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小南俯下身子，鼻尖往老山參不斷的靠攏，直到感覺鼻尖上的汗毛觸碰到了老山參的表皮，他才停了下來。

龐小南感受到了老山參傳來的清新靈氣，他猛的一吸鼻子，一股深厚的來自地殼深處的氣息從他的鼻孔衝進了他的鼻腔，直達他的腦部。

掌櫃奇怪的看着龐小南的舉動，開始懷疑龐小南到底懂不懂識別老山參，只見龐小南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

大概過了七八秒，龐小南睜開了眼睛，他笑着對掌櫃說：“可以了老闆，你可以把這棵人蔘放進櫃檯裏了。”

掌櫃皺皺眉，詫異的說：“小兄弟，你對我這根老山參沒有興趣嗎？”

龐小南摸了摸鼻頭，說：“老闆，我對你這個老山參充滿了興趣，不過，它不值你說的這個價錢。”

“哦？”掌櫃對龐小南說的話很不滿，他對自己的藥材充滿了信心，“小兄弟，話可不能亂說，你知不知道行情？十年前，一支年份達到一百年的野人蔘，價格在200萬到300萬之間，如果遇到緊急情況，這樣的天材地寶就算賣到500萬以上都有可能，現在又過了10年，人蔘的行情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龐小南笑而不語，轉身要走，掌櫃拉住了他，說：“我給你說個故事，不要說我信口開河。”掌櫃在藥材界也是浸淫多日，自然有辦法說服這幾位他看出來是真正主顧的人，他對龐小南不怎麼感冒，但是他知道龐小南身邊的王議員肯定是大富大貴之人，說不定就是衝着黑市的珍稀藥材來的真正有實力的大老闆，而他要說服的，就是幫王議員鑑定藥材的龐小南。

龐小南停了下來，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你說。”

“我有個朋友，是軍隊的醫學顧問，他有一次幫人鑑別了一棵老人蔘，”掌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拿專家壓場子，很多人都信服，而且這是真事，“那棵老人蔘據說有120年的年份，賣家開價2000萬，你猜結果如何？”

“2000萬？”彭玉炎率先喊了出來，“這簡直是搶錢嗎，什麼藥材值2000萬，吃了這根人蔘會成仙還差不多。”

龐小南按住了彭玉炎，做了個“噓”的手勢。

掌櫃瞥了彭玉炎一眼，不去理他，繼續說：“我這個朋友後來鑑定得出結果，這棵人蔘確實是120年的老山參，不過他不同意2000萬的開價，最後還到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格。”

龐小南繼續笑着不說話，也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掌櫃見他的鋪墊並未引起龐小南的反應，只好繼續說故事，“最後，這個人蔘以1200萬成交，所以，我這棵人蔘，雖然沒有120年，但是以它接近百年的參齡，300萬的價格不過分吧？”

龐小南點點頭，附和着掌櫃：“如果你這棵老山參，確實接近百年，那300萬的價格不是說過分，而是很便宜。”

“你是懷疑我這棵老山參沒有近100年的參齡咯？”掌櫃面有怒色，他知道自己的貨物的底細，怎麼能夠容忍別人隨意篡改。

“不不不，你聽我說完，”龐小南搖搖頭，慢條斯理的解釋道，“你看啊，120年參齡賣1200萬，也就是平均1年的參齡10萬塊錢，但是賬不是這麼算的，越到後面，每一年的價格都是幾何倍數增長，否則你的近百年老山參按比例算不說值1000萬也要八九百萬是吧？”

掌櫃點點頭，正色道，“是的，人蔘的價格越到後面，每一年疊加的價值不是以前一年的價格爲參考，而是越到後面越值錢，多一年有時就要貴上幾十上百萬。”掌櫃頓時又覺得龐小南還是懂行的，就照着龐小南的意思肆意發揮了。

龐小南誇張的一攤手，“還是啊，所以你開價300萬，本身就說明，你這棵你口中的百年老山參，實際上值不了那麼多錢！”

掌櫃臉上黑一陣紫一陣，最後來了火氣：“你簡直是強詞奪理，我開價300萬，不是說百年老山參的參齡不足，只是爲了給你們一點實惠，要不是我看你們覺得面善，這個老山參沒有500萬我是絕對不賣的！”越說到後面，掌櫃的氣勢顯得越來越弱。

龐小南搖搖頭，說：“掌櫃的，我哪裏說過你的老山參的參齡不足呢？”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掌櫃已經出離憤怒了，龐小南一個看似窮學生的樣子，竟然在這裏跟他探討這價值幾百萬的天材地寶，他憑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這棵老山參，不是野生的。”龐小南淡淡的闡述，臉上毫無波瀾，看起來卻胸有成竹。

“你你你……”掌櫃顯得有些語塞，竟然有人質疑他的人蔘不是野生，頓時語氣兇狠了起來，“臭小子，你說我這個老山參不是野生的，你說出道理來，我白送你都可以！”可是說到後面，他竟然聲音小了很多。

一直在一旁觀戰的王議員不禁莞爾，看來，龐小南確實抓住了掌櫃的一些把柄，不然，他不會這樣大言不慚，王議員饒有興致的雙手交叉在胸前，靜靜的看着龐小南發揮。

龐小南不疾不徐的走到放置野山參的櫃檯前，一隻手撐着櫃檯，一隻手指着老山參說：“這棵人蔘，前些年確實是野生的，不過，它被挖出來過，隨後被人爲的栽到了深山裏進行培育，所以，它只能說是半野生。”

龐小南眉毛一揚，眨了眨眼睛，說：“就像我們現在說的土雞，雞是土雞的品種，但是放養一段時間後，被人爲的餵食飼料，快速長大進行販賣，對外都稱是土雞，一個道理！”

彭玉炎點點頭，說：“確實啊，現在想吃真正的土雞，基本上是不可能啊，上次我去山裏買土雞，那些農民都不願意賣，說是留着自己吃，真正的野山參，要是被人挖到了，只怕也要留着自己進補吧。”

掌櫃的臉上面色變換，依舊爭辯說：“哼，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嗎？我這棵就是純正的野山參，一直在大山裏生長到近百年的時間才被挖出，你分析的都是歪理！”

龐小南走到掌櫃的面前，微笑着摟着他的肩膀，說：“掌櫃的，我如果沒點真本事，也不敢跟你信口雌黃，買的沒有賣的精，不過你今天想錯了，我不是套你的話，我是真的聞出來你這棵老山參的成分，你何苦呢？你開價300萬等一個不識貨的冤大頭，不如就跟我們這些識貨的人爽快的交易吧，做生意，現金流很重要的。”

“你聞出來……”掌櫃的雖然心有不甘，但明顯口裏有些鬆動，“你怎麼聞出來的，你又不是狗，就算是狗，也不能靠聞就分辨藥材的好壞吧？”

“誒，你怎麼能把買你東西的人比作狗呢？”龐小南沒了顧忌，繼續打破掌櫃的心防，“我不怕告訴你，藥材是野生是人工種植，我一聞就知道，如果你這根人蔘是百分百野生的，聞起來不是這個味！它身上明顯有一些雜質的氣息，跟你說不太清楚，總之，你心裏應該知道，老跟我們裝也沒意思，我們是真情實意想買下這棵老山參，做生意不是誰要佔誰的便宜，大家都得利纔是雙贏嗎？”

龐小南不失時機的拋了個媚眼給掌櫃，讓掌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倒不是龐小南多噁心，確實是龐小南說的在理。這個老山參，和龐小南說的出入不大，確實不是最近挖的老山參，他收的時候賣家就告訴了他基本情況。

“那你說，”掌櫃下意識的推開了龐小南，“你願意出多少錢！”掌櫃把皮球拋給了龐小南，反正這小子門清，如果他開的價格合適，賣他就是了，如果開的價低於自己的預期，不賣就是了，很簡單的道理。

“100萬！”龐小南豎起一根手指，眼睛直直的盯着掌櫃。

“你……你做夢！”掌櫃的胖嘟嘟的臉上因爲生氣起了猙獰的表情，顯然他做生意這麼久沒有見過這麼不講理的顧客，他端起盛着老山參的白瓷盤，就要鎖進櫃檯裏。

“老闆，”龐小南拉住掌櫃，笑着說，“你先別急，我跟你說，你要是100萬賣給我，你還能賺個幾十萬，你如果不賣給我，你這棵老山參放在這裏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賣出去了，你也知道，人蔘這個東西，救急的時候纔有人出高價，碰個賣家不容易啊。”

掌櫃的怔了一下，龐小南說的沒錯，“你怎麼知道我會賣不出去？還有，你怎麼知道賣你100萬還能賺幾十萬？你知道我的收購價嗎？”掌櫃的雖然對龐小南的還價方式很反感，但是龐小南的判斷卻出乎意料的準。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收這根老山參不會超過70萬！”龐小南斬釘截鐵的說道，其實他也是瞎猜的，這收藥材有時運氣很重要，但是收一根老山參，一般的二道販子可不敢砸天價，要是砸在手裏，損失就大了。

掌櫃的舉出那個賣1200萬的120年老山參的例子，畢竟是個例，不能拿到市面上來說，這是頂級寶貝和一般寶貝的區別，能在市面流通的，都是一般的寶貝，頂級寶貝一現世，就會有頂級買家來諮詢，絕不會像這棵老山參一樣，靜靜的躺在這裏不知過了多少歲月。

所以龐小南大膽的估計，掌櫃的收這棵老山參絕對不會超過100萬，要知道，幾十萬收一根老山參，要是老是賣不出去，這保存就成了大問題，要是保存不當，藥材受到了侵蝕，最後連本都收不回來。

龐小南正是抓住藥材的這個特性，大膽的跟掌櫃還價。

掌櫃的愣了一下，隨即強硬道：“就算我70萬收來的，我100萬賣你也不虧了吧？”

“不虧不虧，”龐小南見自己猜中了，眉開眼笑，“做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還有什麼好藥材，我們都可以跟你買。還有，以後你要是搞不清楚藥材的真實狀況，我可以幫你啊。”說完龐小南誠懇的掏出手機，打開飛隼，給掌櫃看了他的電子錢包。

掌櫃的睜大了眼睛，龐小南的電子錢包裏赫然顯示100多萬，一開始掌櫃還以爲龐小南只是個跟班，原來這纔是正主，龐小南說：“怎麼樣，老闆，我們是真心跟你做生意，你就不要猶豫了。”

掌櫃的右手撐在臺面上，幾個手指交替的敲打着檯面，他在思考龐小南的條件，確實，如果100萬賣了這個老山參，賺頭是不大，就像龐小南說的，他70萬收來，只賺30萬，中間還花了他的店租、時間成本、本錢利息等等，算下來基本沒賺。

但是，如果不賣，放的久了，只怕還要虧的多，遇到一個出300萬的客戶不是沒有，確實比較難等，就怕等不到，就得拿這個老山參自己燉湯進補了，掌櫃的不缺錢，但是拿100萬的老山參進補，他自認爲還沒到那個階層。

最讓掌櫃動心的，是龐小南後面提出的那幾個條件，比如一個長期合作的主顧，還有龐小南出神入化的判斷技能。

掌櫃去收這根老山參的時候，要不是賣家老實，說這個老山參不是百分百野生，憑他自己的功力，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也不敢花那個價錢收購。如果以後有了龐小南的幫助，什麼時候判斷不準了，只要叫龐小南過來，把握就十分大了。

過了十多秒，掌櫃的終於下定了決心，向龐小南伸出了右手，“好，成交！”

龐小南也伸出了右手，笑着和掌櫃緊握，“成交！”

隨後，龐小南加了掌櫃的飛隼，立即轉過去100萬，掌櫃的從後臺拿出一個精緻的綢緞包裹的木盒，小心翼翼的將老山參裝進了木盒，交到了龐小南的手上。

掌櫃右手握着龐小南的手，左手拍着龐小南的肩膀，大發感慨：“小兄弟，你好本事啊，我第一次做這樣的虧本生意，不過不得不佩服你，你對藥材的判斷實在是精準，就那麼一聞，就知道不是純野生，以後我這生意還要多多仰仗你啊。”

“嘿嘿，好說好說，”龐小南指了指旁邊的王議員，“其實，我們今天過來主要是爲他尋覓些補藥，不過你這老山參我看上了，以後你要是還有其他的好藥材，及時通知我們，他是不差錢的主！”

掌櫃的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笑口一開：“那是自然，一回生二回熟，以後我們就是老朋友，有好東西肯定會先通知你們。”掌櫃的其實一直看好王議員的財力，龐小南一個跟班隨隨便便都能掏出100萬，那王議員自然是更加的土豪了，有了這幾個大爺，他以後收購起藥材來就更加無所顧忌了。

彭玉炎擡手看了看錶，對龐小南說：“賭石大會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原來你們也是來參加賭石大會的？”掌櫃的有些驚喜，“我今天來除了看看店子，主要也是去參加賭石大會的，你們先去，我收拾一下店面隨後就來。”

三個人出了店子，王議員好奇的問龐小南：“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龐小南神祕的笑笑：“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王議員哈哈一笑：“好，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了，但是你總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你會判斷那根老山參不是純野生的吧，就憑那樣一聞就行了嗎？”

龐小南摸摸鼻子說：“我這鼻子，不是聞味道的，我是把那根老山參的氣息傳入大腦，然後進行分析，你可以把我的大腦當作實驗室的燒杯或者色譜儀等等，我能分辨出那個老山參的具體成分。”其實龐小南是通過分析人蔘的靈力等級去判斷老山參的生長環境和年份，如果真是100年的野生老山參，它的靈力不會像龐小南剛纔吸收到的靈力那樣薄弱。

王議員點了點頭，他對龐小南的解釋有些懂了，指着龐小南的腦袋說：“那你這是化學腦袋咯，比實驗儀器還準確！”

彭玉炎帶着龐小南和王議員朝地下二層的玉石區走去，經過了很多賣珠寶的店鋪，看的龐小南暗暗吃驚，他指着一頂皇冠問彭玉炎：“你別告訴我，這黑市裏還有各個國家的皇室用品交易。”

彭玉炎莞爾一笑，說：“這有什麼奇怪的，那頂皇冠，看起來是哪個小國家的皇后戴的，上面寶石也沒幾顆。像這種皇冠，也不是多值錢的東西，如果要是發現了我們華國的皇冠，那纔夠你吃驚的，不過那些東西也不會公開在這裏賣，或者說，你很少有機會能看到。”

“當然難看到咯，”龐小南撇撇嘴說，“華國總共才幾頂皇冠，還有好多是不見蹤影的，流傳下來的就更加珍貴咯。”

說話間，幾個人走進了一間大的廳房，就像酒店的那種大廳，裏面燈光輝煌，人羣也是熙熙攘攘。大廳的四周都擺起了一張張的長條桌，桌子上鋪着紅色的絨布，而絨布的上面，放置的都是一個個黑不溜秋的翡翠原石。