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知道自己敵不過天空中那個可怕的少年。

但此時此刻，他的胸中卻有着滔天怒火，傾盡延江萬里水也難以澆滅的怒火，自己的哥哥被凌空斬殺爲兩半，血濺長空。

腰斬而死！

一股無法壓制的恐懼和憤怒，瞬間就彌散在了他的心靈之中。

殺！殺！殺！

“江寒，你真的該死！”絕塵怒吼，前所未有的殺意，前所未有的怒火，他的眼眸中隱隱有着淚水泛起，但隨即就再度被絲絲血色氣浪蒸發。

雄霸江北如何？縱橫一方如何？隱居山川逍遙又如何？最親的人都死了，我活又能如何？

他手中的血刀瞬間爆發出了無盡耀眼的光芒，刀芒縱橫斬青天，世間無人擋我意。

他要斬掉江寒的頭！

“轟！”“轟！”...

彷彿天地炸響，絕塵的身軀中徒然爆發出了極致耀眼的光芒，他施展的血紅色殺戮領域中出現了無盡耀眼的血色，帶着詭異無比的寒芒，有着極致強大的波動。

一道道血色憑空匯聚，剎那間就形成了成百上千道血色刀芒，在漫天的雷霆大雨中，是何等的璀璨與耀眼。

絕塵，在這一刻，就彷彿就化身爲了修羅世界降臨的絕代殺神。

“咻！”“咻！”“咻！”

萬千血色刀芒，瞬間與絕塵一起，向着遠處那片冰雪天地轟殺而起，目標正是那高大宛若魔神的江寒。

殺意滿胸膛，血泉欲斬仙！

...

“法則領域！”

江心島之上的蕭器早就縱身而出，踏水而來，遠遠的觀戰着，看着江寒絕地翻盤，看着兩者展開最激烈的廝殺，但這一刻，他的眼眸中終於出現了驚駭，他可以確實，絕塵不死，必入先天！

法則領域。

心靈神魂融入天地，自然而然開始感悟天地自然，逐漸明悟天地運轉法則。

意境！就是踏入某一條法則之路中的第一步，隨着對天地自然的感悟加深，所感悟的意境所擁有的威能越來越強，最終就會形成領域。

可意境領域的威能，其實並不太強，只能引動天地之力。

在某種程度上，後天階段中，意境領域限於威能，只是輔助手段，不是廝殺的絕勝條件。

其實，感悟了意境領域，再將真氣修煉到武宗巔峯層次，就已經有突破天元境的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罷了，江北郡達到這一步的強者足足有數十位，卻一位天元境強者都沒有。

唯有再進一步，真正掌控天地運轉的核心法則，真正明悟天地運轉的真諦，形成自我的法則領域，才能真正一步登天，達到真正的俯瞰凡俗的地步。

那一層次，是尋常的天元境強者都難以感悟的境界。

感悟出法則領域，只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積累，絕對能夠踏入天元境。

在江寒出世之前，絕塵是江北大地上無可爭議的第一天才、第一強者。

他修行不足百年，以一柄刀戰盡無數英豪，在殺戮規則一道上早就達到了極高層次，但卻一直沒有突破。

而現在，數十年來的積累，這一刻滔天的怒火殺意，那無盡的渴望，讓這位江北大地的第一強者，終於踏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江寒，你能擋住嗎？”蕭器的輕輕嘆息，他不可能出手。

......

江寒遙遙望着，看着氣勢滔天的絕塵，他的心中那隱藏的殺意也涌動了出來，手中的寒刀微微顫動。

刷！

他雙手持刀，刀柄遙遙對着眉心，刀身手高高舉過頭頂，這柄以鐵母爲身、以萬年冰寒水淬鍊的兵刃上面隱動着無盡的寒芒。

大江怒號滔天，暴雨依舊，壓抑而沉悶，遠處的山巒青綠如黛，觀戰的人羣如山如潮。

胸口熾熱與冰寒力量瘋狂爆發而來，心念交錯而動，無盡的雪花飄落形成了寒雪世界，全身勁力流轉，身上殘破的百鍊戰甲隨風飛揚。

這一刀，分勝負，這一刀，決生死！

看着那極速衝擊而來，血色氣浪近乎斬天滅地的血刀。

恍然間，江寒眼眸間浮現出來了曾經的那一刀，那一道凝聚在心中心靈中幾乎從未散去的一刀，焚滅諸天星辰，令乾坤倒轉的璀璨刀芒。

輕輕閉上的眼眸，心念神魂在一刻再無任何雜念，雨幕漫天，冰雪飄飄，看似隨風而起，卻無處不在，刀芒無盡，攻殺一點，卻破滅萬界。

那霸道橫壓諸天的身影，那揮手間斬滅浮塵的身影，寒刀在手，我欲臨天！

轟！

江寒憑空踏步，令虛空震盪，無盡的冰雪憑空出現，一道道寒冰刀芒匯聚，與那血色刀芒相遇，狠狠撞擊在了一起。

那不過一人高的身軀徒然散發出一種臨絕天下的氣勢。

宛如傳說中諸天初開之時，自混沌中而生，縱橫太古無盡歲月的天生生靈。

就像上古時代神魔戰中，那執干鏚舞，發出怒天嘶吼的古之神靈。

恍如那古老神話中，上指九天，下指大地，於菩提樹下自號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佛門之祖。

好似中古時代，那自太陽星出，威臨八域，令萬族臣服的至高帝君。

猶如那橫掃萬界，戰天戰地，屠滅羣仙諸神的近古妖皇。

這一刻，那自遠古流傳而來的至高血脈徹底爆發，那一代皇者的驕傲與鐵血轟然炸響。

江寒衝刺而下，直面爆發沖天而起的絕塵。

兩柄戰刀，帶着無可比擬的威勢，同時碰撞在了一起，乾坤暴動，血色、冰雪同時碰撞，引動了滔天的氣浪衝擊四方。

遠處的觀戰的人們，只能模糊看到，無盡璀璨的刀芒縱橫廝殺，爾後..

一柄寒刀，轟然斬下！

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那無盡的血色彷彿在這一瞬間失去的光彩，轟然消散，一具屍體從天空中墜落，轟然摔落在了大地之上，他的身旁，是他的兄長。

就彷彿數十年前，兩兄弟從屍山血海中爬出，這一次，兩人又一起倒在了一切，只是...他們再也不用爬起來了。

或許，這就是一種輪迴，一切一切，似乎最終都會回到起點。

無盡的氣浪消散，所有人也都看清楚了那天空中的景象。

江寒已經恢復了那少年的姿態，上身赤着，頭髮隨風飄揚，手中的長刀輕輕下放，一滴血輕輕從那光滑的刀刃上墜落而下。

有着一種令人無法言說的豪情之姿！

江北一代霸主強者被斬殺，無數觀戰的修行者、凡人同時呆滯。

縱然絕塵已經打破了自己的極限，爆發出來了前所未有的巔峯戰力，最終依舊沒有能改變這種結果。

新老一輩的交鋒，讓許多人彷彿看見了一百多年前蕭器也是這般，擊殺了曾經那位縱橫江北大地的強者‘黑門’，那一戰也最終奠定了蕭器的無上威名，開創了屬於他的時代。

許多人心中都隱隱有着明悟。

江北大地，一箇舊的時代落幕了，一個新的時代已經升起。

江寒立在空中，他的心中有着一絲傷感，看着底下的兩具屍體，在暴雨之下，那流淌的血漸漸匯入了流水中。

百戰百勝，橫壓江北，一戰而敗，敗則身亡！

這無疑是絕塵最好的寫照。

“縱橫江北近百年，未嘗一敗，最終的落幕卻是一敗而亡！”江寒輕輕顫動着手中的長刀：“這就是修行者的命運嗎？誰都輸不起，輸一次就是死，這一生，殺機無盡，這一路，征戰不休，要麼，半路被橫掃滅殺身死！要麼，一路殺上這塵世大千最巔峯！”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萬道爭鋒，那泣血的至高王座上，終究，只有一位帝！

思緒流轉，輕輕擡頭，江寒望向了遠處的北行軍鐵血萬騎，淡淡開口：“是戰，還是降？”

伴隨着漫天的飛揚飄血，聲音傳遍了大江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