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疑惑的皺起眉頭，“那麼這麼說來，她是司堯的恩人。”

顧佑宸微微低垂下眉，半響，轉眸看向身旁的陸子悅。陸子悅知道他爲難不知道怎麼說，畢竟傅司堯已經過世了，這事兒在被拿出來說對誰都來說都是痛苦的。

可是，這事兒，顧佑宸的父親已經開口問了，那麼想要瞞着恐怕也瞞不了多久。

陸子悅往顧佑宸的身側靠近了些，挽住了他的手臂，看向顧老爺子說：“不是，她不是傅司堯的恩人，她是......”

顧佑宸在此時接話說：“她是傅司堯的金主。”

聽到金主兩個字，顧老爺子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從白到青，隨後徹底的黑了臉。

顧老爺子的呼吸微微喘了起來，眸光中閃動着蒼涼之色。他心中悲痛，他從知道傅娟獨自生育了傅司堯後來還跳樓輕生，他就一直對傅娟對傅司堯有愧疚之情。現在聽到傅司堯因爲生活所迫，竟然找了金主，他胸口像是忽然被人重擊了一下，胸腔隱隱陣痛着。

一股無力之感在心口纏繞，他此時不管如何的愧疚和難受，都無法再補償給傅司堯。

“爸。”顧佑宸見老爺子身子晃動，他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怎麼了？”陸子悅擔憂的看着顧佑宸的父親。

顧佑宸扶着顧老爺子在沙發上面坐下，陸子悅立馬就拿過毛毯蓋在他的身上，手奇怪扶着她的胸口給他順氣。

顧老爺子的臉色悲憤又痛苦，滿眼淚溼。

顧佑宸低聲對着陸子悅說：“你先去休息，我陪着爸再坐一會兒。”

陸子悅見顧佑宸像是有話想要和他父親單獨說，就也不打擾他們，點了點頭去，起身走出了書房，出去之後不忘輕輕把門給帶上了。

陸子悅出了書房就去客房看了眼已經熟睡了的陽陽和樂樂，待了一會兒纔回到她和顧佑宸的臥室。

冬天的夜，格外的涼，侵入心脾。

陸子悅走到牀邊掀開被子躺緊被窩裏面，可是她閉着眼卻怎麼也睡不着。被窩也久久沒有暖起來，腳底升起一股涼意，她下意識的蜷縮起身體窩在被窩中，睜着眼看着窗外的夜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被褥忽然被掀開，隨後牀鋪往下塌下去了些。

她被身後的人圈入懷中，身子驟然一暖，他就像是一個火爐溫暖着她。

她伸手打開了牀頭的暖燈，回頭看向身後的人，柔和的燈光下他眉眼幽深，嘴邊微微有些鬍渣冒了出來，整個人看上去有點倦意，卻無法掩蓋住他身上的男xing魅力。

顧佑宸沒有出聲，就那麼盯着她看，深黑如漩如墨的眼睛，沉的像是要將她吸進去似的。

陸子悅擡手順着他臉上冷硬的線條撫摸着他，“這兩天是不是很累？”

“恩。”顧佑宸閉上眼眸悶悶的應了聲。

顧佑宸在外人面前都是強硬而霸道的，卻會在陸子悅的面前露出疲倦之色。

這樣的顧佑宸，總是讓陸子悅想要呵護，想要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對不起，我沒有幫上你什麼忙。”陸子悅很想要替他承擔一些壓力，她不想要看到他疲倦的樣子，她希望他能是輕鬆而快樂的。

“別再說對不起。”

“我愛你。”陸子悅換了另一句話。

顧佑宸睜開眼，忽然笑了，笑容淡淡的，眼眸彎彎碾成了一條好看的流線。

陸子悅看到他的笑容有點恍惚，也有點心疼，她知道他是在寬慰她所以纔對着她笑。他不想要她擔憂就承擔了所有的壓力，讓她無憂的生活。

可是生活總是有着太多的磨難，她想要和他在往後的日子裏一起去承受，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只要他在她身邊，就夠了！

“沒有幾個小時了，快睡吧，今天要早起了。”此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陸子悅靠近顧佑宸的懷裏中，看着頭頂的天花板說：“可是我睡不着，我忽然覺得世事無常。遇到傅司堯的那一幕彷彿前不久剛剛發生，轉眼間他就離開了，再也見不到了。”

顧佑宸低聲應了一聲恩。

“他雖然做了一些對顧家不利的事情，甚至還間接害的你出了車禍，可是他終究沒有徹底的報復顧家。他心底有仇恨，可是我想他的心裏也有眷念。”

陸子悅握住了顧佑宸的手，側目看向他，“你也這麼覺得，所以你纔會幫着顧佑宸是不是？”

“他姓顧。”

陸子悅勾了勾脣角。

只這麼簡單的一句，就說明了顧佑宸對傅司堯的情感不一樣了。

曾經顧佑宸和傅司堯站在對立面，他要報復，他則要守護。

現在，他不再報復，他想要守護他。

傅司堯是顧家的人，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顧佑宸已經接納了他，顧家也已經承認了他。

陸子悅想如果傅司堯並沒有選擇離開這個人世間，或許他現在就可以認祖歸宗，成爲顧家的一份子了，成爲顧佑宸的哥哥，也是她的哥哥。

陸子悅想到方纔顧佑宸的父親那裏的悲痛，開口問他：“爸他沒有事吧？”

“沒有什麼大礙，這段時間必然比較難熬，過段時間就好了。”

“恩。”

人處在悲痛當中的時候，別人怎麼勸說也緩不過來，只能等時間來治癒。

後半夜，天依舊很黑。

顧佑宸看了眼懷裏已經睡着了的陸子悅，瞥了眼放在牀頭櫃的手機，有幾條沒有看過的微信。

九點，a市殯儀館，肅靜。

衆多粉絲和悼念者們紛紛聚集在了場外，粉絲手中都捧着鮮花，眼底蘊藏着淚水，雙眼通紅。

鐵叔開着車載着顧榮明和蔣程程行駛如殯儀館，粉絲和媒體記者都紛紛圍了上去，車子行駛的很慢。

保鏢上前將他們全部擋住，車子停下，顧榮明穿着一身黑西裝從車子了下來，拄着柺杖往殯儀館裏面走去，蔣程程扶着他的手臂跟着他往裏走。

耳邊不斷傳來粉絲對傅司堯的哭喊聲，顧榮明老眼一紅，微微低下頭。

蔣程程回頭對着一衆粉絲和媒體朋友鞠躬說了聲謝謝，隨後隨着顧老爺子進了殯儀館的大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