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慧眼如炬，本尊確是天外之人，也曾走馬觀花，在幾個世界待過，可是否是道友口中的界遊人，這個還有待商榷。”

李天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目不轉睛地盯着對面的元始天尊，直言不諱的承認，語出真摯，目光坦然，不躲不閃。

“道友倒是坦蕩。”

“本尊有幾個疑問，可否請道友解惑一二？”

“道友請問便是！”

“敢問道友，何爲界遊人？”

“遊於諸天，行於萬界，遨遊宇宙之人，此乃界遊人。”元始天尊解釋道。

李天生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繼續問道：“衆所周知，大羅金仙超脫命運長河，有腳踏光陰，逆轉歲月之偉力，可穿梭諸天，縱橫萬界，此之類可是道友口中的界遊人？”

“然也！”

元始天尊頷首稱是。

“本尊在一方小世界，曾誅殺過一人，他修爲淺薄，比之大羅金仙，天地之差，卻同樣是異界來客，他可是界遊之人？”李天生再問。

聞言，元始天尊古波不驚的面色驟然一變，沉聲解釋道：“一般仙神只知曉，大羅金仙有遨遊諸天之能，卻少有人知，尚有少數生靈，同樣可穿梭諸天，或憑藉時空之寶，如道友所擁有的那面可定時間長河的寶鏡，或在混沌破滅，開天闢地之際，提前佈下先天大陣，祭祀時間屬性的先天之種，亦可穿梭界域，遊於諸天，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屬於橫穿，即於各界間穿梭。

另外一種，則是有大能出手，動搖一方世界的時光長河，自該方世界某一時空尋找大氣運之人，來到自己所屬的時空，此爲縱穿，也就是各界末法時代，通俗意義上所說的穿越。

這兩種雖都可稱之爲界遊，細分起來，稱呼各有不同。

第一種是通俗意義上的界遊，橫遊界海之人；第二種則有一個別名——縱遊客，縱遊時間界域之客。

就是不知，道友所遇的是哪一種？”

李天生故作沉吟，片刻後，才道：“本尊所遇之人，一身黑衣披身，恍如黑影，更揚言要以萬界爲種，收割天地，養自身，踏大道，誅殺他後，並未發現他身上有絲毫時光寶物的蹤跡，也並非自該界的某個時空穿越而來，道友，不知這又該從何解釋？”

元始天尊頓時臉色一沉，心中嘀咕道：“莫非是他們？”

察覺元始天尊臉色有異，李天生心中一動，不等對方開口，搶先一步，說道：“本尊在其他世界，曾再次與此類的黑影人相遇，不同的是，他們成羣結隊，曾破滅那一方世界，除了跟黑影人一樣裝扮的生靈外，還有身着墨綠衣袍的人，甚至還有一位身着紅衣的女人，道友可知他們之間究竟有何干聯？”

說完，李天生目不斜視，緊盯着元始天尊，雖然對方狂變的面色稍縱即逝，可還是被他捕捉到。

“道友若是知道些內情，還請知無不言，他日，太玄遊歷諸界，也好有所防備，不至於因一無所知，糊里糊塗地遭了算計，辦了壞事？

屆時，本尊不好過，怕是連着道友也要遭受牽連，平攤一分因果，豈不是得不償失，禍從天降，憋屈至極？”

“本尊感激不盡！”

一番話，軟硬兼施，連消帶打，既以太玄之名，拉近與元始天尊的距離，又換位思考，看似爲對方着想，卻句句戳心。

瓦解心防。

“道友不用費盡思量，事已至此，本座自會將詳情告知一二，以防你來日，心中不備，橫遭厄難。”

元始天尊一臉厭惡，“道友昔日幾次碰到的黑影人，屬於同一陣營，之所以早前得遇那人形單影隻，怕是偷渡之人，也只有那方勢力，纔有如此偷天換日的手段。”

“還請道友詳細告知！”

元始天尊臉上厭惡神情更甚，“天有四維，道有四距，這諸天萬界，界遊之人雖不多見，卻也爲數不少，倘若任由其逍遙自在，隨心而爲，怕是這諸天萬界，早有亂成一團，故而有至高存在達成共識，定下約定，規定界遊之人，需遵循各方世界天道規則，不得隨意插手，擾亂天地秩序，禍亂一方世界，徒惹無量因果，造下無窮孽債。

然總有那麼幾個存在，罔顧法度，無法無天，遨遊界海時，隨意出手，破滅一方世界，以世界爲養料，牧養衆生，收割果實，增補大道，超脫一方，界遊之人心性浮動，久而久之，漸成兩方勢力，一者遵循，一者破壞。

前者爲諸天盟，鬆散無序，後者則是萬象營，宣稱乃萬象更新，舊去新生之意，舊的世界破滅，纔會有更爲強大的新生世界誕生，勢力強大，等級森嚴，秩序嚴明，衣着越是鮮豔，實力和地位越高。

而道友所遇之人，屬於那方勢力，想來現在已經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道宮內，茶香嫋嫋，李天生心中沉思，元始天尊的話在他腦海一一掠過。

雖收穫匪淺，但也心生不少新的疑慮。

蓋因這天尊話中留有不少漏洞。

試探問道：“依道友所言，那萬象營在漫長歲月成長爲龐然大物，不容小覷，也說最初之始，有幾位超脫萬界的無上存在，達成一致，定下規矩，約束界遊人，本尊聽聞，大能者一念世界生，一念世界滅，一念可通萬界，爲何事先未曾察覺萬象營最初之人行事的端倪，又爲何不曾在一開始，就將事情扼殺在萌芽，防微杜漸，殺雞儆猴，以示震懾，令其他界遊之人不敢再觸犯禁忌？”

李天生言語不停，繼續說道：“漫長歲月，那幾位至高存在恐怕不會放任萬象營肆無忌憚的壯大，若是曾出手抹殺，爲何萬象營不僅未曾衰落，反而如同樹木一般，愈發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這其中是否存在某種不爲人知的隱祕？萬象營背後可是有令幾位至高存在忌憚的力量，令他們投鼠忌器？”

李天生的話像一柄柄尖刀，句句戳在元始天尊心口，見對方悍然色變，心中不禁一笑。

“有些事關乎大祕，知道得越多，對道友有害無益，有時候難得糊塗，專研大道反而能活得長久，本座如此，也是爲道友着想。”

元始天尊到底活過不少年頭，很快就壓下心頭的心思，不慌不忙，開口解釋。

“說不得？”

“說不得！”

喝上一杯重續的清茶，哪怕心中千思百轉，李天生也並未繼續強問，修爲達到他們這等境界，如果不是自願告知，即使費盡手段，也難以得到一字半句。

主動轉移話頭，“言歸正傳，道友此番喚本尊前來，究竟所爲何事？”

元始天尊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擡頭仰望更高的第十重天，像是透過碧高蒼穹，窺見一方世界的真諦道源。

肅然道：“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