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室一廳，傢俱俱全，房子整潔乾淨，色調單一，微微有些清冷，這就是她目前的生活環境。

“你每週都住在這裏麼？”辛玥問，她家最近搬去了市中心，離這裏有些距離。

“每週回去一兩次，喝茶嗎？”她將手提包放下，去冰箱裏拿出茶葉泡上。

“剛聽你講課，有以前範老師的風範。”範老師是她們以前的語文老師，每次月考後，最喜歡念辛玥的作文。

“範老師已經退休了，”當初教他們時，頭髮就已經發白了，“我回來時正好見過他一面，一點樣子也沒變。”

“原本還打算回來看看他的，”如今見不到也不遺憾，辛玥看着她在廚房忙進忙出，頭髮隨意挽在腦後，溫婉而居家，“這麼多年過去，學校一點也沒變。”

“後面變了點，原先的垃圾場修成了小花園。”錢佳佳終於燒好了水從廚房出來：“我這裏沒有毛尖，鐵觀音的，你湊合着喝。”

這點沒變，她還是不喜歡喝茶。“喝什麼都一樣，又不是專門來喝茶的。”

“知道你是來看我的，”錢佳佳站了一下突然道：“你一定覺得我現在溫柔賢惠對不對？那是你沒見過我的真面目。”她拉着辛玥進臥室。

看着眼前的一切，辛玥剛喝進嘴裏的茶，差點嗆到。這怕是第二個範文菲吧？

“對面的老師常常過來借東西，我只能把東西往臥室裏扔了，”她得意一笑，“在學生面前要保持良好形象，不能讓他宣揚出去了。”

這樣的她又有了一點以前的活潑，只是眼裏再沒了以前那歡脫的笑容。

辛玥與她在房間裏走了待了一會兒便去了操場，裏面剛好有許多男生在打籃球。這些男生十六到十八歲不等，跟她比起來竟只相差二到四歲。

“跟他們比起來，我們都老了。”錢佳佳嘆了口氣，“算算時間，高考纔過去七八年。”

辛玥沒回答，與她找了個草坪坐下，老的不是人，而且人心。

“你有沒有考慮換份工作？跟我去帝都。”辛玥問。

“剛開始一個人回來時，就盼望你快點回來陪我，”那時剛與他們分開，捨不得，“教了三年書我覺得這份工作真的很適合我，去年我們班有個學生語文考了全年級第一，我推薦她去參加作文大賽，結果拿了一等獎回來，我樂了幾天。終於明白當年物理老師爲什麼那麼喜歡周正了。”

“噗，”辛玥又想起當時她學物理老師的場景了。

“我說富少辛同學，你啷個不在家把瞌睡挺完了再來嘛？你看你在這裏睡，一嘛影響別的同學，二嘛這裏睡起不舒服還容易感冒。”身邊錢佳佳又學了起來，用着C市土話，動作粗魯搞笑，。

“那個，”辛玥等她學完了才提醒她：“剛纔你的學生給我們送了兩瓶水。”說着還遞給她一瓶。

她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拉着辛玥問：“在哪邊？”

“那邊！”辛玥指給她看，那邊有幾個男生正在交談，不時朝這邊笑看兩下。

“完了……”她說，辛玥彷彿能聽見她心碎的聲音。

“我最近在相親，”半晌她出聲平靜，“我媽介紹的，她擔心我嫁不出去變成老姑娘。”

“你還年輕。”才二十出頭，也許是辛玥與蘇庭雲待一起太久，他周圍的人都是三十幾歲不結婚的，讓她覺得二十幾歲還年輕。

錢佳佳搖頭，“上次相親正好遇見他，手裏挽着個女孩兒，應該也是相親認識的。我們兩人互看一眼，眼裏都沒有以前那種波動了。”

這話不對，辛玥腦海裏有一些信息一閃而過：汪洋不是說他幾年沒回來了嗎？

“還記得高二那年的運動會嗎？”錢佳佳望向遠方，目光平靜，“就是那次我陷了下去，從此再也爬不起來。我知道自己還是沒忘記，但這樣挺好的，能與自己喜歡的人結婚原本就不容易。”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已經沒有了波動，彷彿已經放開了。算算時間，高中在一起兩年，大學四年，工作三年，如今已經是九年過去了。若是算上暗戀時間，兩人之間的糾扯已經有了十年。

“你有沒有想過給他一次機會？”辛玥替她感到可惜，“也許他也不曾忘記你。”

“阿玥你不懂，我跟他之間的掌握權從來不在我身上。”錢佳佳笑了一下，“何況這麼多年過去，我真的已經釋懷了，沒有他我也可以過得很幸福。”

辛玥看着她突然綻放的笑容，如迷霧後的陽光，溫和清新，有些話便沒有說出口。

晚上兩人在學校後面吃的火鍋，飯後錢佳佳提出去以前待過的民宅看看。

那是一棟兩層小土樓，以前他們去山上野營時待過。

辛玥躺在牀上看她敷面膜，“剛纔忘記跟你說了，你還記得安小初吧？”

“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