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da是位有個性的設計師，有才的人都比較有個性，因爲他們接受不了束縛，覺得那樣在禁錮自己的思維。

“你跟我進去，”Linda指着剛洗完頭的辛玥，“其他人不許進來。”

“這是她的規矩，”怕辛玥擔心，袁婧夕解釋，其實Linda並不怎麼下場，走到她現在的地位，靠地都是招牌吃飯。

辛玥跟着Linda進去，房子裏面除了一面試衣鏡，就是沙發椅和各種道具，沙發椅沒有靠背。

“你的臉型沒有缺陷，”Linda冷冷道，“但我們應該追求完美。”

很少有設計師不問顧客意見，辛玥不得不主動說出自己的要求：“我只想稍微剪短一點，或者吹一個內扣，其他的不變。”

“那樣你來找我幹嘛？大街上隨便一個人都可以做到，”Linda毫不客氣回：“我這裏是完全改變，你知道完全改變的意思嗎？就是給你換一個頭。”

說的好驚駭，辛玥搖頭，蘇老師說現在這樣最好，柔和自然。

“你這頭髮許多年沒變了吧？”Linda問，語氣肯定。

“是的，”從她遇見蘇老師之後就再也沒有改變過。

“爲了男人？”

“更多的是我自己不願意改變。”她也喜歡自己如今的樣子。

“幾十年如一日，嘖嘖……”Linda猶如聽見天方夜譚一般，坐在旁邊的梳妝檯上，滿臉不可思議，“頑固。”

辛玥沒回答。

“你不覺得差一點新意嗎？男人就喜歡新鮮感。戀愛不是看現在就可以的，有時你還需要去改變。”

“男人啊，在一起和沒在一起是兩個樣，結婚和未婚是兩個樣，”一顆沉浸在戀愛中的頑石，“現實是殘酷的，無論他現在有多愛你，隨着時間的推移，愛情會現實不見。但荷爾蒙還在，你以爲那些荷爾蒙還是爲你分泌的嗎？做夢。”他們會改變目標，對別的女人產生興趣。

這些話很熟悉，而且印象深刻，辛玥心中震動——那是她曾經的觀點：愛情有保質期，保質期後會變成親情。

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拋棄了曾經對愛情的看法，而接受了大衆的想法？與蘇老師在一起的前兩年，她還做好眼見不好，隨時就跑的準備。那時候肖長錦還半開玩笑的說，感受不到不愛蘇庭雲。而這些年，她看見了蘇老師的付出，一步步沉迷。穿衣服會考慮到蘇庭雲的看法，換髮型會考慮他的看法，與人交往會考慮他的看法……

這不像她了，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好不好。

“好吧，我把頭髮交給你了。”辛玥說，

“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Linda站起身，冷冷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的目光始終在你的身上，讓他的荷爾蒙無處散發。”再好的胚子，不經雕刻，終不過是頑石一塊。

辛玥笑着不語，她還是那句話，如果今後蘇老師變心了，她不會挽留。

頭髮一絲絲滑下來，辛玥不知道她剪了多長，心裏沒由來的輕鬆，她給蘇庭雲發了條短信：“我把頭髮剪了。”

那邊很快回過來：“你在哪兒？”

辛玥將地址發過去，“開車小心。”

“頭伸直！”Linda不滿，“我有一毫米剪錯，一切都會重來。”

辛玥連忙放下手機，頭在別人手裏，不可擅自行動。

“你去哪兒？”錦榮辦公室，肖長錦和馮紹堂三人聊得正歡，卻見蘇庭雲臉色突變，起身離開。

“那丫頭要剪頭髮。”他得阻止她。

“我說蘇庭雲，這就是你自私了。”肖長錦平時吊兒郎當，感情的事一點不馬虎：“人家剪個頭髮怎麼了？”說實話，他也覺得辛玥的相貌在他見過的所有人裏面，排名前二。但從見到她的第一面，她就這種髮型，七年如一日。他是俗人欣賞不來這種一層不變，只覺得男人還是需要新鮮感。

蘇庭雲身子一頓，肖長錦說的不錯，一方面他喜歡辛玥現在這種“天然去雕琢”的模樣，更多的卻是他爲了掩蓋她身上的光環，纔不讓剪髮的。

他家丫頭原本就是一塊璞玉，未經雕飾便引人注目，何況是刻意打扮之後。

蘇庭雲不理肖長錦，轉身離去，他對自己有信心，但外面財狼之心太多了，防敵不如絕敵。

自欺欺人罷了。

“染個頭發吧，”設計室內，Linda對辛玥道。

學會問人意見了，辛玥好笑：“如果我說不願意，你會不染嗎？”

“不會，”Linda聳聳肩，但會換個方式。

“你是設計師，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