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楠的心都快蹦出來，卻沒想到，這樣僵持了一會之後，葉以念突然說了句。
“我知道了。”
然後葉以念就把頭一低，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楚向楠愣住了。不知道葉以念這什麼意思，目光緊跟着她，卻沒見她轉過臉來再說任何的話。
事實上，葉以念不是這一天沒說話，而是從這天起就不怎麼開口了。除了跟陸景琰說話之後，她幾乎沒跟其他人說過隻言片語。
衆人都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又都很怕她會再像之前一樣追問。誰也不敢跟她多說話。
不過，衆人也都沒想到，從這天開始她沒有追問過關於陸宸的任何事，甚至他們沒怎麼看到她去那治療室那邊。
日子就這樣在平淡又沉悶的氣氛中又過了幾天。這幾天裏，葉以念幾乎整夜整夜的失眠。一來是因爲自己，二來是因爲陸景琰寶寶。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什麼，這幾天陸景琰寶寶很鬧，完全不像以前晚上那麼乖。這幾天晚上，他醒的次數很多，時常是睡不到一個小時就醒，醒了就哭。
幾天下來，葉以念也瘦了一大圈。精神越發的不好。
這天早上，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陸景琰寶寶又醒了。奶瓶裏的牛奶沒多少了，葉以念就起了身下樓去了。
她想去廚房倒點熱水給孩子泡牛奶。人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住了。
這個時間點，正是傭人起來準備早餐的時候。早餐品種多，內容豐富，所以也要早起提前準備。
做飯是有專門的人，平時也只有一個，今天廚房裏現在卻有兩個人。
兩人都站在中島臺那裏，低頭忙着手裏的食材，一邊還在閒聊。
“我昨天才聽說，先生好像不太好。你知道嗎？”
“你聽誰說的？不會吧。不是說是康復治療嗎？”
“纔不是。那是說給夫人聽的。我昨天聽艾米和那位楚先生說的。說先生到現在都沒醒，以後能不能醒的過來都不知道。”
“不會吧？”
“怎麼不會？想想也對，先生怕夫人傷心，不想告訴她實情罷了。其實呢，自己早知道自己不行了。”
“……”
葉以唸的腦子嗡嗡作響，兩人的對話在她腦子裏激烈的碰撞。
她們許是有口無心，但是這話太刺耳也刺心。
那天，她追問楚向楠的時候，就從他那閃爍的言語中看出了不對來。
有些事她已經猜到了。不過，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她又開始裝鴕鳥了。
迴避去發掘真相，迴避去想，可現在，真相猝不及防的被人揭穿了，她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身體僵硬的站在了門口，手也僵硬了，指尖彷彿怎麼用不上力，連那隻小小的奶瓶都捏不住。
“砰”的一聲，奶瓶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這一聲砸醒了裏面嚼舌根的兩人。兩人嚇了一跳，擡頭看見她，臉都白了。
“夫人。”
葉以念看着兩個嚇得無所適從的傭人，回了神，沒說什麼，彎腰拾起了奶瓶，沒有再進去，轉身就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房間的，只覺得這短短的距離也被拉的無限長。
好不容易回到了房間，一進門就聽見寶寶的哭聲。
都說小孩子的有時候能感知到大人感知不到的東西。寶寶，你也是嗎？
她邁着虛浮的步子走到牀邊，抱起了哭啼不止的陸景琰寶寶。
很長一段時間裏，她什麼也沒做，就這樣抱着他，抱着這個啼哭的孩子盯着他的小臉看。
她也沒哄他，更沒有去想他是不是又餓了，是不是要吃奶了。
她像個雕塑一樣，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抱着孩子站在牀邊，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甚至，她恍惚到了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的地步。
“夫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敲了兩下，緊接着，門就開了。
進來的是艾米。
她也需要早起，安排一些雜事。一出來，就碰見慌慌張張的傭人，把嚼舌根又被葉以念聽見的事說了。
那兩人本來也不想坦白，怕被責罵，但是他們也更怕葉以念出什麼事，迫於無奈才說。
聽到這樣的事，艾米就立即上來了。
在門口就聽見寶寶的哭聲，她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擰門進來了。
她一直走到牀邊，葉以念都沒有回頭，甚至沒有轉臉看她一眼，就那麼僵木的抱着寶寶，沉默的讓人害怕。
“夫人，您……”
艾米試探的想問點什麼，葉以念突然將臉轉過來看向她。
“陸宸是不是快死了？”
一句話問的艾米臉色也是一白。
陸宸之前就交代過，不要告訴葉以念，她自然也不敢多說，可現在葉以念都聽到了，她再否認有什麼用？不否認，又該說什麼？
她陷入了深深的爲難中，葉以念那並沒有看見眼淚的眼睛卻出奇的亮。
“你跟我說實話。他到底怎麼樣了？”
“夫人。我……”
艾米很爲難，猶猶豫豫的樣子讓葉以念煩躁不已。
她的臉猛地一沉，語氣也重了許多。
“他們在下面的話我已經聽見了。昨天你跟向楠都說什麼了？你們都知道，只是瞞着我對不對？”
面對這樣的質問，艾米如坐鍼氈。
葉以念緊盯着她，見她還是不開口，心裏十分的失望。
過了好一會，她才點了點頭：“好，你不說。那我去找程博士。”
說着話，她就把啼哭不止的陸景琰寶寶不由分說的遞到了艾米手裏。
孩子已經到了跟前，艾米不得不伸手接過來抱住。
“夫人。”
葉以念轉身走出去兩步，艾米喊了一聲。
艾米也看的明白，葉以念今天是下了決心的，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們瞞不住了。
“您不要去問了。我告訴您就是了。”
“說。”
葉以念轉臉，目光冷厲。
艾米皺了皺眉，說道：“這是陸總自己的意思。他說他身體情況不好，等不到博士他們找到試藥人試藥了，所以他寧願自己賭一把，但是這件事，他不敢告訴您，怕您傷心，所以交代我們不到最後關頭，不要跟您說實話。他其實只是想讓您輕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