給了商人，做了家庭主婦，不久前商人也出軌了；第三次就是我叔叔。”

“家裏只有我與她交好，我問她爲什麼？她說爲了分別的時候不後悔。她對每一個男人都深愛，而且從來不將就。”

這樣的事情辛玥接受不了，她覺得自己一生只能愛一人，不可能再去愛別人。可是她對這唯一的愛，又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讓愛打了折，這樣似乎有些矛盾。

“我沒她那麼勇敢，”賀語柔仰起頭，看着天花板，手指在臉上一圈一圈的畫：“只想如果分手後，不能忘便不忘，如果以後遇見喜歡的人，還是會用盡全力去愛。”

阿笙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不見，她一點也沒注意到。沒有哪個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愛上別人。

“我下午想去泡溫泉，”她突然說，“據說是男女混池，之前阿笙不讓我去。”

“在哪裏？”辛玥問，她想起以前與蘇庭雲雪地裏泡溫泉的事，那時候兩人穿着睡衣，沒敢脫。

“你要去？”賀語柔吃驚，“你長得這麼漂亮還要去泡溫泉？”

“噗，”長得漂亮和泡溫泉有什麼聯繫？

“我的意思是會吃虧。”她又解釋。

“不會。”辛玥很肯定，“我們悄悄去。”

“好，”這個正是她所想的。

爲了不被懷疑，兩人一點行李也沒帶，趁着中午大家吃飯的時候藉口上廁所而離開。

司機開着越野跑得飛快，一路上搖搖晃晃，甚至還有大的抖動，賀語柔“哇”的一下吐了出來，邊吐邊囑咐師傅別停。

“三位小姑娘也是拼命，”師傅搖頭，“就不怕遇上歹人？”

辛玥看着穩坐在旁邊的八律，覺得被劫有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