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來時，即使有宋帝王賜予的金色旨卷護身，江寒也只是沿着宇宙虛空中的鎖鏈，艱難攀爬，最終才抵達了神殿基座處。

而如今。

雖然這方宇宙晦暗浮沉，下方的無邊黑暗恍若深淵吞噬，但這一切都難以撼動江寒。

僅僅兩步，江寒便已踏上了神殿基座。

時隔兩千年，再一次來到了這裏。

“這裏的一切倒是未變。”江寒的目光掃向基座最底層的牆壁，寬達數百里的牆壁上，有着一幅幅石壁雕刻，上面鐫刻着一尊又一尊強大生靈的影像。

每一幅石壁上的身影，個個栩栩如生，都散發着極爲強大凶悍的氣息，就彷彿是活着一樣。

當年，江寒未敢觸碰這些畫壁，但如今以他的眼界卻輕易便發現，這些畫壁上的石雕並非是被人雕刻出來的。

但如今。

江寒‘看’到了，在石壁表層有着無數細微的祕紋，這些祕紋詭異莫測，勾連形成了一個整體，隱隱是一完整的陣法。

若是未在澤塔中潛修九千年，江寒或許還難以察覺這無數祕紋。

但經過九千年潛修，他已真正蛻變，輕易便察覺到這石壁下潛藏的祕紋，且迅速將這些祕紋參悟了大半。

“這是穩固整個神殿的基礎陣法，同時有着封禁之效。”江寒判斷出來。

雖然能看透這禁制祕紋，但江寒沒有把握布出同層次的陣法禁制。

同時，他也未曾出手撼動。

“佈置這陣法的，是道法境界完全凌駕於我之上的。”江寒隱隱有明悟，如今，在道法上能絕對超越自己的，也只有那些真正站在至高的偉大存在。

即使是準帝，江寒或許實力不如，但境界上已無鴻溝之別。

所以，此刻的江寒只敢觀察，不敢有異動。

“都是被活生生封印上去的。”江寒掃過一幅幅石壁，透過禁制祕紋看向石壁上的身影。

一幅石壁，便代表着一位上位仙神。

而這裏，足足有數千幅石壁，足足數千上位仙神，從身形姿態來看，他們來自天地各族不一，他們生前或許都很強大，但卻被人以無上神通封印在石壁中。

“凡俗的王朝，有將大批凡人坑殺爲死去皇帝陪葬。”江寒輕聲自語：“而這裏，卻是將數千位上位仙神生生封印，等同給永月仙皇陪葬。”

被封印後，這些仙神並不會死去，其實都是活着的。

他們吸收外界溢出的一些靈氣便能維持生存。

從這些逝去仙神的猩紅的眼神中，江寒看到了他們對生的渴望，看到他們渴望着脫困的一天。

但漫長歲月，這些被封禁的仙神的壽元終究是耗盡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老去，看着周圍的一位位同伴一起老去。

他們無法交流。

最終，完全寂滅。

“只有這一幅。”江寒看到了熟悉的一幅壁畫，這上面沒有封印，只有一句話“此情誰堪我獨醉，只道天涯斷人愁。”

這裏江寒當年便見到的一句話。

筆鋒如劍，催人心脾。

當年江寒只感受到一股悲戕無力之感，但今日再看，他卻感受到了在字體下掩藏的恨意，那是相隔億萬年都未曾消散的恨。

“恨？”江寒喃喃自語，繼續朝前走着。

不久，他停下了。

眼前的石壁上，是一生有四臂的類人生靈，他高約兩米，身上有着黑色甲冑，容貌和人類無太大區別，唯有三眼顯現神異。

只是他的眼眸已然暗淡，再不復當初的深邃浩瀚。

“十二古將之一的荒神將？”

江寒看着石壁上的身影。

當年，便是這石壁上的生靈走出，告訴了他一些真相，結合如今所查看到了，昔年神殿修築之後，除了封印數千仙神外，還有十二位神將自封守護在了這裏。

十二位神將中，便有這一位荒神將，他們都是能脫離石壁封印自由活動的。

只是，時光實在太久遠了，當年江寒來時，十二位神將便只剩下荒神將一位了，荒神將當時已是大限邊緣，在江寒離去前，將月河所屬的那一枚界木芯送給了江寒，才讓江寒在後來有機會演變出真正的界木來。

“如今，你也逝去了嗎？”江寒看着石壁中的荒神將身影。

已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氣息。

本來，江寒還想着，若是這荒神將還活着，還可能通過他了解下神殿棺槨的過往，但如今，這一想法明顯落空了。

“江寒，在此謝過荒神將昔年好意。”江寒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如今當年的荒神將出於何種目的將界木芯送出，但最終結果是好的，僅此一點，便值得江寒行大禮。

行大禮感謝。

是江寒的本心所致，也是令道心無塵，不斷圓滿的一種過程。

“過往已逝，看來，想要尋到真相，需要進入大殿中尋找了。”江寒擡頭望向三層之上的神殿大門。

嘭~

他沿着臺階一步步走上去。

當年他未曾走入神殿中，既是有荒神將阻攔，也是因爲以他當時的實力根本無法踏入神殿，即使有宋帝王（冥主）賜予的法旨同樣如此。

神殿核心中，有着一股無比可怕的，充滿着陰森寒意和毀滅氣息的力量，彷彿隨時都要爆發開來，將這一片世界徹底毀滅。

“陰冷、毀滅！”江寒默默感應着，他站在神殿之外，從神殿深處釋放出的氣息中，他隱隱感覺到了一股熟悉感。

只是。

一時半會，江寒竟無法想起何時碰到。

“是什麼？”江寒的眼神微眯。

神殿深處釋放的毀滅氣息雖強烈，但對如今的江寒只稱得上大威脅，算不上致命。

呼~

江寒經過刻有‘天族’二字的牌匾，終於踏入了神殿中。

但實際上，他心中卻充滿了警惕，這永月神殿很可能是一位帝境辛苦建造的，甚至再造了一顆主星辰，劃開天地自成宇宙，絕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他探尋到最深處。

進入神殿。

內部天地廣闊。

入眼，是一座廣闊達到數萬裏的大殿。

大殿中央，站着兩尊穿着黑色戰鎧的巍峨身影，彷彿永恆站在那裏，從未移動過。

當江寒踏入神殿。

呼~兩尊巍峨身影，同時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